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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慕雨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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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出生好像是多餘的。我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打我記事起,我娘就總是打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像是我生來就該如此。她也不准我叫她娘。我聽過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真是個廢物,你怎麼不去死啊!”聽多了,我也這樣覺得。

等我再大一點,她就叫我做家務,稍有不快,就打我。不過還好我的傷口好的比較快,都習慣了。

可有次她叫我出去打醬油,我在路上,看到一個小孩蹦蹦跳跳的,不小心摔了一跤,哭地很大聲。她娘連忙把她抱在懷裡哄,又是買糖人,又是逗她笑。那一刻,我知道了,原來並不是所有娘都像我娘一樣。

其實也沒什麼的,只是有些羨慕罷了。

有空的時候,我喜歡看書。各種各類的。書中的世界很精彩。對於現實生活中的世界我已經有些麻木和厭倦了。

有一本書我印象很深刻,那本書講的是一個俠客在紅塵世俗中闖蕩江湖的故事。我也想成為和這位俠客一樣的人,我也想像他一樣瀟灑自在,想幹嘛就幹嘛,想去哪就哪。

這個想法越來越強烈,竟讓早已麻木的我內心生出了一絲波瀾。我為此籌劃了很久。

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帶著我攢點錢和食物離開了這個我想要逃離的地方。內心有些小雀躍和激動。村子其實蠻大的,起碼要兩天才能走出去,而且白天不能趕路。

要天亮了, 我找了一個地方躲起來,沒想到被一群礙事的傢伙發現了。他們搶走了我的包裹,像石頭一樣,踢來踢去。我想搶回來,但我早已習慣了逆來順受,已經忘了怎麼還手了。我重新找到一棵樹下坐著。這次我清楚的認識到了自己和夢想的距離,我不僅是實力弱,還懦弱的可笑。但我不打算回去,回到那個厭惡的地方,苟且度日。每天活得像一個行屍走肉一樣,實在是太累了。

現在已經下午了,再過不久就天黑了,今晚就可以離開這個村子了。沒想到,那群人又找到我了。他們口中說著骯髒的詞彙,拿起石頭砸我。我並不打算反抗,我打不過他們的。

只要,只要等到天黑,我就能徹底離開了。

我蜷縮著蹲在樹下,忽然,一個身影從天而降,擋在了我面前,像極了書中行俠仗義的俠客。她打了為首的人一拳 ,笑吟吟朝我伸出了手。

為了甩開那群人,她帶著我進了一個小山洞裡。我有些愣住了,眼前發生的一切好像做夢一樣,讓我覺得不太真實,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幫我。我低頭看著她握著我的手,溫溫熱熱的,明明沒比我大多少,卻讓我感到很安心。我看得出神,她突然鬆開了,笑著和我打招呼。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這種笑容,炙熱又真誠,讓人忍不住為之動容,看得我有些自慚形穢。

經過一番交談,我得知她叫雲落,是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她對人似乎很熱情,問了我很多問題。還問我有沒有家。我應該是不算有家的。她似乎很同情我,要帶我回家。

我稀裡糊塗的就同意了,我知道不該對別人抱有很大期望的,但還是忍不住想試一試。我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心裡有些開心。上一次那麼開心還是在我偷偷嚐了廚房裡的一點糖。不過,後面被發現了,我就再也沒吃過了。

快走到了一座院落面前,她笑呵呵道:“看,要到家咯!”

家嗎?不知道為什麼鼻子有些酸酸的。她轉頭看著我,有些手足無措的薅了把花給我,道:“看快,好看的小花,送給你,別哭了。”我看著有些傻傻的她,不禁笑了出來。很可愛,和花一樣可愛。原來有人關心的感覺這麼好嗎!

到了她家裡,她娘認出我了。心裡很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如果被送回去,後果我實在是不敢想。看著一雙雙探究的眼睛,眼淚先不爭氣的流出來了,內心掙扎萬分,還是開口央求他們不要把我送回去。我不經意間把手上的傷口露出來,然後告訴了他們我為什麼要離開,只希望他們不要把我送回去。

傷口其實是今天下午那群人砸的。我身體自愈的速度比普通人快很多,王寅打的早沒了。他們聽我說完,有些震驚,又很憤怒。

我覺得我還是有些幸運的,他們決定收留我了。他們對我都很好,這是我從沒有體會過的溫柔,我很想很想就這樣過下去。

但這是不可能的,王寅不會放過我的。

只是沒想到王寅這麼快就找到我了。常年的虐待,讓我一聽到她的聲音就忍不住害怕,這種害怕幾乎刻到骨子裡了。

我瑟縮在床角里。過了一會,我聽到了雲落的慘叫聲。我很害怕,但我更害怕她出事,她是第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走了出去。剛出去就看見雲落趴在地上,我衝過把她扶起來。抬頭就看見了王寅,她的嘴臉比以前還要恐怖。雲落察覺到了我的害怕,握著我的手輕聲安慰。內心似乎沒有以前那麼害怕了。

片刻後,村長來了,身後跟著雲落的祖母。心裡隱約猜到了什麼,村長接下來的話更是證實了我的想法。只要我當著大家的面說出王寅是怎麼對我的,我就可以解脫了。王寅就站在在門口,但是我不能怕,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感受著身邊人手心的溫度,內心不斷聚集勇氣,邁出了第一步,這一步很重,踏碎了我以前所有的懦弱。其實邁出第一步後,也沒有那麼困難了。

終於,終於可以逃離那裡了。眼淚流出來了。大概是,太開心,太激動了。

就在我以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王寅立下了血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我就要重獲新生了,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為什麼?是突然悔悟了嗎?這不可能。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所有人都認為我要和王寅回去了 ,我也這麼認為的。只有雲落,大聲喊著,:“不可以。”

但事情已成定局,我不想讓雲落的爹孃太難做了 ,主動放開了雲落的手。雲落很驚訝,轉頭看向我。我發自內心的笑道:“謝謝你!”轉身走向了王寅。

真的,很感謝你!我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從來沒有人愛過我,從來沒人這麼堅定的站在我身邊,謝謝你!讓我短暫的體會到了這一切,真的很謝謝你!現在,我該回去了。

回去後,王寅確實沒有打我了,也沒有罵我。忽略掉王寅怨毒的眼神的話,她很安靜,安靜的像個死人。飯自己煮自己的那份,衣服也是一樣,我也有自己的床了。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第二天,大清早,有人敲門。開門一看,竟然是雲落。我愣住了,她家離我家可有一段距離,她估計天不亮就起了。

見我沒反應,雲落假裝咳嗽了兩聲。呆呆的,有些搞笑,又很可愛。我回過神來,問道:“你來找我的嗎?”

雲落眼神閃躲,道:“不是,我路過。”頓了一下,又補充道:“順便來看一下你。”

我心裡有些想笑,她好像不太會撒謊呢。我順著她的話接下去:“是嗎?那你要進來坐坐嗎?”

“行吧!”雲落旁若無人的大步走了進來。

我帶著她去了我的房間,很簡陋,連凳子也沒有,只能讓她坐在我的床上了。雲落看了看四周,道:“你平時就住這裡嗎?王寅是不是還對你不好?”

“沒,其實我現在挺知足的了。”

“是嗎?”

“你起那麼早,不困嗎?”

“還好,有一點吧!”

“嗯,其實你以後可以多睡一會再起床的。”

“哦,我先走了。”

之後,雲落幾乎每天都來找我,和我一起吃飯,玩耍,修煉。但是有點苦惱的是,我好像不能修煉,我吃了很多藥,也試過很多的辦法,都沒有用。

我開始對每一個明天有了期待,有時候她沒來,我會很想她,很想她。我好像對她上癮了。很想她的時候,我會主動去找她,她看到我,總是會很開心。帶著我到處玩,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給我。她知道我沒過過生辰後,以後的每年生辰我都會收到一個驚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開心很開心。

她有時候呆呆的,有時候又有點任性,有時候又有點壞壞的、欠欠的。要是誰惹她生氣了,她就拿蛇扔別人頭上,挑釁一番,就跑路。別人很氣,又追不上她。她每次狼狽跑路的樣子我都能笑很久。她唯一一次動手打人,是因為我。有個人嘴欠,罵了我一句,被她打的一個月沒下床。她手打疼了,還和我撒嬌。

她的這些樣子,我都很喜歡。我最喜歡她看到我受傷的時候的樣子,又著急又擔心。我很享受她這種在乎我的感覺,有時候我還會故意弄點傷口。不過我傷口癒合的速度隨著我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快了。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對她的感情不一樣。我放任自己在名為愛的沼澤中,越陷越深,直至淹沒。我無法接受失去她,她這輩子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就算她現在不喜歡我,我也會一步步引誘她,掉入我的陷阱。如果她哪天離開我了,我想這片沼澤將會成為我的墓地。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我和她幾乎是形影不離,她越長大越喜歡粘著我。有次她看到我和其他男孩子說話,似乎有些生氣,一天沒理我。我很開心,她對我也有不一樣的感情,只是她自己沒發現而已。但我不敢表露出來,現在還不能著急。我哄了很久,她才又開心起來。

直到玉蘭姐姐大婚的那天,她似乎發現了自己對我有不一樣的感情。看著她躲躲閃閃的樣子,我的嘴角就沒下來過,她總是這麼可愛。

等了一個下午,都沒見她來找我。她不會是忘了今天我的生辰了吧!我有些按捺不住,先去找她了。她似乎有點想躲著我,還不讓我牽手。我有些傷心,眼眶有些泛紅。她馬上心軟了,來牽我的手。

哎,真是個呆瓜!

她帶我去到了一個很美的地方。但是出意外了,我們碰到了魔物。我受了很重的傷,她抱著我一路狂奔 ,我想讓她放下我。她不知道的是我有很強的自愈能力。

我再次醒來,只看到一個身體逐漸冰涼,渾身是血的人。那一刻,我感覺心臟驟停,渾身血液冰涼,我的世界轟然崩塌。我瘋了一樣的咬手腕放血,我的血對於別人有治癒效果,但只有一點點。我只能祈求老天爺不要帶走她,我只有她了。我含著血一點點的餵給她。手上的傷口癒合的很快,我又咬破舌頭,幾乎要咬斷。血流的很多,癒合了,就再咬爛,直到她有了一絲微弱的呼吸。我揹著她向村子裡衝去,一刻也不敢停。我很害怕,害怕她突然就沒了呼吸,村裡有大夫,只要到了村裡就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我在村口看到了雲落的爹孃,他們應該是出來找我和雲落的。我再也繃不住了,哭著喊道:“快,找大夫。快找大夫,村外十五里的位置有魔物來了。”我把雲落交給了她爹孃,血流的太多了,頭有些發昏,走了兩步,便一頭栽死過去。

很快,我就醒了。我第一時間就去找雲落,大夫說他盡力了,醒不醒就要看雲落自己了。我情緒有些失控,抓著大夫不讓他走。

雲落的爹孃攔住了我。他們要去戰場了,看的出來他們很不捨,但是也沒辦法。他們託我幫著雲落祖母照護雲落。我點頭應下了,其實他們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

雲落沒醒的每一秒,我內心都很煎熬。我每天都會偷偷喂血給她喝,每天都會守著她說會兒話,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見。

雲落昏迷的第五天,她爹孃回來了,只是短暫的看了會雲落,便又走了。

那天晚上蒲公英崖邊亮起了一柱沖天的白光,雲落祖母看到後,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緩了很久,才起身往房間走去,背影像是老了十歲一般。

我隱約猜到了什麼,雲落醒來後一定會很傷心的吧。

接下來幾天,我依舊是寸步不離的守在雲落身邊,每次睡著,我總能夢到雲落。夢裡的她是那樣的鮮活,好像總有使不完的精力。但每次醒來,看到的只有面色蒼白,毫無生氣的雲落。巨大的落差感,快要把我折磨瘋了。

又過了五天,雲落終於醒了。第一時間,我還以為在做夢。反應過來後,積壓的思念噴湧而出,我再也剋制不住自己,趴在雲落肩頭哭了很久。雲落身上的氣息,讓我的心逐漸安定下來。我不想再等了,這次發生的事情讓我感到一陣後怕。我差點就失去我的阿落了。

我抬起頭看著雲落,眼裡是不加掩飾的愛意。雲落被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想扭過頭去。我先一步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我,輕輕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然後把她禁錮在我的身體裡,蹭蹭她的臉頰,若有若無的朝她耳邊吹著氣道:“以後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雲落呆住了一樣,傻乎乎的點著頭,說好。

有腳步聲傳來,我有些不捨的放開了她。雲落的祖母來了,看到雲落醒來,她哭了。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前幾天剛經歷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現在看到自己昏迷已久的孫女醒來,眼淚止不住的流。雲落鞋都沒穿,衝過去抱住了祖母,輕聲的安慰著。

很快,雲落祖母便收住了情緒,坐在椅子上。雲落向祖母問起她的爹孃,雲落祖母沉默片刻,還是告訴了雲落。雲落難以接受,瘋了一樣衝了出去。

我想攔住雲落,雲落祖母卻道:“算了,由她去吧!只是要麻煩你看住她,別讓她做傻事。”

“放心。”我應道。

隨後快步追出去。我靜靜的跟在她身後不遠處,一直到了一個懸崖邊。雲落看著眼前巨大的獻祭法陣。無力跪倒在地,放聲痛哭。我知道我幫不上她什麼,只是靜靜的陪著她。等她哭累了,我揹著她慢慢地走了回去。

第二天,我破天荒的起得很晚。大概是這些天來總是提心吊膽的,從來沒睡過一個好覺。我簡單收拾一番,就去找雲落了。她已經開始辦喪事,我幫著她打打下手。我發現雲落一夜之間,似乎成長了許多,開始像個大人了。我還聽到一個讓我很震驚的訊息,玉蘭姐姐自殺了。

七天後,事情都處理完了。我像往常一樣回到了住處。最近沒怎麼看到王寅人,我並不想管她。我去廚房想拿點吃的,卻意外發現地窖的入口是開啟的,裡面隱約傳出人的對話。

我覺得有些奇怪。蹲下身探頭看去,王寅正在和一黑衣人交談,神情有些激動,但是地窖布了一層結界,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我直覺不對,轉身就跑,可在轉身的一瞬間,黑衣人察覺到我了。

我拼了命的向前跑,大門就在眼前,可我怎麼也碰不到。黑衣人把我按倒在地,王寅封了我的穴位,我想喊救命都喊不出聲。我轉頭憤怒的瞪著王寅和黑衣人,在看清黑衣人臉的一瞬。

我愣住了,這是一張和我有八成相似的臉,唯一有點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面板白的泛青,一雙猩紅的眸子,襯的他更像死了十幾天從土裡爬出來的人一樣。面板下還有漆黑的紋路,黑衣人看到我的臉很明顯也愣住了。

還沒來的及細想,敲門聲響起,雲落的聲音從門後傳來,黑衣人和王寅動作一頓死命的掙扎,差點就掙脫了桎梏。黑衣人反應過來,死死摁住我。

我親眼看著他面板下的紋路褪去,慢慢的變成了和我一樣的模樣。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我張著嘴巴,想叫門外的人快跑,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聽著門外的聲音,心中升起的無力轉化成了屈辱的淚水,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我看著黑衣人和王寅不住的搖頭,不可以,求你了不要傷害她。黑衣人只是揚起一個和我平時一模一樣的笑容,抬手把我打暈。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被綁著關在了地窖裡。在黑暗裡渡過的每一分,我都覺得很漫長。我很怕雲落出事,她現在一點修為都沒有,那個黑衣人又是誰?王寅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腦子一片混亂,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得出去。

我摸索著找到腰間的小匕首,一點點割開繩子。割斷繩子後,我剛想起身。地窖的入口開啟了,我連忙閉上眼睛裝暈。有兩道腳步聲逐漸靠近,停在了不遠處,我感覺到身上落下了一道打量的目光,緊接著響起一聲嗤笑,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他應該是之前那個黑衣人,

“沒想到你竟然給我一個魔族生了個孩子,哈哈哈。”

“夠了”王寅怒喝道,話鋒一轉又道,“你的種果然和你一樣,寧人感到噁心。”

我心中一驚,我的身上居然有魔族的血脈,難怪這麼多年無論我如何努力都一點修為都沒有。

啪的一聲,一個清脆的耳光聲傳來。

男人道:“我留著你是因為你還有用,並不代表你可以這樣和我說話。”

王寅沒有再說話。

氣氛沉默半晌,男人再次開口道:“看了這麼久的熱鬧,你還不睜眼嗎?”

我的手心有些出汗,心中不斷思索著,隨即睜眼,一臉冷漠的看著他,道“你們把雲落怎麼樣了?”

“放心,她沒事。”

得到肯定的回答,我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一半。

男人微眯著眼睛,不斷打量我,一邊滿意的點頭,像是在打量一個物品一般,道:“很好,不愧是我的孩子。居然是千年難得一見的魔族聖體,真是天助我也。我這就助你覺醒血脈。”

說著,便割破手指朝我走來,我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我握緊了手裡的小刀,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撲上去,刀只扎進去一點,我就被扼住了手腕,有點可惜。

“咔嚓”一聲,手骨直接被折斷了,我像一條死狗一樣被扔在地上。男人不耐煩的嘖了一聲,道:“還真是不聽話呢!王寅,給我按住她。”

王寅站在黑暗中,看不清臉上的神情。我身前的不遠處是上方地窖出口投下的光影,我起身衝向那唯一透著光亮的地方,我一定要出去報信,總感覺這背後有一個巨大的陰謀。衝到了出口,我伸手想爬出去,卻摸到了我無法穿透的結界,那一刻我無疑是絕望的。背後的衣服也被抓住了,我回頭一看,是王寅,但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我看不懂的東西。下一瞬,我被甩出了結界,地窖的出口關上了。

我楞了一下,轉身衝出房門,使出吃奶的勁大喊救命。剛張嘴,就被閃身到跟前的男人掐住喉嚨,提了起來。男人不斷加緊力道,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像是在欣賞一個垂死掙扎的玩物一樣,道:“真搞不懂你們為什麼喜歡去做一些做無用功的事。”

就在我快死的時候,他又鬆開了我,封了我的穴後,把我扔回了地窖。

“等一下,我馬上回來。”男人明明是笑著說的,言語間卻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地窖的出口再一次關上了,變成了漆黑一片。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腥味,還有一陣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

“果然還是回來了。”聲音如同細蚊一般微弱,但在這黑暗而又空曠的地方卻顯得格外清晰。我很想問她為什麼要幫我,但是被封了穴,動都動不了。

沉默一會,王寅又開口道:“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討厭你嗎?那年我的丈夫病重,我上山採藥。結果看到有人倒在路邊,也就是你的生父。我出於好心想去看看,結果那個畜生強行玷汙了我,後面我懷上了你。我很害怕被人發現這事,所以我試了很多次,但都沒能打掉,不得以只能生下你。你長得很像你的生父,以至於每次看到你,我都覺得很噁心,控制不住的討厭你。但今天我再次看到這個噁心的魔族,我發現我錯了”越到後面,王寅的聲音就越弱,弱到我都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半晌後,一切歸於平靜,連呼吸聲也消失了。但我的心卻久久平靜不下來,聽完她說的這些,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是怎樣的心情。

又不知過了多久,地窖的出口開啟了。藉著透進來的光,我看清了不遠處的場景,王寅的四肢都被砍斷,剩下一個軀幹,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我。說不上是憤怒還是恐懼,我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顫慄沸騰。

男人手上似乎拿著什麼東西,朝我走了過來,我死死看著他。男人輕蔑一笑,,強硬的捏著我的下巴,給我灌了一小杯青綠色的液體,然後給我解了穴。我跪坐在地上,扣著喉嚨,想要吐出來。男人擺擺手道:“別費勁了。這是用我的血飼養的絕情蠱,它會慢慢吞噬你的情感,消磨你的記憶。好好享受我送給你道禮物吧!哈哈哈。”

“為什麼?我要殺了你!”我掙扎著起身,心口卻感覺到一陣劇痛。五張六腑彷彿在被萬蟻啃食一般。

“為什麼?因為我需要一條忠心耿耿的狗。而你正好適合做那條狗。”男人放肆大笑,轉身離去。

黑暗中,我疼的滿地打滾忍不住痛撥出聲,空曠的地窖中迴盪著悽慘的叫聲。恍惚間,我好像看見了我的阿落,她抱著我輕聲的哄著我,淚水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打溼了臉龐,意識開始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清晨的陽光打在我的身上,我坐起身看著有些熟悉的屋子,拍拍腦袋,試圖想起什麼。

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和我八分相似的男人走進來,溫和笑道:“你醒了。”

我警惕的看著他,道:“你是誰?”

“我是你主子,你之前做任務腦袋受了點傷。有些東西記不得了,也正常。”

我有些楞神,心裡好像有個小人在叫我不要信他。但我的大腦毫無理由的接受了這種說法。

男人嘖了一聲,我心口傳來巨痛,隨後扔給我一個瓶子道“兩天服一次解藥。記得找我拿,還有抓緊修煉。別讓我失望。”

之後大部分時間,我都在修煉。不過有個奇怪的事,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一個女孩,但夢醒後,什麼都記不起來,只能勉強記住一個背影。

在某天修煉出一簇青色小火苗後,他高興的神情都有些癲狂。我不是很能理解。

他用我的血和火苗做了一種青燈,讓我掛在村裡。逐漸的,他開始讓我參與任務,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有些事情我下意識的排斥,但還是不假思索的去做了,如同一個提線木偶一般。我猜這大概是和他下的蠱毒有關。

我在參與任務的過程中也慢慢知道了他的目的。他要找一個叫蓮心的東西,為此他用青燈控制了整個村落了。青燈中含有微量的蠱毒,在配上我的青火,長期吸入會在蠱母發動時短暫喪失修為。我第一次反抗他的命令,是他叫我殺掉那些反抗他的村民。我心中的小人再次出現了,大喊著不可以,聲音振聾發聵,於是我停住了。

我被男人一巴掌扇倒在地,蠱毒來的格外的猛烈。那些人還是一個個倒在了我面前,我內心一絲波瀾也沒有,也不知道是該傷心還是開心。

我被關了三天地窖,出來後一切似乎又恢復如常,只是人少了很多。生活又迴歸平靜,我沒再做過任務,一直在一片蒲公英叢中修煉,待在這裡我就感覺心裡沒有那麼空蕩蕩的。

有一個女孩和老人的到來,打破了這份平靜。

村裡人在她們來之前就做好了部署,聽他們討論,這個女孩好像叫雲落,有些耳熟。無論如何她們是走不出這裡了。

那個女孩來找我了,奇怪的是我看到她心跳的厲害而且很痛,尤其是在她哭的時候。從她的話中,我知道了她好像認識我。我剛想問清楚,她扭頭就走了。

晚上,男人又出現了,只不過他披著村長的皮。他叫我去套話,打探一下蓮心的下落,正好我有機會去問清楚了。

我提著青燈籠去找她,但她攔著我不讓我進,氣呼呼的,好可愛。

外面來了個魔物,她一把給我拽進去了。我低頭看著她剛牽過的地方,又看看她。為什麼不牽了?站了會,她又走回來牽我了。我嘴角揚起了一個小弧度,這是開心嗎?為什麼心口有點疼,不過還好,可以忍耐。

我一直看著她,試圖想起些什麼。她為什麼要瞪我,這是什麼意思?算了,等一下去問問她。

掛燈籠的時候,我問出了那個我一直想問的問題,我們之前很熟嗎?她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掛完燈籠,突然響起了一首歌謠。

這是在提醒她嗎?希望她能聽懂吧!不出意外的,唱歌的瘋女人死了。她似乎不太開心,我跟著她進了房間,想讓她給我講一些以前的事情。

我盯著她的側臉,不知不覺間晃了神,都沒注意她在說什麼。她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我,笑吟吟的,心跳陡然加速,好像要衝破束縛一般,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巨痛,我幾乎是落荒而逃。

這天晚上,我又夢到了那個女孩但和之前不同的是,這次我夢到她倒在血泊之中,渾身冰涼。於此同時,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我馬上驚醒,衝到了房門外,雲落渾身是血的身影和夢中人的身影似乎有一瞬重疊在一起。我提著刀擋在雲落身前,一刀砍下了魔物的腦袋。

我放下刀,看著眼前渾身是血的人,有些手足無措。夢裡的我可以喂血,但現在我不行。我現在的血裡全是蠱蟲,這麼多年,蠱蟲早已深入骨髓。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很快,那個男人來了,還帶了一位大夫。雲落的命算是保住了,但修為全無。

男人冷眼看著我,道:“真是個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等她醒了,馬上通知我。”

“是。”我機械般的應道。

男人走後,我一直守在床邊,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覺得不安。

天要亮了,雲落醒了。在對上雲落眼睛的那一刻,這種不安越來越強烈。我是在害怕失去她嗎?為什麼我會這麼想呢?心口密密麻麻的疼無一不在宣告著我對她的愛,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那個男人回來了,手上端著碗藥。那藥我在熟悉不過了,是參了蠱毒的藥,不能讓她喝。

她沒有喝,但是沒想到她居然同意了男人的要求。不過就算她同意了,男人也不會放過她。我要帶她走,我想在我應該能撐到把她送出村子。

她說她想去有很多蒲公英的地方,我帶上她祖母的骨灰揹著她去了,路上我一直思索著怎麼帶她離開。

到了山頂,我發現今天的蒲公英叢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要美。

她叫我閉眼說要給我一個驚喜,我乖乖的閉上眼,等待著,可等來的卻是一生的揮之不去的噩夢。

等我察覺到不對已經晚了,我哭著求她停下,看著她逐漸消失的身影和夢中的背影重合,變成一個人。洪水般的記憶裹挾著感情湧入我的大腦,深入骨髓的蠱毒侵蝕著我的身體,祈求變成絕望。

清風拂面,吹散了我在世間最後一點念想。

陽光正好,我的阿落穿著大紅喜袍來接我了,她笑吟吟的伸出了手,如同第一次見面那樣。我輕輕搭上她的手,十指相扣,堅定的向前走著……

“呯”,崖底傳來一聲巨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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