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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下山。
白淺果然擺起了陣勢,弄了個算卦先生的幡子,一副高人模樣,專門給凡人看相。
少辛本來也跟著白淺玩樂,可奈何容貌太驚人,所過之處一片狂蜂浪蝶。
子闌見狀,心中不快,又見少辛情緒低落,便順勢提議,“小師妹,我看剛才那邊的茶樓附近,有人在賣糖葫蘆。你不是愛吃酸酸甜甜的東西嗎,不如我去買一些給你?”
白淺陰陽怪氣:“十六師兄,你可真是憐香惜玉,怎麼不給我也買吃食?”她就知道,這些臭男人,就愛圍著小六打轉!
子闌愣了一下。他總覺得有些奇怪,司音和少辛一同入門,卻對少辛管束極嚴,彷彿少辛是他的所有物一樣。
他很快又想,少辛和司音一同都是折顏上神教養出來的,二人情義深厚,倒也說得過去。
可是,司音和少辛相處時總是摟摟抱抱,絲毫不顧及男女授受不親,應當避嫌的問題。
難道說……想著想著,子闌藏在袖子裡的手都掐紅了,心也越來越沉重。
突然一隻軟嫩的手拉住他的胳膊,他恍然抬頭,少女眉目清泠,像是一整季的雪水都融在了她的眼睛裡,“師兄,你怎麼了?”
子闌驚得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注意到少辛親暱地拉著他的手腕,頓時喜得耳根通紅,又手足無措,“啊,我…我們去……”
白淺哼了一聲,“罷了罷了,我已經飽了,你們去吧。”
她快討厭死子闌的痴情眼神了,可是又不能明面上顯露出來,心裡憋屈得要死。
兩人離開,白淺便守著算卦攤子,百無聊賴。
這時,突然有三個女子上前算卦。不,確切地說,是一位尊貴小姐要看手相,她帶著兩個女僕。
白淺便把弄她的手,又是摸骨又是看相,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小姐不宜男多,不宜位尊。您玉面有王氣,卻剛過易折,除非……收一位女桃花,便可守正道吉祥。”
誰知這女子聞言大怒,“呵,虧你還是修道之人,出此妄語,也不怕被人嗤笑!”
白淺不服,梗著脖子:“我師承名門正派,家有傳承,怎會算錯?”
這時候,子闌和少辛大包小包帶著一堆東西回來,見有人刁難司音,上前幫襯,“這位小姐,相必其中有什麼誤會……”
瑤光冷笑連連,“誤會?本座是從上古洪荒闖蕩出來的人,推演算卦、明理之學不說是堪比南極仙翁,也是萬中無一的高手,難道能冤枉他一個小輩?”
“可我就是沒算錯,小姐……不,閣下確實無男子姻緣,紅鸞心在女子身上!”
“你……!”瑤光大為惱火,笑話,她把自己的府邸搬到崑崙墟隔壁怎麼會是為了女人!?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的小子,不教訓教訓,簡直是讓仙族修士蒙羞!
說時遲,那時快,瑤光袖中氣息翻湧,很快凝成一道白光,正要向算卦那小子兜頭罩下,卻被一人打斷施法。
少辛站出來行禮:“小姐安好,哥哥言語不當,觸怒了您,我願代他向您告罪。小姐大人有大量,不如饒他一回可好?”
瑤光抬眸,面色突然錯愕,一時之間,都忘記言語。
眼前的白衣少女空靈無涯,粉妝玉砌,杏腮桃頰,頭髮是鴉羽的墨,瞳孔是徹骨的藍,彷彿星子落入海,神秘朦朧。
所有的慾念在看到她的眉眼後便悄然不見,蜉蝣天地,皆是枉然。
瑤光竟然有些手足無措,“你,你……”
瑤光望著少辛,徹底呆住的空當,少辛也在打量她。
瑤光上神美如少女,流雲鬢下的秀致容顏十分好看,柔軟流蘇之下,水藍長裙迤邐曳地七尺。眉間一點硃紅,眼神清澈,波光一閃彷彿碎了地的琉璃。
這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可是經歷萬世的少辛很快從對方身上察覺到一股詭異的氣息——情絲繞。
情絲繞,顧名思義,可讓人無緣無故愛上一個人的秘術,只需要一點兒引子,就能將這股痴纏不休的意識植根在神識裡,寸寸侵蝕。
情絲繞是用陰邪之術蘊養出來的魔花,最喜歡侵蝕光芒。而瑤光上神誕於遠古洪荒時代,其真身正是天地初開時,天地間第一縷光芒。
如此一來,瑤光一動情便是一生。所以瑤光上神愛上墨淵上神並非發自本心,而是被人算計。
瑤光上神被人下了蠱惑之術!
少辛頓時思緒極速運轉,現在是順著瑤光上神的意思,讓他們三人都被她擄走關進水牢受罪,然後讓白淺的慫恿行為引發墨淵等人厭惡,她正好藉機疏遠白淺,纏上墨淵上神呢,還是……
瑤光真的很難相信這樣的容貌存在於凡世 ,真的一眼就夠了。
她看過各式各樣的美人,從沒有一人讓她這樣沉醉。完美無瑕,只是一個微笑就讓人神魂顛倒。
這時候,她注意到少女羽睫輕顫,憂色漫上眉梢,弄得瑤光一時心慌的厲害——她在害怕著什麼?
是她嚇到她了嗎?
少辛思考後路,然而還未想明白,只覺眼前白光一閃,三人俱陷入黑甜夢中。
瑤光勾唇,輕輕將少女摟在懷裡,“或許 這小子還是……”
算得有些準頭的……
少辛、司音、子闌三人私自下山,出去了整整半個月都沒有回來。
疊風等人在崑崙墟遍尋不到三人,情緒焦灼,墨淵聞知後,讓疊風等弟子們下山尋找。
沒想到最後大家不約而同追蹤到了崑崙墟隔壁,瑤光戰神的道場上。
瑤光看著眼前氣勢洶洶的弟子,一聲冷笑,“若不是念在你們是墨淵弟子的份上,本座早將你們掃地出門了。”
疊風上前,態度恭敬抱拳行禮,“師尊常對我等說您是同門中的佼佼者,多有敬佩,我等自不敢擅自打擾。只是人命關天,驚擾了上神座下,實在是迫不得已,還請上神看在我等年幼無知的份上,寬恕幾分。”
瑤光一聽,轉嗔為喜,“你們師尊真的誇過我?”
疊風低頭,“我等不敢妄言,這實乃師尊親口所說。”
瑤光心情大好,看他們幾個這才有了些好感,便道:“還算會說話。不過原來……那個絕色美人是墨淵的弟子啊。”
疊風皺眉,“什麼?他們真的在上神這裡?!”
身後的弟子大驚失色。
“哼,別弄得好像本座罪大惡極……”瑤光見這些少年怒目而視,便一聲冷笑,“誰讓他們得罪了本座……”
她身旁的兩個侍女開始解釋來龍去脈。
司音算卦時口出狂言,得罪了瑤光上神,瑤光上神大怒,將三人捲走。
司音和子闌都被關進了水牢裡,而少辛太美,引得瑤光上神動了惻隱之心,只是施術讓她沉睡。
真相大白,疊風等人羞怒不已,紛紛出列行禮,向瑤光上神賠禮。
瑤光上神倒也受了他們的禮節,可卻不鬆口,“那兩個可以走,但這個叫少辛的弟子,本座真是歎為觀止——上天竟然創造出如此寵兒,本座還未看夠,就先不放她回去了。”
疊風等人無法,只好把子闌和司音從水牢裡撈上來。子闌在水牢裡泡了大半個月,幸虧是身體底子厚,修為高深,有神力保護,身體倒也沒有什麼大礙。
可司音的情況卻不容樂觀,他的意識昏昏沉沉,嘴裡只會呢喃少辛兩個字。
弟子們回去,安頓好二人後,便稟明師尊。
“師尊,瑤光上神說,小師妹容華絕代,令人動心,便……作為賠禮留在她那裡。”
墨淵清冷喜靜,漫不經心。可聽說有此事,一舉一動,也好像都不把什麼事情放在心上,但卻莫名的非常的有壓迫感,他眉頭一皺,“為師去一趟。”
少辛身份貴重,在魂魄修補完成前,不得有任何閃失。
瑾瑜宮中。
有女仙給瑤光稟報:“尊上,墨淵上神來了,不過……”
瑤光面色一喜,又疑色問:“不過什麼?”
“墨淵上神的弟子,一同來了。”
瑤光手中的杯盞隱隱裂出細紋,她面色不可置信,“什麼?!”
她將自己的瑾瑜宮搬到崑崙墟隔壁,認為近水樓臺先得月。那時候墨淵是眾女仙的男神,瑤光上神住得近,自然可以幫墨淵擋走很多爛桃花。
從前,她就幫墨淵清除了不少爛桃花,而墨淵樂得清閒自在,自然也預設了瑤光的做法。所以她覺得在墨淵這裡還有希望。
可今天墨淵的舉動讓她如坐針氈,“怎麼回事,他什麼意思?”
難道要和他恩斷義絕嗎?
不對,墨淵是要和她爭少辛!
瑤光滿眼怒意,她忍下心頭翻湧的妒火,“請他們進來。”
墨淵人如其名,岸高涯峻,卻又鋒利如劍,一上來就只有一句話,“小十八在哪?”
烏泱泱一群白衣弟子跟在青年身後,氣勢洶洶。
墨淵的眼神淡漠平靜,無波無瀾,像隱匿在冬天的日光,籠罩著無邊的孤寂肅殺。
墨淵冷漠如冰的神情令瑤光一驚:“墨淵,你我多年同窗之誼,何必與我這般劍拔弩張?”
墨淵面色深沉,“你應當知道為什麼。”
瑤光突然在他的眼神裡找不到自己了,莫名的辛酸湧上心頭,“也罷,我可以退讓一步,但是,少辛必須留下。”
既然她得不到墨淵,那麼得到少辛,也是好的。
“沒可能。”黑袍青年風華絕代,但此時眉眼含著冷酷之意。
瑤光眯了眯眼,重重放下杯盞,“那就是談不攏了?”
“戰吧,輸贏來定。”墨淵與瑤光多年同窗,深知對方一根筋的脾氣,執拗堅韌,不會被言語打動。
“好,這可是你說的。”瑤光眼前一亮,自認為修煉這麼多年,實力不在墨淵之下。
雙方陣勢擺開。
軒轅劍劍身寒澈,但握劍之人熾熱,渾厚的劍氣凝聚成殺意澎湃的銀光,不斷朝瑤光劈下。
瑤光也不遑多讓,碧遊劍招招致命,她恨,她怒,她把這些年積壓的情緒都釋放在戰鬥中。
兩人打得昏天暗地,讓崑崙墟的弟子們大開眼界,嘖嘖稱奇。
瑤光眼睜睜看著他進入瑾瑜宮中尋找少辛,“墨淵……我一定會贏了你的……!”
墨淵長劍入鞘,他回身盯著瑤光,細細辯識,似乎察覺了對方身上的某些異樣,嘴上卻道:“隨時恭候。”
崑崙墟。
少辛被一股寒氣點醒,睜開眼睛,發現諸多弟子圍繞著她,個個神情緊張。
“小師妹,你沒事吧!”
“沒有,是大家找到了我?”少辛微微一笑,酒窩如梨。
諸位弟子看到她的笑,也甜到了心裡去,一個個笑逐顏開,“沒事就好。”
“是師父他老人家出手,從瑤光上神手裡救你回來的。”
“是啊,你是不知道,那瑤光上神非要把你留在瑾瑜宮,還搞什麼金屋藏嬌……”
子闌皺眉,“令羽,別說了,小師妹還要修養呢。”
令羽注意到諸位師兄弟們幽怨的表情,那子闌師弟的眉頭更是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他一拍腦門反應過來,趕忙噤聲不語。
“我十七師兄怎麼不在?”
疊風笑眯眯地打圓場,“司音雖然在水牢裡泡了幾天,但是傷勢不重,早就痊癒了。師父念及他性情頑劣,貪圖享樂,害得你們出事,便罰他面壁思過,抄寫經書,沒有個把月,他出不來的。”
少辛沉默了一會兒,又想起大事,“師父在哪?”她要把瑤光上神的事情告訴他。
疊風噢了一聲,“師父有事出去了。”
“師父去了哪?”
疊風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去開解瑤光上神。”
少辛眸色裡閃過一絲驚異,“原來如此。”以墨淵的修為,恐怕也察覺了瑤光上神的端倪。
令羽見少女面色鬱郁,便一臉心疼,“小師妹,你就不想亂想了,司音他會回來的。”
也不知道那司音給少辛灌了什麼迷魂湯,只要一提到他,少辛的反應就格外明顯。
唉,他難道真的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嗎?真的像子闌所說的那樣,少辛喜歡司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