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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一念光明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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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塗大陣的前身,光明渡苦陣是陣法宗師水七的得意之作。當年妖魔大襲有人嘲他一介陣師,除了佈陣什麼都不會。水七笑了笑,當場布了這光明渡苦陣,渡了數萬遭了算計神智不甚清醒的修士跟妖魔,直接讓嘲諷他的那人啞口無言。

水七道:“吾是陣師怎了?如汝一般只知修法,怕是修傻了吧?”

只是後來不知怎麼的,水七死在自己的洞府裡,洞府中還有一個繪製一半的光明渡苦陣。修真界的正道修士無不覺得可惜。憑著水七的天賦本就該飛昇的,偏偏他卻不聲不響死在自己洞府裡。還有那繪製到一半的光明渡苦陣,更是讓人不敢深想到底曾經發生了什麼,才讓那位在自己屋子裡畫光明渡苦陣。

光明渡苦陣,凌微塵聽說過。畢竟他於陣法方面也有涉獵,連借天地之力直接繪陣都沒問題。但對於幾千年前的古陣瞭解的還是不多。特別這種寫作陣法宗師,明明該是陣法始祖的人,他們的陣法想知道如何佈置不難,可悟透這些陣法真意就沒那麼簡單了。

就像用木頭搭房子很簡單,但是搭房子是幹什麼的?是住的。有的知道搭房子是住的,但是他們不知道怎麼用木頭去搭這個房子,也不知道什麼木頭合適。而有的人天生就會搭房子,他們於此道有天賦,但他們不知道這房子是給誰住的,這個房子裡住的人需要的是什麼樣的建造條件。

這就是兩種苦惱:有的沒條件沒悟性,於古陣無法吃透,於新陣不知如何開發。而有的人有悟性有條件,卻偏偏悟不透這陣法的核心真意,他們能完全複製這個陣法,但卻不知道陣法為什麼這麼搭,這麼搭的用意。

而有的人則完全沒這個苦惱,他們雖然沒有的絕頂的天賦,也沒有許多珍貴的材料,但他們每學會一個陣法,只執著弄懂這一個陣法,反而他們學會的都是弄懂的。

而修真界類似前兩者的何其多……

當年萬劍歸心閣的開山祖師,開闢修真一途,其實就已經有了苗頭。

凌微塵把趙儒眠從錦虛華府逼出,那大陣之上,死屍越來越多,竟都是枉死的。

光明渡苦陣是什麼樣的?凌微塵一邊跟趙儒眠打鬥,一邊在心裡思索。

水七曾說:我有一陣,光明渡苦。以心中一念光明,渡世苦無岸徘徊者。清其心明其智,斷其情絕其欲,使不甘不滿怨恨不生。

枉死的人怎會甘心,怎會不怨不恨,怎會滿足壽限未到就身死?趙儒眠身為陣眼,又怎甘心身為正道領袖,良心未泯對曾經自己的錯視而不見?怎不怨設計他走到如今這一步,憾然放棄飛昇的希望,只能求死的幕後之人?怎不恨那身為雲娘妹妹的女人,利用他的身份,使無數無辜修士無聲無息死掉?怎會滿足大乘後期修士竟也是棋子,而不知誰在下這棋。

“還真——”凌微塵心中一念動,揚聲喝道。一點明光出現他中指指尖,被他輕輕點在趙儒眠的劍尖上,使的趙儒眠的劍竟無法朝他刺過來。不過趙儒眠並不生氣,反而面帶微笑,甚至有些期待凌微塵接下來的動作。

“我以我身為陣,光明渡苦,渡無望之人,渡枉死之屍。生有生之苦,死有死安樂。傷痛皆忘皆消,前塵頓明頓散。”嗡的一聲,一道白光以凌微塵為中心,朝外面一夕散去。途中遇見的邪氣頓時猶如被什麼融化了一般消融了乾淨,所過之處一股清新寒冷的氣息拂過。

天空竟然開始下雪了!!雪白的雪花片片飄落,灰暗的天空依舊灰暗,卻多了抹悽清聖潔。

邪氣已經被逼散,那些出現在大陣之上的枉死之屍,初時還在怒吼嚎叫瘋狂的朝著邪屍進化,後來被渡化後都朝著凌微塵所在的地方跪倒,化為輕煙消散。

“你做到了,很好”趙儒眠望著面前的年輕道君溫柔說道。他的身影也在消散,不過他並沒有在意。“以後,這修真界就交給你照顧了。小友,願我們再也不見。”

凌微塵望著已經消散的人,一句話都沒說。沉默擴散在這片天地,壓的人無法喘息。天空的烏雲自作為陣眼的趙儒眠消失後,就已經散開。

他接過飄落的幾枚雪花,使了暗勁朝著天妖天鬼的方向飛射過去。自己可沒忘,跟趙儒眠打完架還要收拾那兩個傢伙。

“怎麼,兔死狐悲了?”天妖毫不在意的笑笑,輕易的閃過那夾雜著殺意的雪花,開口就嘲諷道。

“我至少有顆為人的心,而你們雖有人形卻修不來一顆人心。”凌微塵冷冷一笑,手指在虛空勾動幾下,一物突然出現在他手中,是一小枝白梅花,只不過那白梅的花蕊漆黑如墨。

“白瓣墨蕊……謂之向玄心。祖株在你那兒!!”天妖看著他手上那小小一枝梅花,讚歎了一句,不過轉眼就面容兇惡了起來。天地生養的奇物,若吞了它自己能加將近萬年修為,可惜落到凌微塵這個假瞎子手裡,可惡!

“沒什麼大作用,不及道一法宗的那棵竹。”凌微塵望著天妖扭曲的面容,謙虛笑道。

“可那竹子不好吃”天妖似乎回憶起了,她的神情很是惱怒。

“哈哈哈哈,那玩意兒能吃?生啃?沒想到你這老妖婆的牙口這麼好。”天鬼聞言樂不可支。天妖白了他一眼,自己朝著凌微塵攻去。

凌微塵浮在空中,有風漸漸在他身邊圍繞,卷著雪花越來越快,直到成了形了被凌微塵一揮手裡的梅枝朝著天妖打過去。

天妖沒掉以輕心,用了本命神通將這颶風打散,然而她發現她做錯了。她已經置身在風裡,凌微塵還在笑望她,似乎對她方才的驚愕很是感興趣。

細微略帶著冷意的風,早已在這片天地形成了。只是大家習慣性的忽略了,包括她自己。她以為凌微塵跟他弟子靈根相近,不是水靈根就是冰靈根,能招來天地異象大雪紛飛,怎麼也不可能是別的靈根,沒想到特麼的還真是!!

“你一個風靈根收個水靈根的徒弟,怎麼……你缺爐鼎?!”天妖被困在風裡不能掙扎,不由的心裡惡意翻湧,帶著笑問凌微塵。

“他都五劫散仙了,缺那點修為?”天鬼站在地上一邊幫天妖想辦法脫困,一邊沒好氣的翻白眼。假瞎子缺的是那點修為嗎?他缺的是承他法脈的徒弟好嗎,不然幹嘛還挑個真瞎的?

“徒弟麼……”墨雲樓呢喃了一句,對於凌微塵能很快的領悟了光明渡苦陣,並以自身為陣渡數萬邪化之屍和趙儒眠,墨雲樓雖然覺得很打臉,但並不很在意。再怎麼說凌微塵也是他師兄,要是連個血塗大陣都破不了,那真是丟臉到上界了。但徒弟麼要是好教,也不至於古往今來出現那麼多逆徒,欺師滅祖、以下犯上還罔顧人倫。

他對蘭喻舟,不過是對個玩意兒的態度。身為魔神之子,師拜仙界正道兩位天尊之一,眼光還真沒那麼低。只不過多一個人,多一分心計。再說,這麼心思歹毒的玩意兒,帶起來也很有意思。至於蘭喻舟敢叛門叛他,他有的是法子讓其生不如死。

但這麼小的小師侄該怎麼折騰為好呢?墨雲樓沉思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先去名門大派學學。正道表面光鮮,內裡都不知道爛成什麼樣子。那先去哪呢?

道一法宗,倒是不錯。不過在走之前,還得給他這師兄留點東西……

看著遠處還在跟凌微塵打的天妖天鬼,墨雲樓溫柔一笑,伸手輕輕朝著他們一點。

“嘭——”看著煙霧繚繞,幾乎被毀的不成樣子的麒麟山脈,墨雲樓心情甚好的哼著歌兒朝著道一法宗而去。

凌微塵護好懷裡的小徒兒,踉蹌的從地上站起。倒了大黴,打著好好的,幹什麼要自爆?!!前腳剛恢復傷勢,後腳又受重傷……這心情,凌微塵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表達。

天妖天鬼殺不死,因為他們是天地所生養,不入輪迴,時候到了自然就出現了。可這二話不說就自爆了,因果都算他頭上了!!他好不容易破了血塗大陣,剛得到些功德,這會兒不但扣完了,估計還倒扣他一些功德!!命苦,是真命苦!!!

還好他修的不是功德成仙的路子,不然這會兒搞不好,還會因功德的倒扣而被反噬,傷上加傷傷其根本。

手心裡幫他抵擋了一陣子的梅花枝已經禿了,任誰也想不到這麼一截梅花枝就是那不問春的祖株向玄心。流連不利,不該把這拿出當法器的……

凌微塵抱著小徒兒,招來一隻雪鷹飛身而上,輕盈的落在鷹背,盤坐下來。

雪鷹是荒垠雪原特有的風系靈獸,雖然確實很兇惡,但人家還真是靈獸。天生就有靈智,只是性情麼……有那麼點猛禽都有的兇狠好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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