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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微塵一直往偏僻的山和海附近去，果然他就發現了些什麼。
不遠處的海上，那霧似乎有些不對勁。
凌微塵的神識掃進霧中，果然隱隱看到了一抹暗紅若隱若現。
他沒有上前，就停在海邊，聽著周圍靜悄悄的好像只有風聲。
按這種程度，太陽未能把霧氣驅散，要麼是霧有古怪，要麼是這裡環境特殊，霧借環境之勢，相依而存。
但古怪的不止霧，而是太過安靜……除了風聲和波浪相互拍打的聲音，聽不見一聲鳥叫。
凌微塵站在不遠處的海邊，遠遠看著自己心心念唸的扶緣神木在那霧中，好似在誘惑著他去。但他不為所動，似乎想等什麼出現。
“你就這麼警惕，小瞎子？”有一道聲音自然的出現在凌微塵周圍，但凌微塵知道對方並不在他身邊。裝神弄鬼？
見他沒反應，那聲音嘆息一聲。霧裡有什麼龐大且古怪的身影一閃而過，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這扶緣神木有了守護者。
可沒有誰比自己清楚，扶緣神木不會有守衛者。因為它自己的強大，不允許弱於他的人去觸碰它，得到它。凌微塵自從想起扶緣的名字，冥冥中就知道了一些關於扶緣的秘密。
扶緣自因果中生，他自帶的因果神力會去考驗所有觸碰它的人。你知道了你未來的因果，那你會為此反抗嗎？你知道自己一身因果，你會去恨這天地心有不甘嗎？你知道你可以去改變這些你所見的因果，你會去改變嗎？可是選擇會的人都會被扶緣神木拒絕！
凌微塵在夢中見過自己的因果，沒有恨，沒有不甘，沒有想過去反抗。他認為不論好的壞的，那都是他需要去面對和承擔的。
也因為扶緣跟凌微塵其實還是有些關係的，以後再詳細解釋。
“你也是為了它而來的嗎，小瞎子？”那道聲音更加飄忽，好像能問到凌微塵心裡，他神情沒有半點變化。對於這種攝魂術，他天生就有比較高的抵抗。
“想不到啊，你一個瞎子也滿是因果！是了……”那聲音更加激動且誘惑，想讓凌微塵為此辯駁。但凌微塵依舊溫柔的笑，好像在看一場並不精彩的演出。哦，好像缺少自己的配合。
他不去霧中，其實是知道霧中不止這一個不是人的邪物。還有些看著他跟這邪物較勁而無動於衷的妖鬼，或許還有一個偷溜人間的魔。妙啊，這人間當真是個好去處，什麼玩意兒都能躲到其中！
“算了吧，你且進來，就當我奈何不了你了。”那聲音恢復一開始的溫柔戲謔，又帶了點不知為何的危險。
凌微塵聽到這兒，當真朝著霧中而來。即使他知道霧中那些妖魔鬼怪都在等著他。
不過奇怪的是，直到他走進霧中，那些妖魔鬼怪只是靜靜的看著他，而沒有選擇動手。
在那些妖魔鬼怪的正中心是一棵暗紅的大樹，沒有誰能看見那棵大樹的樹冠。好像它突破了空間，一直長到沒有人能夠理解的高度。
“小瞎子，你知道那是什麼嗎？”那個聲音的主人拖著一條黑白相交的蛇尾，自水面飄過來。
“神木扶緣，因果神樹。你們來這兒不就是為了他麼。”凌微塵笑著望向那些妖魔鬼怪。
“你果然知道。”那邪物嘆息一聲，停到他身邊。但祂開口說的卻跟凌微塵說的不一樣。“早年，神界某位神尊自凡塵丟下一粒種子。言它生於因果，見它者必是大善大惡。”說到這兒，這邪物停頓了一下，笑的很是惡劣。“可是見到它的都是大惡，不服天道的傢伙。那些傢伙好奇這扶緣神木到底有什麼作用，於是找了個人類試試。”
“人類？可我看到的書裡，說對方明明是個神才對。”一旁角落的魔修突然開口反駁了這邪物。
“一個快要成神，卻最終死在扶緣神木身前的偽神。一個心思不乾淨，卻想借扶緣逆因果天命的人。說他是人都算抬舉，你可知當時神界離人間可比仙界還要近？那些神可看不起他，不但看不起還對他惡語相向。說他不像個乾乾淨淨快要成神的人，反倒偏執痴妄滿身。可這人其實不知道，那些神在害怕。”
邪物說道這兒，笑的更大聲了，也更諷刺。“他們怕神界再出現跟那個神尊走一個路子的人。那個最早先在凡塵丟下一粒惡魔種子，卻自己投入凡塵的瘋子。他們笑那神尊渡不盡世苦，也笑那神尊即使現在也還輪迴不止。”
邪物說完，撇了一眼那早先開口的魔修，那雙寶藍色的眼睛眨個不停，好像在想什麼壞主意。“很難想象，你們魔域還有這種記載。”
“我也很難想到，你一個只會戲耍人心的邪物又是怎麼知道這個的。”那魔修也絲毫無畏懼的看著祂。
“你們知道的可真不少。”凌微塵在一旁看著他們對峙，悠悠開口。
“那這扶緣神木，以前可曾有人收服過？”一隻天鬼也在看戲，不過他自認為他看的不是兩人的戲。
“有，好像是個白髮孩子，聽聞他曾是道祖弟子。”邪物知道的確實不少，但這些也是從人心偷來的。祂原本是不知道這些的，但某一天就突然就知道了。
有點感覺熟悉，凌微塵心想。好像清鶴給他提過，奉君山的“人”供奉著兩位天尊。其中一位天尊就是生著白髮。憑感覺，凌微塵覺得能取扶緣神木的，必然是那白髮天尊。
不過奇哉怪也，扶緣神木既然被白髮天尊取到過，那為何又生於凡塵？難不成這扶緣神木還能有兩棵不成，可自己的記憶告訴他扶緣只有一棵的啊？
還是說白髮天尊出了什麼事兒？凌微塵心裡想著大逆不道，但並沒有問出來。不然要是被溯景閣的師尊聽到，回到仙界必然少不了一頓教訓。
他沒問，自然有人替他問出來了。“莫非那白髮小孩死了不成？”天鬼生於天地，從來無所畏懼。它不知道它這話說完，溯景閣裡的景時表情奇怪極了。不知道是先笑還是先怒好。
“你似乎……”白髮天尊有些遲疑是該揍一頓師弟還是先問清楚。
“沒有的事兒，師兄。”景時天尊努力收斂微笑，嚴肅的保證。
被打斷話語，白髮天尊也沒生氣。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景時，低頭摸摸自己的手，似乎在考慮打還是不打。嗯……打的話，自己心疼，還是算了。想完就不再注意景時，又閉上眼。
景時看著師兄摸手的動作就知道，對方想的是不是要打他一頓。不過緊張了一會兒，師兄卻閉上眼，看來是放過他了。嗯……他就知道，師兄對自己最好了。頓時神情放鬆，支著頭繼續看自己徒兒這之後會做什麼。
“人家現在是天尊，不是死了”那邪物一臉嫌棄的給天鬼解釋，生於天地有什麼用，還不是啥都不知道！
“這扶緣神木的作用到底是什麼？早先偽神死在神木面前，但白髮天尊也證明了這神木是可取的。”天鬼想飄到扶緣神木身前，卻又畏懼什麼，又退了一段距離。
“沒取過的不知道，取過的你又不敢去問。”滿頭細小綠枝為發的女人嗤笑一聲。
“老妖婆，你這話的意思是你敢去問？”一個渾身披在灰白斗篷裡的男人笑問。
“我不敢，我也不好奇。能取就取，我又不跟你們一樣因果深重，我只是同這神木差不多，一樣與天地聯絡極深。”天妖摸摸自己頭上那些細小嫩綠的枝條，好像凡塵女子一般小女兒姿態。
“嗤”天鬼沒忍住發出很輕的嗤笑。當真騙鬼呢。要真沒那麼重的因果能看到扶緣神木？
“你們沒試過怎麼取扶緣神木？”凌微塵表情有那麼點奇怪。
“能不親身上陣的法子，能試過的都試過了。”魔修看著他那身白衣，雖然有些厭惡但還是耐心的回了。至少這裡他跟凌微塵還勉強算個人類，其他的都是實力強大或者古怪的非人類。
“為何不敢親身上陣？扶緣神木真就沒有獲取的方法嗎？”凌微塵說著，當真自己朝著扶緣神木走去。那些本來站著不動的妖魔鬼怪也突然跟著他朝著神木而去。
“小瞎子，你知道你身上都有哪些因果麼？”邪物飄著飄著就耐不住好奇問了。
“不好奇”凌微塵怎麼不知道，對方言語裡的陷阱呢？只是自己並不怕這扶緣神木，也不好奇自己能否再看一眼自己的因果。
哪怕他們也可能像自己一樣，在夢裡看見扶緣神木生長，也看見了自身因果。
“如果你能取得神木，我們會殺了你。”凌微塵停住腳步，轉身對著聲音的主人笑了。“未曾生懼”他回答完，那灰白斗篷的男子不知道為什麼冷哼一聲。
凌微塵走到扶緣神木身前，抬著頭用神識朝著扶緣神木之上望去。他知道自己連真仙都不是，更不能妄想扶緣神木的頂上是什麼風光。但他知道，扶緣神木的頂必然是在……
恍惚中他聽自己發出一聲嘆息，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那個地方就感覺有嘆不完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