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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聊天的功夫，並不知道，二長老稍後也去了知畏閣，但見知畏閣內靜悄悄的，不知怎的心生慌亂。她快步走去，八師弟清雲趴在桌旁，身邊地上有兩灘血。
她有些害怕，伸手輕輕拍了拍清雲的肩，但清雲沒給她任何反應。她扶起清雲看著他臉色蒼白，鼻翼沒有半點動靜。不死心又摸了摸清雲的脈，這才忍不住抱著清雲的屍體失聲痛哭。
清鶴本來準備給凌微塵倒上一杯茶的，卻不知為何手突然抖了一下，有幾滴茶水濺到桌上，清鶴看到這神情立馬變了。
“怎麼了？”凌微塵悄悄用神識檢視到這一幕，關切的問。
“好像出事了”清鶴面色很不好，聲音也有些不自覺的顫抖。
屋外的蘭喻舟早已離開，並沒有聽到這裡。就算聽到了，以他仇恨蒙心的樣子，他也八成不在意死的是誰。
他迫切的想讓青松山和那假瞎子付出代價，這時已經走到青松觀外松林中了。
至於師父清雲讓他承認錯誤？如果不是青松山的弟子了，那也就無需承擔所謂的錯誤。
凌微塵和清鶴之間安靜了好一會兒，突然有弟子神情悲傷闖進來，清鶴的呼吸都放輕了:“發生什麼事兒？”
“掌門，清雲長老……去了”說罷，掩面痛哭。清鶴猛然站起，屋外鐘聲已經響了。
清鶴回頭望著凌微塵，靜靜的沒有任何言語，但他臉色蒼白。好半晌，他才疾走出門，往知畏閣去了。
屋裡那弟子還在哭，凌微塵嘆息一聲，走過去摸了摸對方的頭頂，悄悄用了點靜心的術法。那弟子終於平靜了些，卻反而抱住他低聲啜泣。
“生老病死本就無常，青雲長老擺脫病體得了解脫，你該為他高興才是。”凌微塵拍著弟子的肩柔聲安慰。
林中的蘭喻舟也聽到了鐘聲，但他只是回頭了一下，依舊咬牙走遠。
知畏閣外圍了不少弟子，也有些弟子跪在門外壓低了聲音抽泣。清鶴有些腳步發輕，閣裡二師姐抱著清雲已經平靜下來了。只是臉上的淚痕依舊未乾，眼眶的紅腫告訴他，她已經哭了好大一會兒了。
清鶴走過去，對著清雲跪了下來。清雲身邊的血不難看出他死前一定是受過很大刺激的。
靜心的香早已不知何時燒完，混著房間裡的鐵鏽般的血腥味，讓人心頭百般情緒滋生。
“二師姐可知道小師兄……何時去的？”清鶴很平靜，如果忽略他飄忽仿若空靈的聲音。
清許木愣愣的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我來時，他已經……”
清鶴嘆息一聲，揉了揉眉心。屋外有弟子捧著些東西有序的走進來。他有些不穩的站起身，走到外面對著外面某些弟子說了什麼。
凌微塵跟報喪的弟子走過來時，恰巧看到幾位同著真人服的中年人。
有人看到他，反而朝著他走來。“凌先生”那人說道:“我是清鶴大師兄，清流。”
“清流真人好”凌微塵聞言對清流的方向躬身，有些生疏的行了一禮。任對方靜靜看著他，好像能把人都看透。
“你知道清雲怎麼去的，給我說說吧。即使我們都知道，他不是現在也是未來某一天。”凌微塵自然清楚清流的意思，就算沒有自己這個外人，清雲也總有一天會……只不過現在由他代替了他們幾個中的人，成了清雲離世的引子。
“清晨我醒來出了掌門居，有弟子圍過來。他問我:你跟掌門什麼關係？即使我看不到他的臉，也知道他那語氣肯定問的不是什麼正常的問題。”凌微塵說到這嘴角微勾，神情有些看不出的諷刺。“我並未回答他，換了地方走，他依舊糾纏不休。”
“他還問我是不是裝瞎，可是當初知道我眼睛有問題的，除了掌門和松語以外，只有那個偷聽的弟子。只是我沒有想到……八長老因此去了。”凌微塵說到這長嘆。
“喻舟不成器，但清雲喜歡，我們這些做師兄師姐的也確實不好說些什麼。這之後清雲病重我們更不敢說些什麼，只好讓他保重好身體。”清流說到這兒，眼中悲傷終於控制不住瀰漫出來。“我們想著，只要他不要太過分，忍忍而已。不然，憑著清鶴的性子……他以為清鶴會手軟？清鶴只是不想清雲難過。”
“我不清楚清雲長老跟他徒弟聊了什麼，讓他……”。凌微塵的話未盡，但清流反而微微一笑，笑的有些高深莫測。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清流嘆息一聲，反而沒有再問，轉身就朝知畏閣走去。
凌微塵聞言，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微微顫抖。“可我就算知道”又能如何？一切都是命數，一切都是命數……
他無聲低喃，苦笑著不再繼續想著什麼，站在知畏閣外沒有進去。他能看到清雲長老站在閣中對他微笑。對方身後是圍著對方屍體的幾位同門們。
清雲長老看著他的樣子，搖搖頭似乎在笑他竟執著這個。凌微塵試探性的朝前走了幾步，閣中清雲長老以袖掩面無聲大笑。
清流沒看到清雲的魂魄，但見知畏閣外凌微塵的反常，不知道為何反而紅了眼眶，揚聲道:“凌先生，師弟請你進來，你就進來吧。”他說完，他那些是師弟師妹都反射的望著他，似乎一瞬間知道了什麼。
凌微塵聞言，試探著前進的腳步一頓，反而還後退了幾步，似乎想轉身逃離這裡？
但見清雲的魂魄似乎想從屋中飄出，他又反射性抬腳就朝裡走去。雖然他是真的不想再進知畏閣。
清流看著凌微塵進閣前，似乎偏著頭像是能感應到清雲的魂魄。不由得朝那個方向走去。可是，什麼都沒看到。
“你不怨我嗎？”凌微塵低著頭，沒有看任何人。
“為何怨？正如你所說，我已經擺脫了病體，怎麼你反倒難過起來了？”清雲站在他身邊，看著那些盯著凌微塵的師兄師姐們。
“那你知道蘭喻舟叛門了嗎？”凌微塵依舊沒有抬頭，聲音放的很輕。
“早有預料”清雲嘆息，卻沒再說什麼。
清流雖聽不到清雲跟凌微塵說了什麼，但他能看著凌微塵的反應在心裡推測種種結果。只是聽到蘭喻舟叛門還是皺起了眉頭。
“有香嗎？”凌微塵側身望著不遠處的清流。
“有的”他說著從一旁桌案拿起一束給凌微塵。
凌微塵歪頭“我給你上束香吧，你無執念，於人世呆不久。”
清雲笑笑，不以為意:“早去輪迴也沒什麼不好。”
但見凌微塵一手將香橫在在身前，一手在香頭一抹，手拿開時，香頭青煙飄起。他對著清雲的棺木處欲拜。
“你是仙吧？”身旁清雲突然問。凌微塵身子一僵。
凌微塵沒理他，拜完一拜。
“你拜我屍體，會折我陰壽嗎？”清雲來了興致，又問。
凌微塵身子又僵硬了一瞬，沒理他，拜完二拜。
“清鶴知道嗎？”清雲這時特意飄到凌微塵面前問道。
凌微塵捧香的手都在顫抖，他反射性的偏頭看著清鶴那邊。沒想到清鶴也在看著他，神情溫柔，見凌微塵望過來笑了一下。
“勞煩真人了”凌微塵把香遞給不遠處的清流。並不理會清雲。他就是惱羞成怒了怎麼了？
清流將香插上後，一陣微涼的風從閣外吹進來，就連外面的大太陽天的溫度都似乎不在灼熱。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凌微塵又問。
“不知道，但你既然問了，我哪都想走走。”清雲剛說完，清流就揉了揉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那就讓你的師兄弟們帶你去吧”凌微塵竟走到一旁盤坐下來。
“你不跟我一起？”清雲有些好奇。
“青松觀很大，我得在這裡鎮著，不然你連知畏閣都出不去。不要磨磨唧唧的，此陣很傷人氣，你也不想他們都陪你大病一場吧？”凌微塵說完就笑了笑。
“你不怕我把你身上的秘密說出來嗎？”清雲惡劣一笑。
“你若說出去，我現在就走，再也不來青松山了。我聽得到的，正如現在他們說的話你都能聽到。”凌微塵說完不理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自己拿著布包裡的堅果吃起來。
“師弟想先去哪裡？”清流問。他雖然看不見清雲的魂魄，但好歹能聽到清雲的聲音判斷魂兒在哪裡。
“從山門開始吧”清雲說完，抬腿就飄出去。清流聽著他聲音判斷他似乎出去了。只是看不見魂兒是真的很苦惱。
“真人”凌微塵突然又開口，他望去凌微塵的方向，只見一枚玉鯉魚玉佩朝他拋過來，他反射性接過來。在看知畏閣外，清雲竟然在閣外望著他笑。
“一起陪師弟走走吧”清流對著幾位同門說道。
清許走到清流身邊，從清流手中拿起玉佩，果然也能看見知畏閣外，清雲對他躬身行禮。她將玉佩放回清流手中，側過臉用袖子擦擦眼淚。
清鶴走在他們之後，要出知畏閣時，回頭望了凌微塵一眼。凌微塵也抬頭望著他笑了笑，這才低頭吃起了自己懷裡的堅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