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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一次失道 26 天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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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仙山,蓬盧宮。

舜麒帶著司遠用這世上最快的速度飛踏向山頂,他已經讓他的女怪等了太久。如今下定了決心,又做好了準備,再無後顧之憂的舜麒以一顆最純然的心向他的女怪疾奔而去。

這時候他們早已經看不見下面的黃海風光了,只有西仙山、南仙山、北仙山以及中間的仙山崇山還能透過那些若有若無的雲氣隱約可見。若有任何人能在此刻司遠的位置看向這幾座仙山,都會將他們看做是無可爭議的通天巨柱。而在已經在事實上加入了神籍的司遠眼中的通天和普通凡人眼中的通天又更是不同。

蓬盧宮就已經坐落在了東仙山雲海之上,而捨生木更在東仙山的山頂。來蓬山的一路司遠已經對這舒捲聚散的雲海看得足夠多了,以他的如發心思雖然也仍能察覺這裡雲海的別緻,但他此時甚至都沒有將心思放在此處更特別一點的“天柱”上,誰讓此刻在前方等著他的是那棵舉世無雙的捨生木呢。

司遠的手無意識在雲氣中輕撥,腦海中全是關於捨生木的構想。

身下舜麒的速度越來越快,司遠漸漸讓自己坐直了身子,神情也鄭重起來。

他稍有些遲鈍地發現,這流暢提升的速度不僅僅是舜麒想見到白靈那迫不及待的心情在驅動,還有一個客觀原因,他們身下的雲氣更稀薄了。

這讓司遠很在意。

他想到了光。

光在真空中傳播的速度是最快的。如果有其他的介質混摻進來,光的速度就會受到影響。

自來到這常世,司遠就一直在趕路。從雲海到虛海,從虛海到黃海,自黃海入仙山,如今更是要直入這世界中心的仙山之巔。而帶著他前行的,無論是舜麒、樂鸞還是坤,在速度上都是這世界最靠前的存在,以至於他忽略了那些“介質”對他們的影響。畢竟無論是在雲海上還是在虛海下,無論是雲氣還是黑氣,都已經是這世上最接近“空”的存在。甚至虛海的來源就是虛無、黑暗的海。

麒麟就是這常世的“光”。

他身下的這個舜麒此時的速度已經接近這個世界的“光速”了。這種狀態下的舜麒也沒有呼吸不暢之類的不良反應,甚至可以說是如魚得水了。司遠自己在這種接近“真空”的環境中也沒覺得有什麼不適,但舜麒那樣如虎添翼地提升也是沒有的。他甚至在想,以他們現在的身體狀況回到先前的世界,是不是不靠宇航服航天器這些都能行走太空了。

回想他們這一路以來的路徑,可以說是不斷向上向上向上,如今已經達到了甚至連普通的仙人都難以接觸的高度。這蓬山之巔,孕育麒麟的捨生木所在,平日裡常往來這裡的也就是身為蓬山公的麒麟,孕育麒麟的女怪了。就連蓬盧宮的女仙長們非有要事也不會來此。這也是之前白靈對西虹門下的到來感到極為生氣的原因。

司遠並不知道捨生木對普通仙人來說都是要地,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麒麟能去的所有地方對王都沒有禁忌。只是隨著他們越來越靠近,他已經明顯察覺到了那種莊肅和神聖。那不僅僅是神獸麒麟的孕育之地。

那是天之際啊!

司遠整顆心都興奮了起來!

在之前那個世界,無數科學家、神學家、哲學家思考過這個問題。宇宙的盡頭是什麼?

是極致的奇點,是凍結的寂靜,是有界而無界……

因為科技水平、人文環境、時代特徵等等諸多因素的侷限,那邊的人們對這個問題只能停留在猜想階段,更不用說去實地親眼看看了。

而在這常世,他知道了,他來到了。

這片有界而無界的天際。

他又想到之前坤在虛海中迷路的經歷。

雲海仙山之巔,虛海野林之底。

這個世界的邊極嗎?

雖然已經透過觀察分析確認了八九分,但司遠還是很想親身試試。

若果真如他所想,這常世的總空間是有限的,但是沒有邊界。那他們到了仙山山巔之後再繼續往上往上往上,會不會重新出現在下面雲海仙山之類的地方,而最終一定還會回到那山巔上?

但司遠知道現在不能親身做這種嘗試。

不僅僅是因為讓他能突破速度的極限,感知到這近乎真理的力量不為自己掌控。無論是樂鸞、坤,哪怕是舜麒,他可以一時借用他們的力量,但這種大機率會涉及到以身試“法”的極限嘗試,司遠一般不會假手於人。就算真的做了,那他也一定會讓事態處於可控之中。顯然,他現在並不具備這樣的掌控力,甚至沒有自己隻身上天入海的實力。

還因為此刻正死心塌地停駐在他右手上的那些意志。從他出生就追隨他流落異世的和玉如意,舜國的寶重。與和玉有著莫名牽連也隨其認自己為主的仙器斷山,舜麒的決心。

舜國,舜麒。

他們是錨,是線。

現在還不是嘗試的時候。司遠再次在心裡重複。

舜麒並不知道他的主上此刻正在展開密集的頭腦風暴,思維都已經一路延伸到了天之盡頭。他此刻除了仍記得分出心神來確保他主上的平穩安全之外,就全都是女怪白靈了。

他不後悔自己是做足了“準備”才來見她的。他將斷山交給主上,當然第一是為了讓主上擁有一定的自保之力,同時也是為了最大程度地消除白靈對主上可能會升起的敵意。無論是手臂上已經顯露暗斑的現在,還是之後他可能會病入膏肓的未來。他都不希望白靈為了他做出什麼會傷害到她自己或是主上的事情來。

這是他在手上出現散發出腐臭的暗斑後就升起的想法。白靈和蓬盧宮的女仙們不同,和樂鸞坤他們也不同,她知道鳳仙花脂,更瞭解舜麒,又那麼敏銳,失道之症瞞不了她的。

舜麒想,如果他放在心上的人將來可能會起衝突,那時他該怎樣選擇。他不是不知道身為舜麒他該做出怎樣的選擇,自己也不是做不出這樣的選擇,但他會竭力讓自己避免陷入那樣的境地。而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以自己為籌碼。

這一點相信在白靈看到斷山後也就能明白他的心意。畢竟要是事態真的惡化到那種程度,比起和女怪起衝突,王上用那柄兇兵傷害一個隨時不離御前,還打不還手的麒麟不是更簡單易得嗎。

麒麟真的是天生的仁獸嗎?

舜麒不止一次因為自己的原故對這種舉世皆知的常識產生懷疑。

但他從沒有懷疑過自己。

他就是這樣的麒麟啊。

舜麒的速度更快了。他已經望見了捨生木那純白的身影,那是一種在白茫茫的天幕下都還能格外凸顯的純白。

一般的麒麟可能一生都不會再回到這個他們降生的地方,但舜麒不是。在他還小的時候整座黃海就已經是他的遊樂場了,更在還沒有從麒麟獸態轉變成人形的時候他的蹄跡就已經踏遍了蓬山,自然也包括蓬山頂上的捨生木。

他小時候很喜歡跑來這裡,遠比喜歡蓬盧宮那琳琅滿目的寶庫更甚。他發現在這裡就像是乘了風一樣,讓他感到自由和自在。而且白靈有時還會和他講起當初在這樹下守候他降生時的情景,讓他覺得親切又溫暖。

舜麒對蓬山之熟,閉著眼睛他都能去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甚至還不止一條路。比如這時候為了趕時間他就沒有走平日裡女仙們上山可能會走的路,藝高人膽大的他這會兒是沿著蓬山的斷崖垂直向上的。

這是他小時探索的一條“無中生有”的路,因為這一路上甚至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尋常仙人沒事也不至於讓自己這樣犯險。

至於這裡越往上雲氣越稀少什麼的,他從來沒意識到這樣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儘管他之前在司遠的那個世界待了一段時間,但天然的世界不同讓他絲毫沒有覺得這樣幾近真空的環境是該讓人窒息的。更何況麒麟本也不是人類。他從小在這裡長大,只覺如魚得水,甚至越往上連身形都會更輕快。

他很快就升上了東仙山巔,卻沒在捨生木下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舜麒一時竟懵了。

他太瞭解白靈了。正因為了解,當初可以毫不猶疑地讓自他出生起就養育守護他的白靈離開他的身邊;正因為了解,他知道白靈不會違揹他想讓她在這裡等待新舜麒降生的心願;正因為了解,他才會在來見她之前先將一柄可以斬仙殺神的兇兵交給讓他染了失道症狀的主上。

這樣的瞭解讓他篤定只要他上來就一定能在當初約定的地方見到她。

司遠也有些驚訝。他從舜麒身上下來,徑自往捨生木的樹根處走去。

那些無意識留下的道道凌亂的抓痕清晰可見。

他回頭見舜麒還呆呆地定在原地,依舊是麒麟的原形,看上去有些傻傻懵懵的。

“你來看看這是白靈留下的嗎?”

司遠的聲音就像是按下了舜麒的啟動開關,讓他因過度驚愕而一時有些卡頓的腦子重新運轉起來。

他保持著麒麟的原形邁步上前,在那些抓痕上聞嗅。

“是白靈,剛離開不久。”他以原形發出了有些悶沉的音調,“我想我知道她去哪兒了。”

“有危險嗎?”司遠問。

舜麒伸著長角的麒麟腦袋搖了搖,“還記得剛剛我們有一瞬間感受到了樂鸞爆發氣勢嗎?白靈這會兒應該和他在一處。沒什麼危險。就算是在仙山上,他們兩個在一起也足以橫著走了。更別說跟著樂鸞的還有一個坤。”

“去找她嗎?”

舜麒再次搖頭,“既然她先過去了,沒有讓人來通知我們,也沒留下什麼資訊,應該是不想我們參與的意思。白靈總是希望讓我能無所憂慮。”

說著他已經化為人形,神容柔和。

“白靈會想要參加天敕儀式嗎?”作為母親般的存在,白靈應該是想要參與孩子的“成年禮”的。但之前樂鸞他們對仙山的直白排斥也讓司遠有些不能完全把握白靈這種女怪的想法。

畢竟天敕儀式會是在場所有人最接近天意的時候。

舜麒當然聽懂了司遠的意思,於是說:“蓬盧宮應該已經有女仙們在去各仙神道場廣發典儀邀請的路上了。白靈和樂鸞也還沒出仙山,他們會得知這個訊息的。到時候若是想參加的話她會及時回來的。”

“這就是你沒有直接傳訊給樂鸞讓他帶話的原因嗎。”司遠失笑。

舜麒也笑了,“可不,不然樂鸞又該糾結彆扭了。”

司遠瞭然,別看舜麒在小了他一輪的自己面前看著有些黏人。但司遠知道,舜麒是個很有自己想法的麒麟,對身邊的人也是包容體貼那方,哪怕他才是那些人中年紀最小的。

“要真是遇到什麼麻煩樂鸞也不會避忌向我們求助的。”舜麒捋了捋又說,“不過在這仙山上,他們不缺‘力’,要說能讓他們陷入麻煩的,應該就只有‘勢’了。可如今蓬盧宮天敕儀式在即,更有主上在此,即便是那些仙伯神君也不可能在‘勢’上蓋過主上的。”

仙山上的仙人也是有位階的。公、侯、伯、君、人。

麒麟為蓬山之尊,是為蓬山公。在侯、伯、君等仙人之上。這一點從東仙山蓬山上只有一座仙宮蓬盧宮就能看得出來。而其他幾座仙山,包括中間的崇山上都有著不止一家仙神的道場。

這種階級是很嚴明的,只是眾仙神之間很少打交道才沒怎麼顯出來。就像妖魔中有曾經只存在於傳說中的人形大妖魔一樣,仙神中的神君仙伯或許還有人耳聞,但神侯仙侯之類的尊位也是幾乎不聞於世的。

再加上各個國家之間也是界限分明,前有覿面之罪,後有三國之劫,那些越是活得長久的仙神越是懂得關門閉戶一片天的要領,一般都不會和別的仙神們對上。

這幾乎是仙山上根深蒂固的“規則”了。所以這會兒舜麒雖然第一時間就懷疑到西虹仙君身上,但也只是想著她最多隻是做了些以仙君之尊位,欺壓了下面的仙人,那些男仙女仙甚至凡人妖魔之類。想到和西虹起衝突的還有妖魔也不奇怪,畢竟樂鸞都上仙山了。

但舜麒相信就算如此西虹仙君也不可能做得太過,畢竟就算她能支使那些仙人一時,等他們歸屬的神君仙君們過問到她那裡,她難道冒著觸怒天意的風險和他們的上仙來一場鬥法嗎。所以舜麒想著,若真是西虹仙君又起了事端,她的實力應該不如樂鸞和坤他們,再有能代表蓬山公的白靈過去應該能順利解決麻煩,所以他也沒太放在心上。

舜麒對這些都看得很通透,也知道因為蓬山公的壽命大多不如那些超然世外的仙神們,甚至有時候他們閉門一段時間,蓬山這邊都可能已經換了好幾任蓬山公了。因此那些仙神對蓬山公有個表面尊敬也就足夠了。要是遇到西虹仙君那樣狂傲的,甚至還能找個由頭鬧上蓬山來。但那也是在他沒有找到王的時候。

舜麒很清楚,在有了舜王之後,那些曾經的冒犯不敬,現在一丁點都不可能再鬧到面上來。所以他此時心裡掛記著的還是白靈。也正因為如此在意,他才不會去戳破白靈為他著想的這一番好意,反而是換了自己在蓬山等白靈回來。

舜麒的想法當然是符合邏輯的,但他漏估了,那西虹仙君這會正在被不知多少人罵瘋子呢。

正圍著捨生木轉圈觀察的司遠突然挑破了舜麒腦海中的百轉千回。

“西邊那座山是怎麼了?”

只見原本還雲遮霧繞的西仙山此時就像一個腹部被刺傷的美人魚,鮮紅的血色正一圈圈順著雲流不斷向外擴散暈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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