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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離開後，我走到窗前曬曬太陽，看著窗外的樹木，想著現在自己在森山老林裡，這風應該頗為涼快，於是開啟了窗。
不湊巧的是，風厲剛好進入房內，他慌張地問道“你在幹什麼？”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關上了窗後說道“不就是反目了，別想不開。”
聽見他這般發言，我愣了三秒，然後笑道“放心。我在感受生命的美好呢。”
“少逞強了！你的眼神不一樣了。你的眼神裡沒有希望，就像個死人一樣。”
見他不信的樣子，我淡漠道“你知道嗎？這世界上唯有一件事你不必上趕，那便是死亡。時間到了，自然就死了。所以，不必著急。更何況這高度，沒必要。”這不過是棟兩層樓的獨立洋房，風厲也太誇張了。
他還是把視窗給關上了，再側過身子問道“月老回去了？”
“嗯。”
見我依舊眷戀著照在手中的光，他柔聲道“這陽光就這麼讓你著迷嗎？”
“它能提醒我，別讓自己心裡僅存的光熄滅。哪怕遇見再糟糕的事也要保持善念，堅守正道。”
“你就是這樣一直反覆提醒自己的？”
“嗯。”
“有人說是因為不夠善良的人才需要時刻提醒自己，因為真正善良的人早已將善意刻入骨血，又何需時刻反覆提醒自己保持善良。看來，你一直在抑制體內的魔性。”
我抬頭看著那炙熱的陽光平靜地說道“那不過是每個人的處理方式不同。刻進骨血也好，時刻提醒也罷，都是想讓這世間變得更美好，又何需刻意去分化曲解？”
風厲說道“曲解分化，本就是世間常態。就像魔族，哪怕心存善念，終究還是不會被接受，有些還被所謂的正道活活燒死。”
“長久以來，如同男尊女卑的思想，魔族即為惡的論斷早已在人心中根深蒂固。我們能做的不多，但首先別奢望讓人接受我們並承認我們的良善，若有這種想法還是早些修正，如若不然只會讓自己沉溺其中。目前，我們能做的是提高自身品德，修正自己的錯誤。這樣，若不幸被他人指責誤解時也不至於生出心魔，替他們證實了那些惡意揣測。時刻謹記一個道理，無論是何種身份，我們能做的唯有把自己做好，若有機緣行善，在行善時也得有保全自己安危的能力。”
“保全自己安危的能力？你的話好拗口。”
“世間有良善之人，也有邪惡之人。不同族群會因恐懼而排斥異己，而同樣的族群也會為了某些目地，利用族人的善良，傷害族人。這種事，在人間屢見不鮮。那種惡劣行徑間接導致人們無法清楚判斷自己是否應該出手相助還是冷眼旁觀明哲保身，從而讓世間更加悲涼悽苦。
多年以後，有些人，為了自身的利益，拐賣婦女兒童，欺詐，勒索。為謀取錢財，早已將良知二字拋諸腦後。殊不知，種種惡行涼了人的心，人與人之間無法相互信任，世間更添幾分涼薄。你說這怪誰呢？怪那蓄意坑害他人的惡徒、怪這世間的人被錢財權利矇蔽心智、怪國家沒有將罪犯一舉剿滅保護好自己的子民、怪這世人明知那是錯誤的行為荏苒執意一錯再錯，不知悔改，還倒打一耙指責善良的人被家人保護得太好了，不知人心險惡？
蓄意為之的人會說是善人輕信他們，是世道逼得他們喘不過氣，才會出此下策。有些人因遇人不淑，上當受騙，被逼迫欺詐他人。至於國家，人心善變，再好的政府機構也無法將罪犯一網打盡，只能增派巡邏隊，從報案人口中，從那些細枝末節裡找尋真相。可等到那天，被害人是否能成功被解救尚是個未知數。無論如何，保持善良沒錯，行善也沒錯。因此，若身體狀況和經濟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不妨學習柔道，跆拳道，武術，或任何一種防身術。這樣在緊要關頭時也能保全自己。當然，不是人人都適合學習這些，若身體狀況不允許或者經濟不寬裕的人，如遇見小孩迷路求助時，可將小孩送往警局，並不一定非得學那些格鬥技巧。這便是我說的行善時也得有保全自己的能力。”我看見他沒回應許是被我這番話給繞暈了，我說道“抱歉，扯遠了。”
風厲懷疑道“你怎麼會說多年以後？”
我胡編亂說道“你就當是我看得見未來吧。”這風厲，還真是會抓不必要的重點。下次在他面前需注意措辭。
風厲對我的解釋半信半疑，卻沒深究。片刻後，他想起自己的來意道“給你拿了些食物，先吃一點吧。”
我隨他走到桌前坐在了椅子上。看著桌上擺放的食物，讓我感到有一點意外。這些清淡的飲食裡竟然沒有出現粥，只有面和幾個素菜。我問道“你準備的？”
“放心，沒毒，也沒下藥。”
我笑道“你若想殺我，早就動手了，何必多此一舉。我好奇的是，怎麼沒出現白粥？”
他挑眉問道“你吃嗎？”
我道“不吃。”
“你在無極殿生活也有一段時間了。雖然不是很長，但你不喜歡的食物，忌口的，我也略知一二。”
還真是觀察入微。見他提及了無極殿，我知道有些事終究還是無法避免。我平靜地問道“那你現在是不是有什麼事想問我？”
“你是想我問小一，還是冥王？”
“說什麼呢？”小一這身份勿念劍一出便無所遁行這自是無法推脫，可假扮冥王一事我想應該能可以推脫。
風厲無情地吐槽道“若你當時還有知覺倒是可以繼續裝。可當你選擇替冥王擋下那一箭，選擇若無其事地隱瞞焚心咒復發的事實，在你倒下的那一刻，你就應當知曉自己瞞不了我了。虧你還擁有雙神格，不是在受傷就是在病發的路上，一點都不像傳聞那樣法力無邊，一掌定生死的神尊。”
他說得沒錯。我這腦袋，怕不是睡糊塗了。我淡然道“還想問什麼？”
“在魔界時，阿桵曾提過你的脈象更像人類。起初我以為那是因為你虛弱沒在意。可那日你不假思索地將我帶回人界，應該不是偶然吧？”
我嘆息道“確實是人類的身軀。”
見他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風厲激動道“那就少折騰！這些年，傳聞把你說得出神入化，一人抵禦千軍萬馬，一人對付山精海怪。憑你的實力，分明可以毀了那箭，也可以像滅了沈重山那樣滅了蕭清，滅了整個冥族！為什麼非得用自己的身體擋下？”
“很多事不是靠毀滅或破壞就能解決問題。更何況蕭清父親於我有恩，我答應過他會保護好他們，守護冥界。至於你說的那一箭，當時離得太近了，情況緊急，沒多想。”在無極深淵與那復刻版交戰時短暫的失去記憶，只知曉恢復意識後胸口已然隱隱作痛，是焚心咒復發的預兆。在與蕭清對峙時，已是強弩之末，身體已強烈反抗，容不得我再胡來，只能選擇當肉盾了。
風厲心疼道“值得嗎？”
我沒回答只是朝他微笑。
他問道“那焚心咒呢？”
“這事過了這麼久，早就忘了。”
“忘了？你忘了我可沒忘！是在無極深淵，使出九龍嘯天時？是在救冥王時？還是在無極深淵外？”
“忘了。”我好歹也是個神尊，還是一個男兒郎，你讓我與你說自己何時病發？這事，自然是能不提就不提。
風厲不悅道“行……那你現在有何打算？”
“用新身份，開啟新生活。”
“是以什麼身份？人？冥神？還是魔神？”
我道“在人間便是人族，在冥界便是冥神，在魔族便是魔神。”
“還真是一個不落。可冥界估計也沒人記得你了，哪怕有他們記得也只會把你當作異類。冥界早已容不下你了。”
我笑道“沒人記得也是件好事。若記得，我又哪能有機會歇息並在這與你交談。天高海闊，容不下，便容不下。正所謂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何必非得留在冥界呢？”
隨後，風厲小心翼翼地將裝滿食物的餐盤推到我身前時發現了一張壓在餐盤下的紙條，卻在開啟後失了神。
見狀，我好奇道“寫了什麼？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我看了一眼字條上寫著觀燕二字，因為前世某種原因，這名字於我而言很是親切熟悉。月老定是早已預料我若看見這名字定不會與風厲直言才故意讓風厲發現的。合著他就這麼擔心我沒處理好風厲的事，非得讓風厲發現？我從風厲手上拿過字條時，無意間觸碰到他的手，發現他的手像冰塊一樣冰冷。我將眼前的溫水放置在他手上道“聊了這麼久也渴了吧，喝點水。”再轉移話題道“你想問的大概也問完了吧？”
他沉著臉問道“那是你的？”
看他陰沉的臉，我知曉自己終究還是沒成功轉移話題。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應道“算是吧。”
“名字？”
“嗯。好了，該問的你也問了。現在輪到我問你了。”我再次嘗試轉移話題。
風厲放下手中的杯子，倚靠在椅背上，歪頭看著我邪魅道“哦？是以何種身份？人族，冥神，還是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