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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星,長安;
西三環附近一城中村。
地下室內燈光明亮,空氣燥熱,溫度與驚蟄時令相去甚遠。
不過,有房間角落的那臺外形狹長的電阻爐在,這一切就變得合理了。
“呲呲……”
隨著聲響,一股白色煙氣從淬火槽中升起,被斜上方的老舊排氣扇快速抽走。
劍胚在還未完全冷透之前被一隻鐵鉗夾起,迅速抹掉了劍胚上的殘留淬火劑和覆土。
“呼……”
直到這時,林塵才長長地出了口氣。
放下手中劍胚和鐵鉗,取下厚厚的隔熱手套,又關了爐門及電源。
走到靠牆的水池前洗了把臉,也不擦乾,只是隨手一抹後,就斜躺在了旁邊的竹椅上,面帶笑意。
“這最為關鍵的淬火步驟終於成了!
累是累了點,但這種感覺挺好!”
微眯著眼睛,看著不遠處平放劍胚,林塵感覺很滿足。
他不是什麼隱世高手,也沒有匠師傳承。
做這行一是因為興趣,二嘛
無需養家,但要餬口。
林塵,二十一歲。
普通大學生,隸屬於生化環材四天坑中的“材坑”一脈。
臨近畢業,不過還好,工作已經落實了,是家國企;
若無意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這間小作坊正是林塵的重要經濟來源之一,畢竟他沒人幫襯。
林塵喜歡劍,也喜歡鍛劍。
有紮實的專業知識打底,再加上掌握的還不錯的覆土燒刃淬火技術,他的網上小店也有點客流。
行情好時,一柄劍能賣個千元出頭。
如今規矩多,喜好刀劍的人少,所以平日裡單子並不多。
不過最近,倒是不同,訂單多了,一口氣接了八個。
他手上的半成品存貨有兩柄,按照顧客要求再加工一番即可出手。
但剩下的幾柄就只能從鋼板開始手搓了;
要儘快發貨,拖太久少不得又得多幾個差評,那可是斷財路的事,得上心。
這幾天雖然很累,但林塵卻是樂在其中;
他喜歡鍛錘敲在劍胚上時那如流星般四射的火花。
“也許還真得謝謝那個散佈末日流言的哥們!”
想起最近鬧出不小動靜那個帖子,林塵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那位仁兄在論壇上大談世界末日論,引經據典,信手拈來,說的頭頭是道,煞有其事,引來不少人關注。
這人是宇宙黑暗森林法則的忠實擁躉;
他認為人類近些年的宇宙探索活動已經觸碰到黑暗森林法則的邊緣,是在玩火。
人類必須謹慎,收斂好奇心;
否則必會暴露藍星,引發末日般的災難。
長篇大論之後,他還貼心的附上了一份末日求生指南,相當詳細。
這事自然沒多少人相信,世界末日早已是老生常談的話題。
所以,不出意料的,大樓還沒建起多少層就被一位大兄弟給歪了。
一場關於末世中冷熱兵器孰優孰劣的討論在論壇上掀起了一波高潮;
雙方的擁躉鍵來鍵往,戰的不可開交。
最後,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因為滿屏的“是騾子是馬,上成華大道遛遛!”而落幕。
冷兵器好歹還能買上一把未開鋒的‘工藝品’,過把癮,而熱武器那就只能是真·模型了。
冷兵器擁躉,仰著脖子,如同凱旋的將軍。
就這樣,林塵站在了風口,飛了。
八個單子,小一萬塊裝入了口袋。
鍛劍最關鍵的淬火已經完成,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
不用開鋒,只需要打磨掉劍身表面的氧化層,再配上劍柄、劍鞘就行了。
這些工序林塵早已瞭然於胸,很快便已完成。
幾道劍光閃過,林塵一時興起揮劍耍了起來。
他酷愛長劍,平日裡也有練習來自全知全能網遊的劍法練習,乍一看還有模有樣的。
瀟灑挽了個劍花,收劍入鞘;
掃了眼牆上掛鐘,林塵包好長劍,出門往附近快遞站而去。
……
“寄哪裡?什麼東西?身份證請出示一下!”
小哥業務熟練,言簡意賅,多一個字都算水。
“鐵製工藝品,已經下過單了。”
林塵說著,主動掀開盒子,準備讓小哥看一下。
然而,下一瞬,他就懵了。
“臥槽!”
眨了眨眼睛,林塵吐出來一句國粹。
抬眼望去,周圍稀稀拉拉都是人,不遠處就是剛才的快遞小哥。
可問題是,他們之前是在快遞站。
那房子雖然舊了點,但也不至於瞬間就隨風消散,灰灰了去。
“這什麼情況?”
短暫的驚愕後,林塵很快冷靜了下來;
皺起眉頭,凝神觀察起了自身及周圍的狀況。
遇事莫慌,這是他自小就養成的好習慣。
很快,林塵發現了更多的問題。
首先,他的腰部以下的身體似乎失去了感知;
就像不存在一樣,完全無法控制其移動,哪怕是輕輕顫一下都不行,有點半身不遂的意思。
其次,他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和弄出來的動靜;
哪怕此時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做出了驚恐、喊叫等等發洩情緒的動作。
即使距離他近幾步之遙的快遞小哥,在林塵的視角里,也只是在賣力演繹著默片。
再次,
他的手機黑屏了,開不了機。
而就在剛剛,他還給快遞小哥看過訂單,那是塊比臉還大的螢幕!
最後,便是這周圍的環境了。
林塵注意到,他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方廣場;
有薄霧,能見度不高,暫時看不到邊界所在。
另外,在他十一點方向百米開外,隱約有一尊高大人形輪廓,被霧氣籠罩。
“雕像?還是”
林塵盯著人影看了一會,實在看不清楚,便收回了目光。
又掃了一圈周圍,沒有更多的發現,林塵眉頭皺的更緊了一些。
輕輕的噓出口氣,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盒子。
稍一思忖,他抬手抓出了其中的長劍,緊緊握住,狂跳的心臟似乎略有放緩。
“既然沒什麼頭緒,那就索性耐心等著吧!”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林塵不再費神,只是握住手中劍,站在原地,慢慢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他相信,有能力做到眼前這一切的存在,應該不會無聊到就只是為了看一場默片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