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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百鬼林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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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升起,曦陽溫和。

易林在葉府丫鬟的喚叫下睜開眼睛。

他心裡慶幸這提心吊膽的一夜總算過去。

丫鬟離開後不久,家丁便過來傳話,說葉濤邀請昨天留宿的客人到大廳一聚,共用早點。

易林心裡疑問重重,思索著這頓早餐有來得有諸多不合理之處。

按理說,葉濤這種名門望族之主是不會和幾個小輩共進早餐的,更何況葉家和宇文家向來不和。

難道是鴻門宴?但也不至於,擺鴻門宴欺負幾個小輩,傳出去有損葉家名聲。

易林心裡嘆息一聲,管它呢,現在只能見步行步了。

易林梳理完畢後,便去尋找宇文峰和小狼,和他們一同前去大廳。

眾人陸續入席,丫鬟們開始上點心。

坐在一旁的琉璃為表主人家的待客之道,更是殷勤地幫客人斟茶。

琉璃在斟茶的過程中,時不時裝作不經意地瞥向易林,眼神複雜,像是疑惑,又像是哀怨。

她拎著茶壺斟到易林的位置時,輕聲在他耳邊道:“易公子可真會傷女兒家的心!”

易林故作驚訝,淡淡一笑,低聲道:“小夫人不會真以為我昨夜會鬼迷心竅去殺葉方吧?難道昨夜小夫人為了等我,獨守雪廬到天亮?那真是罪孽啊,竟然讓這麼美的人兒獨守空房。”

“你……”琉璃啞口無言道。

易林低聲笑道:“小弟在此賠罪了,實在不好意思,昨晚太困,回到房間竟然倒頭便睡了過去。小夫人裙下之臣那麼多,連關中雙雄都迷得服服帖帖,何必還要我這個小人物出手呢。”

琉璃眼神閃過一絲怨恨,咬牙切齒冷冷道:“易公子請小心。”

易林故作淡定地笑了笑,低聲道:“小夫人請放心,心影之術雖然厲害,但我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麼。而且我今天就要動身去京城,小夫人還是不要纏著我這個沒心沒肺、不解風情的落魄書生了,免得自討沒趣。”

琉璃臉上怒氣一閃即逝,恨恨道:“是麼!有時候不是你想走便能走的。”

看著這個蛇蠍美人被氣得如此不淡定,易林心裡感到一陣莫名愉悅。

他故意添油加醋地氣她道:“看來小夫人要麼是喜歡上小弟我了,要麼便是犯賤,不然怎會不顧一切要纏著小弟呢。前段時間有位得道神仙曾幫小弟算了一卦,他老人家說我命犯桃花,桃花劫隨時都可能降臨,叫我一定要小心紅顏禍水。如此看來,想必小夫人便是那紅顏禍水了,小弟自然要敬而遠之。”

琉璃當然知道易林是在調侃自己,但她偏偏不怒,反而輕輕挽起衣袖,詭異一笑道:“那就走著瞧。”

琉璃婀娜多姿地回到葉濤身邊後,和葉濤交頭接耳一陣,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接著葉濤便站起身來,要挽留宇文峰一行三人。

葉濤走到宇文峰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宇文小弟,你爺爺宇文立城與我同朝為官數十載,雖然無甚過硬的交情,但總算同僚一場,今日你到葉府給我祝壽,我怎麼也得回個禮。”

宇文峰連忙拱手道:“您老太客氣了。晚輩恰逢其會,自然要祝賀一下。”

葉濤笑道:“素聞立城兄好酒,正好葉府有一批酒今夜要出窖,那可是六十年窖藏的劍南燒春,天下少有。還望宇文小弟在府上多盤桓一天,幫我帶一罈回去給你爺爺,略表敬意。”

易林一聽,心叫慘了,在葉府多待一天,那可是有生命危險的。但葉濤問的是宇文峰,易林也不好代為拒絕,只能無奈地坐在一旁。

易林使勁地給宇文峰打眼色,告訴他此地不宜久留。

易林瞥向琉璃,果然見她正露出得意的笑容,讓人背脊發涼。

既然葉家的當家人親自開口挽留,而且還是打著他爺爺宇文立城的名號,宇文峰只能點頭留下,否則只會增加葉家和宇文家的矛盾。

宇文峰受寵若驚地站起來,向葉濤行禮道:“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留下來多打攪一天。”

葉濤哈哈笑道:“好,好。大家都說宇文小弟一表人才而且文武雙全,菲兒對你也是多有誇獎,實屬難得。明人不說暗話,我們葉家和你們宇文家素有間隙,如能修好,那可是雙贏的局面。”

葉濤說的是場面話,宇文峰自然不會當真。名門望族之間,勾心鬥角,從來都是表面說一套,暗裡做一套。

早飯過後,易林在葉府中散步。

小狼則跟在易林身後,百無聊賴,後來乾脆說去練武場看看,沒準能遇上比武切磋。

至於宇文峰,躲在房裡,一直未出,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易林叮囑小狼千萬不要隨便找人比武,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小狼隨意應付了一聲,便頭也不回地往練武場去了。

望著小狼一溜煙的身影,易林不禁感慨。

小狼離開前還不忘拋一下一句“不能比武,難不成還不能看別人比武麼,過不了手癮過過眼癮也好。”

易林望了望蔚藍的天空,莫名地牽起嘴角笑一下。

他繼續獨自散步,在葉府裡東走走西逛逛,熟悉一下佈局,沒準以後還有用呢。

他心裡想著,萬一在葉府裡被人追殺,逃命起來也好輕車熟路。

葉府之大,讓易林咋舌。光是縱橫交錯、四通八達的廊道,他就記不清走過多少條了。

易林在各個院子裡穿行著,不知不覺中竟然走到了廚房。

易林剛步入廚房的院子,一根吃剩的雞骨頭橫飛而來,差點砸了他個迎頭滿面。

易林躲過雞骨頭,展開身法,向廚房內竄進去,剛好看見一個身影從廚房的窗戶飛出。

易林心裡苦笑,奶奶的,這葉府真是臥虎藏龍,連到廚房裡偷吃的傢伙都輕功了得。

易林剛想追過去,但轉念一想,這很可能是琉璃那妖女的圈套,想要把他引出葉府,一雪前恥。

易林剎住腳,回去檢視那些躺在地上的廚子。

易林伸出手指探了探他們的鼻息,發現他們只是被打暈了過去,頓時鬆了口氣。

看來這個廚房怪客手下留情,應該不是什麼心狠手辣的人。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連葉府都敢闖,到底會是誰呢?難道是葉府裡的人?

易林望著那扇還在抖動的窗戶,若有所思。

為了避免被人誤會是自己在廚房惹是生非,易林趕緊離開了廚房。如果被人撞見,那可是人贓並獲,百口難辯。

回到廂房後,一個家丁就火急火燎地過來通報,說什麼西郊的山裡出現一夥強盜,葉老爺正召集人馬帶人去剿滅,讓易林也一同前去。

易林看著那家丁,疑惑地問道:“剿匪不是官府的事情呢?葉老爺著急個啥呢。”

那家丁道:“聽說那夥強盜是外地來的佔地盤的,人多勢眾,霸了一個山頭攔路打劫,連官府也奈何不了。以前他們還買葉家的面子,不劫葉家的貨物,但剛剛傳來訊息,他們竟然膽大包天,不單止劫了葉家一批重要貨物,而且還殺了整支護送隊伍,更甚的是把葉五爺給擄走了。老爺現在正氣急敗壞,召集人馬去剿匪救人呢。”

易林苦笑道:“葉老爺也真是的,這事哪用得著他老人家親自出馬呀,關中派向來是葉家的得力助臂,弟子成千上萬,個個武功高強,叫他們去不就行了。”

那家丁道:“這個小人就不清楚了。反正老爺氣勢洶洶,看來是非要親自滅了那幫強盜不可。”

易林無奈地攤了攤手,苦澀道:“那走著吧。我就知道今天肯定得出事。”

易林很懷疑這突發的剿匪事件很可能是琉璃特意安排的,目的便是為了剷除葉家裡面一些礙手礙腳的人物,例如葉家的二把手葉方,例如關中派的掌門許博。

反正只要是阻礙她控制葉家的人,都必須得清除。

懷疑歸懷疑,易林依然找不出適當的理由拒絕去幫忙剿匪。

這次葉濤帶著人馬傾巢而出,葉府幾乎成為空城,留下來反而更危險。萬一琉璃在葉府,那就慘了。更何況還不知道她暗裡有多少同夥呢。

但有一點易林可以肯定。這不是普通的土匪,普通的劫匪怎麼可能會讓葉府興師動眾。葉濤親自帶隊去剿滅,必然另有內因。至於那家丁說的原因可能只是託詞,反正這次剿匪之事甚是詭異蹊蹺。

葉府的內堂裡,葉濤神色複雜,愁容和怒容交雜,也不知道是在愁什麼,怒什麼?

葉濤看著眼前一人,厲聲道:“老四你確定是百鬼寨的人乾的?我已經吩咐總管召集人馬,其中更有許多前來祝壽的武林同道,此事絕不能出什麼差錯,要是鬧出什麼烏龍,那就被武林同道所取笑了。”

葉濤口中的老四也就是他的四兒子,葉方的四弟,江湖人稱秋葉紛飛的葉雲。

葉雲的千葉手學得一般,但一套飛葉流雲的輕功卻是響譽江湖。

他的輕功身法,猶如落葉紛飛,飄忽不定,又如行雲流水,快而穩,可謂獨步武林,一般武林高手根本難以望其項背。但此刻他卻是衣衫染紅,背部有一處刀傷,血肉翻出,驚心動魄。

這是管家匆忙走進內堂,憂慮道:“四爺輕功了得,竟然也被百鬼寨的人所傷,看來這百鬼寨的強盜絕不是普通的強盜。他們這次抓了五爺,想必不是強取豪奪、綁架勒索那麼簡單。”

葉雲見四周無人,而管家也姓葉,又是葉濤的心腹,所以毫無顧忌地道:“當然沒那麼簡單。我剛才已經說了,百鬼寨肯定是收到風聲,知道五弟得到了藏寶圖,所以才不惜得罪我們葉家,也要將五弟擄了去。我是拼了命才逃出來的。”

葉濤半信半疑地道:“無論如何,百鬼寨敢動老五,我就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至於藏寶圖,非同小可,救回老五之後自然便能弄個清楚明白。”

葉雲焦急道:“爹你不信我?我絕沒有騙你,五弟真的得到了李建成太子的藏寶圖,我雖沒親眼看到,但五弟他給我看過信物。”

葉濤沉吟道:“我當然信你,也知道這藏寶圖的重要,不然也不會親自出馬去百鬼寨。”

管家在一旁插口道:“李建成的藏寶圖早有傳聞,也出現過幾次,但後來證實藏寶圖都是假的,不過是有人故意想要挑起天下紛爭,處心積慮為之。這次會不會也是……”

葉濤沉吟道:“老五之前飛鴿傳書給我,說有重要之事要回太原找我商量,很有可能便是這藏寶圖之事。而且百鬼寨雖然猖狂,但向來不敢動我葉家,這次竟然如此明目張膽衝著老五而去,居心叵測,如果不是為了藏寶圖,很難說得過去。至於這藏寶圖真假……老五向來聰明過人、見多識廣,不至於分辨不出……”

葉雲著急道:“是真的,我敢保證。之前的藏寶圖只是一張破圖,無憑無證,的確難分真假。但這次,五弟在找到藏寶圖的同時還找到了一樣東西,那便是李建成太子的佩印,那是龍玉做的,龍玉之罕見,普天之下,除了玉璽,就只有李建成太子的佩印,絕對假不了。那是公認的藏寶圖信物,不會有假。”

葉濤身軀一震,沉聲道:“李建成太子的寶藏那可不是一般的寶藏。除了金銀珠寶,還有神兵利器。更重要的是,聽說失蹤已久的魔教寶典《明經》便在裡面。遙想當初…唉,算了,陳年舊事就不提了…無論如何,一定要把藏寶圖奪回來。老四,你受了傷,就別去了,留在葉府好好養傷,等我們的好訊息。”

葉濤等人離開內堂後,一個身影從角落裡閃出,婀娜多姿,倩麗無比,正是小夫人琉璃。

她嫣然一笑,自言自語道:“原來還有師傅她老人家夢寐以求的息王藏寶圖,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集合完畢後,葉濤帶著大隊人馬,向西郊的蒼龍山前進。

由於隊伍裡大部分都是來自各地的江湖中人,平時獨來獨往慣了,這次組成一支隊伍,導致諸多不適應。

整支隊伍散亂無序,簡直就像一群烏合之眾。

如果單打獨鬥,這浩浩蕩蕩的隊伍也算是高手如雲,但說到團隊作戰,那就難說了。

一旦真的打起來,這些江湖人士各自為戰,最後肯定被各個擊破。

易林走在隊伍後面,考慮著要不要中途離隊,但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知道自己沒辦法說服宇文峰。

如果不顧宇文峰,獨自離隊先行進京,又顯得不夠道義,更何況以後在京城活動還得仰仗宇文峰的幫忙。

一旦進京,人生地不熟,沒有人幫忙,那真的是寸步難行了。

太原城西邊的百鬼林是連綿百里的深山老林,平時除了進山砍柴燒炭的賣炭翁,誰也不會進去。

一條荒廢的官道從森林的邊緣地帶蜿蜒而過,時值春夏,經過了春季的陰雨連綿之後,石板已經長滿苔蘚,林間野草叢生。

烏黑的老鼠鬼祟地竄過盤根錯節的樹根。腐朽的松木七橫八豎地倒在林中,變成白蟻的安樂窩。

矮小茂盛的大葉植物錯亂叢生,變成不知名小蟲覓食的聖地。七彩斑斕的毒蛇匍匐遊過積年累月堆滿落葉的地面,追尋老鼠的氣味而去。

就是這樣古老原始的深山老林,變成的強盜們的樂土。

他們在這裡神出鬼沒,突然殺出來攔路搶劫,突然又快速躲進去,無影無蹤,即使官府軍隊也無可奈何。

葉濤老當益壯,策馬揚鞭,賓士了大半天也都毫無疲憊的跡象。

傍晚時分,他便已經帶著隊伍來到了強盜經常出沒的地域。

這是一處山腳旁的平地,一側的不遠處是官道,另一側自然是那陰森無比的荒山野嶺。

遠處一條河流從兩座山之間的峽谷中蜿蜒伸出,河面氤氳著白茫茫的水汽。

荒山野嶺中,有一條若隱若現的小路。這條小路之所以形成,顯然由於植物經常被踐踏,導致比他處要矮小稀疏。沿著小路望去,有不少樹木只剩裸露的樹頭,應該也是因為這些樹妨礙行動,所以被人故意給砍掉了。

葉濤勒住馬,望著那條路道:“顯然這夥強盜經常由此地進出,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這條路。”

葉濤身邊的王徒,提醒道:“也可能是砍柴人進山砍柴留下的路。”

葉濤搖頭道:“這種可能性很小。這裡的砍柴人向來喜歡沿河而行,進入樹林深處砍柴後,把砍到的枯木綁好放進河裡,順流而下,省時省力。”

王徒點頭道:“葉兄說得有理。現在我們怎麼辦?直接帶著人馬殺進去嗎?”

葉濤沉吟道:“現在已經為時不早,我們還是在此安營紮寨吧。這夥強盜還不知道躲在裡面多遠處呢,如果貿然闖進去,一旦天黑前還沒找到他們的老巢,我們會很被動。關鍵時刻不能大意。”

王徒點頭稱是。他轉馬面向後面的人,開始叫大夥原地紮營,生火過夜。

他還順便派了幾個探子由小路進入荒山野嶺中,先行探路,待明天一早便沿路殺至強盜的老巢,來個直搗黃龍。

夜幕降臨,百鬼林中瘴氣漸濃。

不知名的動物藏在黑暗中,發出怪異的叫聲,若遠若近,飄忽不定,陰森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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