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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極速光輪上的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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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騎臥在極速光輪上,聽到了開閘和啟動的聲音,看不見的空氣變成了有質感的手指,它們掠過頭髮,拂過臉,又像被突然撞飛的細小顆粒,在大衛的面板上留下明顯的擦痕。

與過山車裡乘客發出的尖叫和哭喊相比,極速光輪靜悄悄的快速翻騰旋轉和飛昇墜落,更讓大衛心醉神迷。

大衛沒有朋友,或者說他不需要朋友。

他甚至覺得自己沒有父母,沒有人關心自己,他也不關心別人。

大衛的父母來自不同的國家,父親是美國商人,母親是中國人。

在中美關係還好的時候,他父親到中國做生意,遇到了他母親,大衛出生在中國,但他三歲時就回到了美國。

酗酒的父親說自從大衛出生後,一切都開始變得糟糕,中美關係和他的家庭關係都越來越差,進入了冷戰狀態。

後來父親打了母親,母親住了一個多月的院,差點丟掉了性命。

離婚後,母親丟下大衛回到中國,他再也沒有見過母親。

不久以後,他去了寄宿學校,父親娶了露絲小姐,生育了三個小孩。

父親和露絲小姐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他們經常爭吵,父親也暴打過露絲小姐,可她沒有選擇離婚。

父親開始每個月來看望大衛一次,大衛也常常被接到他們的家裡去,後來他們之間越來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父親再沒有接他回去過。

憤怒的氣流發出撕裂般的聲響,體內的血液急遽奔流,有時快速旋轉,讓他昏眩一陣,辨不清方向,甚至無法感知自己身體的狀況。

大衛非常喜歡這種瀕死的感覺,簡直為此著迷。

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到迪尼斯公園玩幾次極速光輪,這是勇敢者的遊戲。

有一瞬間,光輪極速旋轉下滑,像機頭朝下墜落的失控飛機。

大衛的心臟緊縮,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揪著提到了嗓子眼,彷彿只要一張嘴,心臟就會從嘴裡掉出來。

腦袋裡轟隆隆的血流聲和眼珠、耳膜的尖銳刺痛,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想大叫一聲,可身體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他無法張嘴,連手指在哪兒也沒有意識。

下滑的時間似乎是以前玩樂時的幾倍,沒完沒了,讓人無法承受。

大衛覺得自己一定會死去,他並不害怕,彷彿在幽暗的墜落中看到了微弱的光暈,裡面有個面目模糊的黑頭髮女人,她伸長了胳膊,向自己走來。

四周一片靜寂,旋轉墜落已經停止,但大衛動彈不得,似乎被困在了自己的身體裡。

他無法睜開雙眼,耳邊聲音嘈雜,無法辨識四周。

黑頭髮女人在身邊走來走去,長長的白色袍子輕盈絲滑,有時袍角拂過他的臉,他想抓住雪白的絲袍,可一動也不能動。

過了很久,大衛有了奇怪的感覺,他離開了極速光輪的遊戲道,置身在一片水域裡,能感覺到水的浮力和一漾一漾的起伏。

難道極速光輪出了問題,像電視裡的報道,遊樂場因為長期不檢修,出了故障,也許就因為一顆小小螺絲釘的脫落。

大衛繼續想象,他在極速光輪下墜時受了重傷,大腦受損,看上去像個死人,所以被人們拋棄在冰冷的水裡。

大衛對自己說:“快醒過來,笨蛋,如果再不醒過來,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另一個大衛又對自己說:“就這樣死掉吧,反正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注意到你的死亡,就像《可愛的骨頭》裡那些到處遊蕩的亡靈。”

“不,我不能死掉,我還是個小孩,我得去上大學,找到一個美麗善良的女人,有自己的孩子,這樣就有溫暖的家庭了。”

“別掙扎了,你根本不喜歡上學,八成也考不上大學。上大學離你還很遠,再說誰會看上你這麼個一無所有的混血棄兒。”

“好吧,我不想掙扎了。”大衛對自己說:“不會有痛苦,等我睡過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但大衛不想睡,他不甘心地掙扎著要睜開雙眼,結果還是無法睜開。

既然睜不開眼睛,就運用其他器官。

耳朵,還是聽到很多低低的噪音,有吐泡泡的聲音,還有水泡炸裂的聲音,水流咕嚕咕嚕的聲音,海浪拍擊海岸的聲音。

鼻子,糟糕,什麼也聞不到。

他動了動嘴唇,有點苦澀和鹹的味道,牙齒間的腥味讓他覺得羞愧,可能是大量的血液糊住了嘴,很難張開。

他覺得自己也不是仰面躺在地上的姿勢,似乎在行進中,要麼在轎車上,要麼在馬車,一搖一晃的,更像是俯臥的感覺。

這種奇怪的姿勢保持了很長時間,好像醫院遙遠得跟天堂一樣。

過了很久很久,大衛幾乎想要放棄了。

他聽見了兩聲高音,聲音很獨特,專屬於海洋生物,是的,他聽到了海豚音,是高亢的海豚的歌唱。

為什麼會有海豚?

他所在的城市雖然挨近太平洋,但迪尼斯樂園離海很遠,至少相隔了幾條街區那麼遠,那個方向也沒有醫院。

大衛驚慌起來,他們要把他帶到哪裡去?

難道他們發現他不過是個棄兒,即使還殘留一口氣,為了掩蓋遊樂園的失誤,要將他拋屍大海?

不,他沒死,他也不想死,再過幾年他就成年了!

成年以後,他要離開這個該死的城市,遠離父親,也不會去中國尋找不要他的母親,他有能力養活自己。

就算養不活,能領到救濟,當一個自由自在的流浪者也不錯。

他學過吉他,可以到地鐵口和大街上彈唱吉他。

如果心情好,他也會成為一名肯德基收銀員。

誰知道呢?

他才剛剛十五歲,時間總是大把的,幸運的是他是美國人,不用像有些戰亂國家的可憐孩子,吃了今天不知道明天有沒有吃的。

想到可能就要死了,大衛開始掙扎,以表示自己沒死,不能這樣草率地葬送一條性命。

他可是白種人的後代。

大衛努力掙扎,就像一場夢魘,無論他怎麼使勁,還是無法擺脫可怕的噩夢。

手指會動了,可是毫無觸感,感知不出來冷熱,也沒有觸碰到什麼東西,彷彿一直懸在風裡。

水流聲,嘩啦啦,咕嚕嚕,交錯不斷地在耳邊響起,遮蓋住了其他遙遠的、細碎的噪音。

他不會一直在水裡?

不,能呼吸就不會在水裡。

那麼就是在水邊?

那些人把他扔在了水邊?

還是去準備把他扔下去的東西,比如捆綁上一塊巨石,或者把他切成幾片,分開拋棄。

大衛害怕得想哭,他想不起媽媽的樣子,那個可憐的中國女人,背井離鄉來到陌生國度,遭遇一次次家暴,無人訴說,他原諒她丟下年幼的自己,她確實自顧不暇,哪有能力來保護和撫養他。

他不願想起爸爸,他似乎很少對自己笑,一想起來就是震耳欲聾的咆哮和不停的打耳光。

還有誰?

誰會關心他的死活?

他的那些頑劣的同學,他們經常欺負自己,把他關在衛生間,開著音樂脫掉他的衣褲。

他不斷的轉學,沒有和任何一個同學建立起親密的關係。

他想起一條狗,一條有棕色鼻子的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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