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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蓉沉默一瞬，看向雅間，認真回答道：“既然姑娘注意到這個眼神，那麼定然是心思細膩之人，這是我們戲本的有意設計。”
停頓一下，後面的話由玉蓮來講，以女子的聲線：“在這出戏目中，呈現給大家的是最理想化的結局，關蓉這個角色時幸運的，但是實際上，這世間有太多可憐的女子最終是被拋棄和辜負，最終無處甚伸冤只能含恨而終的。”
現實可能殘酷，但是卻是事實，這世道，女子總是活的苦一些。
十日的演出已經結束，並未公佈下次的演出時間。
每日都有不同的人來醉仙居打聽詳情，而終於得閒的玉蓮，拽上凌孤霜一起出門。
“你每日都待在暗處，再不曬曬太陽要發黴了！”
凌孤霜仍舊是一件暗色的長衫，聽到她的話，只是無所謂一笑：“習慣了。”話雖如此，可他仍然跟在她身側。
玉蓮揪著他的袖口：“你不問我要帶你去哪裡嗎？”
凌孤霜搖頭，目光沉靜的望著玉蓮，去哪裡都可以。
“今日，我終於得了空，必須要帶你去裁幾件衣服，你這衣服也不知道穿多久了，我都害怕風大一點給吹成渣了。”
玉蓮這次出門並未帶上環冬，只有她和凌孤霜。
“幸好我們出門的早，不然等太陽昇起來，這入了伏的天，真是難熬。”玉蓮同他閒聊。
凌孤霜只是聽著也不接話，他習慣了觀察，對這種你來我往的互動很不習慣。
忽然，他們看到了前方一家店面前圍著烏泱泱的人。
凌孤霜下意識移動腳步，換到了玉蓮的另一側，為她擋開人群。
待兩人走近，才看清原來是洛陽城內最大的一家首飾店，名叫“金玉閣”。
“咱們等會再去裁衣服，先去醉仙居，拐角就到，從醉仙居二樓雅間能清楚看到這邊。”
凌孤霜一聽醉仙居的名字，腳步頓了一下，面色未變的跟上玉蓮的腳步。
王滿早就在二樓為玉蓮設定了一個專屬包房，方便她過來準備演出事宜，這次剛好派上用場。
他們站在窗前，果不其然，能將金玉閣的情況盡收眼底。
原來這些蜂擁而至的人群是在爭相搶購陳珩與關蓉的同款飾品。
限量版陳珩親筆題字摺扇的價格更是炒到了一扇難求的程度，從戲目演出到中途時，玉蓮便與金玉閣達成了合作意向，共同合作出售戲目的相關周邊產品。
還有關蓉的同款胭脂，玉簪，步搖等，也是成為了洛陽城的新流行。
與《牡丹花神》中的造型不同，因為受眾人群大不相同，花滿樓內的首飾妝造自然是儘可能的絢麗，所用的寶石也盡是人間珍寶。
但是陳珩這個新戲目中的飾品都是日常使用的，但又比現在市面上銷售的更典雅，更好看，再加上戲目的加持，自然十分熱賣。
但他們在樓上看的這一會，下面的人群已經換了兩撥人了，每個人離開時都是懷中抱的滿滿當當。
一時之間，現在的洛陽城無論男人還是女人的喜好彷彿都被玉蓮拿捏在手中，賺的盆滿缽滿。
凌孤霜問玉蓮：“我當初問過你，你鋪了一盤很大的棋，那現在棋下完了嗎？”
玉蓮輕笑一聲：“我看你總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我以為你可知天下事呢。”
他一愣，沒想過原來自已在玉蓮眼中是這樣的形象，搖頭道：“我只是看的多了，實際上不懂什麼？我很佩服你現在所做的一切？”
“現在不覺得我是為了窮書生了？”玉蓮還記得那晚他問她的話。
凌孤霜都有些忘了白珩這個人了，因為現在玉蓮的生活有條不紊，所想所做都取得了遠超預期的結果，他十分自然的覺得那個名字不配與她相提並論。
“他不配。”凌孤霜聲音低沉，篤定道。
玉蓮滿意地一拍凌孤霜的手臂：“以前覺得你像呆子，但這次你說的對，他不配！”
凌孤霜自已的生活沒有方向，所以他非常喜歡聽玉蓮講話，也沉迷於她規劃未來的樣子：“現在第二步棋走完了，你的目標達到了嗎？”
玉蓮環臂看著遠處樓宇間依稀可見的護城河，輕嘆一口氣：“你知道嗎，我現在所做的一切並沒有看起來那麼沒有破綻，有很多步驟都都是盡人事聽天命，只是我要帶著大家往前走，我不能讓他們看出來。”
她的身形在女生中屬於高挑的，所以才能在戲目中喬裝扮作男子，但是在凌孤霜身旁，仍舊顯得嬌小許多。
凌孤霜站的比她靠後半步，這時低頭看著她瘦弱的身形，第一次體會到心疼的情緒。
他的過往，殺過太多人，受過太多傷，他從不心軟，無論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已。
但是現在他學會了心疼，那抹情緒產生的有些陌生卻又十分自然。
等他反應過來，話已經說出口：“我可以幫你什麼？”
玉蓮緩緩轉過身，望進他的眼眸，沉靜似水的眼底現在像被飛鳥掠過泛著層層漣漪。
說來也奇怪，玉蓮出身煙花之地，她自小就被梅姨教導著怎麼討得男人歡心，但實際上，她談得上接觸過的男子不過就白珩與凌孤霜二人罷了。
白珩的眼睛會騙人，現在回憶起，也許是自已帶著年少時的記憶，所以將他的許多行為刻意忽視掉了而已。
他的眼神總是細膩的，柔和的，彷彿他僅用眼神便可以將你包裹其中，單用眼神就可以告訴你，他有多愛你。
玉蓮有時想起來，也不覺得可笑，一個情竇未開的少女，碰上這樣的眼神，可不就是毫無還手能力嘛。
而凌孤霜呢，她經常看不懂他。
不是說他的眼神複雜，反而是因為他的眼神太直白了，從最開始的戒備，還有隨後的冷漠，以及現在的心動，都這樣的赤裸裸！
可能是他的實力，讓他從來不需要隱瞞什麼，他的眼神總是沉靜的，淡然的，好似這世間沒有什麼事情能勾起他的情緒起伏。
她簡單知道他的過往，他也簡略瞭解她的過往。
玉蓮輕聲問他：“你從哪裡來？”
這個問題不難回答，凌孤霜不假思索：“京城。”
“那你還想去嗎？”
凌孤霜右手手腕處經脈不受控地跳動一下，但是他的回答仍未猶豫：“你如果要去，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