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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鯉魚兒，你家住這兒啊。”沈詢饒有興味地東跑西竄，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興奮極了。
姜鯉帶著他上樓，這種場面彷彿就是一母親帶著一智障兒童，無可奈何道：“白雛你別亂跑，我跟你說你再跑我就不帶你去了。”
沈詢楚楚可憐地望了她一眼，噤聲了一會兒，然後委屈巴拉地開口：“小鯉魚兒，你是不是嫌棄我了？我不就是好奇嘛，讓我看一下又怎麼了。”
姜鯉處於一種緘默的狀態，心情複雜地望著他沉默不語，半晌後悠悠吐出一句話。
“腦癱是病，得治。”
沈詢眼尾一挑，瞪緊了姜鯉不服氣地嗆回去：“你才有病呢！”
姜鯉嘖了一聲，不緊不慢應他：“還沒看出來嗎？我是醫院派來配合你治療的。”
沈詢剛想說什麼，突然身後的門往外推，把他嚇得叫了一聲躲在姜鯉身後：“臥槽！姜鯉你家這樓有問題啊！”
姜鯉忍俊不禁，回頭看著他那副驚慌的樣子噗嗤一聲笑出來，兩顆嬌俏的小虎牙暴露在空氣下模樣更顯得可愛。只不過那眼神中的笑意滿滿都是揶揄，明顯就是在笑他膽小如鼠。
她輕笑一聲，幸災樂禍地說：“喲，白雛小哥哥不是很厲害嗎？現在怎麼了呀？”
沈詢這才回過神來，兀自紅了臉，瞪了她一眼，惱羞成怒地對著從那扇門裡出來的人喊：“嘿！你這個人怎麼這個樣子啊，突然就開門了！你是不是想要謀殺朕？！”
“閉嘴。”
那聲音清冷乾淨，風輕雲淡中又是那麼不耐煩，澄澈地如同金石碰撞，好聽得出奇。
姜鯉兀自轉頭，條件反射地去看他，恰好對上他的目光。他目光冷冷的，如同白茫茫的月光，情緒又似乎很是複雜。
那雙淡漠平靜的眼睛看得人心慌，墨眉微微擰起，臉色不算好看。
姜鯉每次看著那雙眼睛就能想起黑洞。
深不見底，耐人尋味，引人沉淪。
收納天地萬物，攬獲所有春花秋月，夏木冬雪。
姜鯉被他看得莫名地心慌，心中早已漏了半拍，望著他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整個人彷彿頓時沒了生氣，微微低下頭，躲開他的目光，沉聲喚了一句：“徐泊雲。”
他那雙好看的眉眼越來越沉，臉色越來越難看，姜鯉以為他大概要走的時候，他卻兀自開口了。
“他是誰？”徐泊雲壓抑的聲音響起，氣氛難堪又僵硬，他沉聲道，突然且無端。
姜鯉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措地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下一秒又低下頭了，心中慌亂，只是咬了咬唇望著他說：“他是我……表哥。”
“你們一點都不像。”他突兀地接上話，那雙眸子彷彿要一眼洞察她一般，緊緊地將目光鎖在她臉上。
姜鯉咬唇，無力地望著他。
忽然洩氣，默然開口：“遠方表親，沒那麼像也正常。我還有事，先帶他上去了。”
姜鯉拉著沈詢的手腕，轉身就想倉皇地逃出他的視線，卻不想徐泊雲突然叫了一聲“姜鯉”。
她的手不安地放在腰側絞著衣角，回頭抿著唇看他。
徐泊雲的臉色很不好看，卻是分外波瀾不驚地開口：“有事打我電話，或者你在樓上喊一聲我的名字就好。”
沈詢卻撇了撇嘴，哼了一聲，默默地開口：“為什麼要叫你啊？我不就在上邊？而且你不是有婦之夫嗎？這樣對我們小鯉魚兒好像不好吧。”
姜鯉捏著沈詢手腕的力度又重了幾分，惡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慌張地嗯了一聲就上樓了，她一進門就鬆了沈詢的手，沉悶地待在沙發上。
“你怎麼知道他有女朋友？”姜鯉面無血色，唇瓣被她咬得泛白，低聲開口。
沈詢本想說實話，想說“因為我給你算命的時候，蒙了個千年狐狸精的小三，那時候你明顯神色不對，估計是歪打正著正讓我猜中了你喜歡的人怎麼樣了。再加上你剛剛看那徐什麼……徐泊雲的時候眼神都變了，想來他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人了。”
但他看著姜鯉不安的神色，最終還是撇了撇嘴，改為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湊過去說：“那是！我是誰啊？老衲上通天文下通地理，無事不知無事不曉，方圓十里誰不知道老衲名號？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情老衲動一動手指頭就知道了，說真的，老衲這一身絕技要是去買彩票的話你信不信我就是中國首富？！”
“嘿，浮誇了，說實話。”姜鯉繃緊了的神色鬆了一點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漠然開口。
沈詢委委屈屈地哼唧了一聲：“看出來的。”
姜鯉噗嗤一聲笑出來，果然家有一小如有一寶。
沈詢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揪著羽絨服上用來做裝飾品的穗子漫不經心地說：“我今晚睡哪啊？”
姜鯉頓了頓，然後斷然地開口：“沙發！”
下一秒沈詢就傳來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吼聲。
“小鯉魚兒你好狠的心啊！你家這沙發要是普通沙發還好，但他是麻將席的啊，睡上去不跟睡著砧板一樣，明天我一醒來你信不信我身上到處都是麻將大小的印子？！”
姜鯉嘖了一聲，不緊不慢地開口：“那樣正好，聽說樓下王阿婆缺個東西裝麻將，把你送給他。”
“原來你是這樣的姜鯉我看錯你了！最毒婦人心啊哼哼唧唧……”沈詢苦著小臉幽怨地看著她，一副深閨小怨婦的樣子。
姜鯉倒不在意，挑釁地衝他揚了揚下巴，扔下一句“麻將我的精神與你同在”就回房間了。
沈詢氣的說不出來了，一股腦躺在沙發上滾來滾去，心中念念著《金剛經》，生怕一個不小心滅了姜鯉。
***
滴答，滴答。
清脆的指標轉動聲不絕於耳，悠遠空寂，這種聲音空靈而陰森，如同來自遙遠的亙古，令人不寒而慄。
姜鯉在這種毛骨悚然的陰風中被凍醒，睜開眼一看才發覺原本蓋在身上嚴嚴實實的被子已然被踹到了床下。
她的嗓子乾燥沙啞，隱隱作痛，彷彿磨在砂紙上。微微咳嗽，聲音也是喑啞的。
姜鯉捂著腦袋鞋也不穿，開啟房鎖就出了房間。
雖說她挺相信沈詢的，但畢竟孤男寡女的，要是沈詢覬覦她的美貌呢，所以她還是把自己房間的門悄悄鎖起來了。
她半閉著眼睛恍恍惚惚地走到飲水機前，燈也不開伸手在黑暗中摸索開啟了飲水機，拿起水杯放上去，嘩嘩的流水聲悅耳好聽。
抬起頭把杯子送到嘴邊，冰涼的液體滋潤喉道，彷彿甘霖滋潤枯枝敗葉。
她想把杯子放回架子上，卻左右都沒摸到架子，懵懵懂懂地睜了眼睛去開燈。
“別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