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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咧嘴一笑，吹了個流氓哨：“小人魚，可算找到你了，你可真會藏啊。”
說著他粲然一笑，嘴角咧到耳後根語氣惡劣：“可惜，你還是涉世未深，沒想到我們會這麼——”
他話尾拖得老長，最後用了一個出乎意料的詞語“惡毒”。
躲在唐莘蘊身後的艾拉不發一語，纖細的銀白眼睫劇烈顫動，像只脆弱的蝴蝶被人遏制住生的命脈。
掩在睫毛下的藍眸幽深晦暗，垂在魚尾後的小手用力攥緊。
庫博大大方方地攤開手，視線卻始終落在唐莘蘊身上。
他認出來了，這是個人類，旱鴨子兩腳獸已經把手伸到這裡了嗎？
利亞脾氣暴躁，他對人魚恨之入骨。
埋伏在這附近之前，兩人將城堡內血洗一空，卻始終沒找到人魚王堯和他膝下的其他人魚。
利亞那雙熒綠色的眼睛隱隱怒火中燒，不顧裝模作樣阻攔的庫博，整個人似箭般竄出。
“兩腳獸！這裡沒你的事！少來摻和！”
既然艾拉這麼依賴面前這個兩腳獸，他不介意殺一雙助助興！
與庫博使用的權杖不同，利亞是一把尖刺突出的魚骨刀。
湊近唐莘蘊才終於感知到，那把魚骨刀是人魚的脊骨，上面的氣息不容作假。
想到面前這個笑容猙獰的醜陋鮫人躺在地上，笑得一臉和藹，手下卻活剝出人魚的脊骨。
唐莘蘊不寒而慄，祭出雙劍。
兩人在海里激烈地打鬥，周圍的海水深受牽連。
雙劍所過之處每每被海水緩衝，劍尾留下一連串的氣泡小尾巴。
在水中唐莘蘊沒有魚尾，加上屁股後面死死粘著個拖油瓶，她邊打邊防。
唐莘蘊身後，艾拉那雙無神的眸子半眯，心裡有些糾結。
她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會這麼厲害，能與鮫人王手下的兩名大將勢均力敵。
或許這人能稍加利用以促成她的目的，艾拉在心裡腹誹。
一劍劈開貼臉的水珠，唐莘蘊嘴裡喘著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暗罵兩人卑鄙。
近攻加上遠端巧妙地配合，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海水有緩衝的作用，但只對唐莘蘊一人，庫博和利亞的攻擊不減反增。
眼見唐莘蘊身中兩擊水攻，艾拉不免有些心急，她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絕對不可以在半途中夭折！
扯住唐莘蘊躲過攻擊，再次被艾拉的力量所震驚，艾拉極力忽視她眼裡那抹意味不明，焦急道：“城堡，父王或許會在那裡......”
對於艾拉的話，唐莘蘊也不全相信。
但現在被庫博和利亞召集過來的鮫人委實有些多，密密麻麻的鯊齒看得人頭皮發麻。
漫天的水珠球像浪漫的花瓣降落，唐莘蘊咬牙各個擊破。
水珠球爆開產生的危機打在身上雖說不是劇痛，但密如牛毛，擱誰身上誰受得了。
堅硬如鐵的魚骨刀撞上泛著冷光的寒劍，刀刃相間磨出碎光，刺耳的金屬相撞聲音隨之落下。
一個狠戾的轉身旋轉踢，唐莘蘊的腳尖奮力點在利亞心窩。
殺昏頭的鮫人像支離弦的箭，整條魚飛速向後方飛去。
等庫博抬手抵在利亞背後，看似輕飄飄實則暗中用力地把人救下，他痞裡痞氣地哼笑一聲：“有點意思。”
“人類怎麼會摻和這件事？他們一向不是自視清高，一副高高掛起看熱鬧的嗎？”
利亞想不明白，那個女人的實力很強。
在海底，是他們種族的天下，她竟能與他二人打成平手，可見實力一斑。
“追不追？”利亞喘了口氣，嘴角溢位藍色的血，略顯妖冶，他氣息不穩道，“通知王？”
抬眼眺望不遠處消失在拐角的一人一魚，庫博半闔雙眼，慵懶地擺擺手：“追啊，這麼有意思的對手抓回去調教一定很有意思。”
至於是否要通知王，庫博雙手交疊，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健碩的手臂上輕點：“你吩咐其他人去辦這件事，我們先追過去。”
“你到底還瞞著我些什麼？！”
知道艾拉沒說實話，但唐莘蘊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看鮫人那樣子，恨不得飲其血噬其肉，連骨頭一併在口中嚼碎，一同嚥進肚裡。
狠命甩動魚尾，活像只跟屁蟲黏在唐莘蘊身旁的艾拉充耳不聞。
她都聽到了那個鮫人大將說的話，面前這個女人是人類，那個只存在於古書記載中的存在。
艾拉躲避著面前人投來的目光，有她這麼強的攻擊輔助在，她怎麼會輕易放手。
況且……
感受到心口噴濺出的莫名暖流，艾拉抬手捂上胸口，唐莘蘊是為數不多說要儘可能護著她的。
一路時不時從暗處射出的水球被唐莘蘊敏捷地躲過。
她一刀攔腰斬斷呲牙咧嘴叫囂著要衝來的鮫人。
血腥味被紊亂的海水攪動，逐漸融進。
錯綜複雜的寬敞道路上，金燦燦的沙海竟被血紅的水染成深色。
甚至一些斷裂倒塌的牆體下，還露出一條傷痕累累的魚尾。
失去往日光鮮亮麗的魚尾瞬間黯然失色，唐莘蘊清晰地看到，上面大半的魚鱗被刮下。
屍橫遍野，血流如注。
遠處渺小的城堡逐漸放大在眼前，雪白的牆體佈滿噴濺的紅色液體。
原本圓潤飽滿的珍珠潛伏在紅水中，外表被裹上一層黏稠的液體。
然後，唐莘蘊卻在進門前扯住一心焦急向裡頭猛衝的艾拉。
她眼神冰冷，再次厲聲質問艾拉到底隱藏了什麼。
唐莘蘊不禁會想到那些看到艾拉就嘲諷拉踩的鮫人。
還有面前的幼崽口中奇怪的話、那抹不符心智的成熟與深沉無一不令她心裡一沉。
現在城堡周圍並沒有多少鮫人遊蕩虐殺。
但兩人彼此心裡都一清二楚，庫博和利亞很快便會追殺過來，到時是死是生各憑本事。
艾拉咬緊唇瓣，銳齒刺破皮肉扎進肉裡也不覺疼。
她大腦一陣混亂。
很顯然，哪怕她心智遠超於同齡人魚，在成年人面前，她依舊缺乏太多自持與耐心。
見她不肯說，唐莘蘊轉身先進城堡。
她心裡清楚，艾拉口中的人魚王也多半不在城堡內。
艾拉恨恨咬唇，垂著頭低迷地跟在她身後。
唐莘蘊也沒有進行驅趕，而是兀自推開糊上血塊的城堡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