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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就知道沒有什麼好事，冷哼一聲。
那個丞相之女就知道惹是生非，連個男人都管不住，要不是她家權勢頂尖可以給興兒一個好的助力，才不會選這麼一個沒用之人。
幸好她的乖孫子從出生到現在都是委託給九千歲教導，並沒有養歪。
皇后氣得橫眉豎指，把手邊的茶杯狠狠丟在大嬤嬤的身旁。
碎瓷片四處飄散，有一些彈到了大嬤嬤的臉頰上，劃傷了紅色痕跡。
“不孝子！本宮親自去收拾他！”
空蕩的大殿迴響著憤怒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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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間。
梅兮吞嚥了手腕上流出的血液，腥甜味躥進喉嚨管流進胃裡，刺激著興奮的痛感。
她漸漸平息了晃動，手腕上也冒出紅色血液，繩索的粗糲磨著細嫩的面板，越動越疼。
“梅兮，睜著眼，看著本督主。”
竹曳看著這個平靜下來的女子，似乎困得幾百年不睡覺了，眼皮重得睜不開。
他關切的嗓音響起，輕輕拍了拍梅兮又紅又燙的臉頰，生怕她一睡不醒了。
梅兮聽著急切關心的嗓音，以及臉頰上傳來的拍打，努力掙扎著清醒但就是很困難。
她恍惚之間想起來剛到教司坊的時候。
“這些是無惡不作的梅家女子被皇上饒恕一命送來這裡當官妓，尤其是梅家嫡女梅兮可要好好管教一二。
只是，你們知道有些規矩都是心照不宣的了。先到先得啊！”
一個押送的官員帶著大仇得報的腔調說出這些話，後半句好像一個奸詐的無良商人一樣。
教司坊管事王嬤嬤甩了一下手帕，直接遞了一大袋銀子給他，樂呵呵地說，
“給奴家一個面子吧。把這個感染了風寒的嫡女梅兮讓奴家好生管教吧。”
“哈哈哈！嬤嬤，你請自便。聖上也沒有指名道姓非要誰來管教。”
那個官員掂量了一下銀兩，笑得嘴合不攏，給了一個面子，把這個病怏怏的女子丟給她。
其他人都各自領取了自己的人。
管事王嬤嬤抱著這個嬌小玲瓏的女孩走到了自己的房間裡，輕輕拍打她的臉頰，
“梅兮，醒醒，別睡了！”
“唔！好熱啊！”
八歲的梅兮一夜之間經歷了家破人亡以及親眼目睹了梅家所有男人都被斬立決了，嚇得高熱不退。
又兩天都沒有人醫治，也沒有好好休息，這才把病拖得嚴重不堪。
管事王嬤嬤端著一碗藥，耐心地喂進她的嘴裡，苦澀中藥味直鑽心裡。
“梅兮，好好活著吧！”
“咳咳！好苦的藥啊！”
梅兮咳嗽一聲，藥汁順著臉頰流淌出來，滑落到衣領上，暈開了一朵苦澀的花兒。
管事王嬤嬤耐心地哄著小孩兒，輕輕拍打著她的手背，和煦的嗓音響起，
“梅兮，喝了藥就可以吃糖果。”
“你是誰？怎麼對我這麼好啊？”
梅兮看著眼前這個和藹可親的婦女，就像自己的母親一樣疼愛她，只可惜她的母親在她三歲的時候就生病去世了。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管事王嬤嬤一邊喂著梅兮喝藥，一邊耐心地解釋，
“梅兮，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在教坊司的親人，王嬤嬤會教你琴棋書畫等大家閨秀該做的事，也會關心愛護你的成長。”
“王嬤嬤？你為何對我好？”
梅兮喝了藥，緩了過來，眨巴著大眼睛，裡面的光芒似乎並沒有退散。
王嬤嬤心疼地抱住她，溫和地摸了摸她的臉頰，老眼裡流出清淚，
“我是你母親身邊的陪嫁丫鬟啊！你母親生重病的時候把我放歸了家。後面聽說梅家出事了，這才慌慌張張託人進了教司坊。
只為了不讓你那善良明媚的母親可以安心，也感激她對我們一家人的照拂。”
“王嬤嬤？我記得你手腕上的紅色應記，還是我小的時候犯渾燙傷你了。對不起！”
梅兮瞥見她左手手腕上那一塊燙傷的疤痕，愧疚感躍上心頭。
王嬤嬤擦了擦淚水，沙啞著道，
“梅兮，你之前就道歉了。我沒事的，只希望你可以帶著你母親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我……我知道了。”
記憶拉回到現在。
竹曳看著梅兮這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心痛欲絕，輕輕晃了晃她的肩膀，
“梅兮，快醒醒！看著本督主！”
“督主大人，該取針了。”
章妤看著竹曳這副害怕失去珍寶的樣子，心痛得無法拒絕，還是硬著頭皮喊了一句。
她可不想自己醫術生涯裡留下汙點。
竹曳回過神來，接過她手中的藥單，走出去喊人快去熬製，快速回來，像一隻嗜血野獸一樣緊盯著這人醫治。
章妤眉眼抖了抖，身後這一道寒光真是無法忽視，幸好她從小習得醫術，並沒有過多影響手穩。
她快速取下銀針丟進酒精瓶裡，又取出一些紅色液體輕輕地擦拭在針孔周圍。
竹曳看著這人乾脆利落，絲毫不慌不亂，從來不懷疑她的醫術，
“督主夫人怎麼樣了？”
“幸好之前用冰水把毒物暫時凍住，又醫治得及時，沒有什麼大礙。待會服下一劑中藥即可甦醒。
接下來四五天都不能碰冷水，吃寒涼刺激之物，也不能過於大喜大悲，仍需要每天喝兩次中藥，每兩天喝的中藥不一樣。”
章妤似乎有些心疼這個悲慘的女子了。
她言簡意賅，拿著本子開始記錄著病症，之後好跟其他醫師一起交流一二。
竹曳坐在床邊，愛憐地摸了摸梅兮慘白的臉頰，不帶情緒的嗓音響起，
“這幾天就你負責督主夫人的健康。”
“屬下遵命。”
章妤還是聽出九千歲深藏不露的害怕與慶幸，跟了十幾年還是瞭解這個男人的。
她知道感情這個東西是很難勉強，而且還是有婦之夫的心沒有動搖的話就很難擊垮。
一個護衛端著一碗中藥走了進來，
“督主大人，溫藥來了。”
“知道了。你們都退下。”
竹曳接過碗，白瓷碗裡全是濃稠的藥汁，肯定非常苦澀。
這濃烈的中藥味跟十年前那間屋子裡瀰漫著的味道是一模一樣的。
章妤等人輕手輕腳退出去，關上了房門。
竹曳把藥碗放在一旁，俯身把捆綁的繩索取下來，從櫃子裡找出軟膏來擦拭在她磨紅的手腕和腳腕上。
他聽見梅兮痛得悶哼一聲，雙眉緊鎖，冒著細小的汗珠，
“梅兮乖！忍一忍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