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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挺好的,做自己的朋友、戀人、親人至少沒有背叛的風險。”
付蓉眼睛笑眯了,連帶著她左眼角下微微凹陷的小白痕變細。
溫薴以前沒近看過,現在大家都長大了,付蓉以往厚重的頭髮也被梳上去了,她這才發現這不容易被發現的小白痕。
“誒,付蓉,你眼角那裡是胎記嗎?我也有,就在我的手肘上,你看。”
溫薴將袖子挽上去,左手臂抬高,一個類似於心形的褐色胎記顯現在付蓉面前。
說實話,胎記不小,至少有砂糖橘那麼寬。
付蓉看了看溫薴的胎記,又抖著手輕撫上自己左眼角的小白痕。
她臉色古怪,經歷過思想鬥爭後緩緩道:“這是我被親戚猥褻的證據。”
付蓉的坦誠將溫薴拉入不堪的過去。
對,沒錯,她也被威脅過,被鄰居、被正值青春期的那些臭惡男。
溫薴將付蓉抱在懷裡,“我原以為這是屬於我的秘密呢,原來這是我們女性共同的不堪回憶。”
付蓉本來有些發紅的臉恢復潤白色,她被溫薴一句句安慰安定了心神。
“沒關係的,我不認為這是我們的錯,我們沒錯,是那些卑劣男性的錯。”
飯菜的香味從門縫裡傳進來,兩個互相汲取力量的人相視一笑。
付蓉牽著溫薴的手走向門外,“走吧,吃飯。”
“好,付蓉,你給我找一副用了就可以扔的碗筷吧,個人習慣。”
“好,你先坐著,我去找。”
六個人圍坐一桌,香氣繚繞的燒烤和燉菜、炒菜促使飢腸轆轆的大家大快朵頤。
付母將自己醃製的紅蘿蔔榨菜推向溫薴和付蓉那方。
“溫薴,還有蓉蓉,你們多吃點,自家醃製的,味道好極了。”
興許是討好,又或許是愧疚,最近幾年,付母將她的偏愛盡數給了付蓉。
“好,謝謝阿姨。”
溫薴在付蓉有些笑意的眼神中緩緩混合飯吃下榨菜。
“嗯~~~,真的很好吃呢,阿姨手藝真好,見深,何萊,還有弟弟,你們也吃。”
付母端著飯笑得慈祥,其他人也把榨菜捲入生菜和烤肉中津津有味吃起來。
只有付蓉的笑是硬扯出來的,她有些不習慣被人稱讚自己的母親。
在她心裡,傷害過自己、自己全面瞭解過的母親不值得別人的誇讚。
笑中多少有些嗤之以鼻,沒辦法,有些時候,她還是免不了自己這些陰暗想法。
“誒,溫薴,你現在職業是什麼啊?和蓉蓉一樣當老師嗎?”
付母的確在補償付蓉以往沒有過的關懷,連帶著拉近和她朋友的關係。
她知道自己女兒對她多有怨恨,但是她也知道她不會將這種事擺在明面上,不論是出於親緣關係,還是出於任何道德層面。
林見深端著碗注視有些尷尬的心上人。
溫薴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當不了,我怕誤人子弟,有很多知識我自己都沒琢磨透呢,談何有什麼本事教別人呢?我的本科專業學得一般,出來我就另謀出路了。”
付母微微頓住,“這樣啊,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謙虛。”
溫薴搖頭,“不是謙虛,這就是事實。”
付蓉開口圓場,“媽,行行出狀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既然你這麼關心人家,你就勸勸她父母同意她和見深的婚事吧,同齡人溝通,應該聽得進去些。”
付母自然願意幫忙,她將手機遞給付蓉,“來,加聯絡方式,我可得和他們說道說道人家見深是個好孩子,我還記得你們三個幫過蓉蓉呢。”
何萊、林見深、溫薴都不好意思笑了,曾經的見義勇為果然做得沒錯。
溫薴笑著湊近付蓉,將聯絡方式推給她。
開啟手機那一刻,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付母的屏保是付蓉本人的藝術照,漂亮又大方,明媚又恣意。
付臨裝作不在意瞟向她們的方向,這圖片是他幫媽媽設定的。
溫薴和付蓉不自覺對視一眼,眼裡的情緒翻湧。
在付蓉新增的空隙,溫薴接過林見深遞過來的烤肉小口吃起來,她眼神木木的。
她想起了自己的爸媽,她們手機上的相簿和屏保也都是自己和弟弟,一視同仁。
她曾經還嫌棄皺眉過,但現在想來這應該是他們對自己和弟弟表達愛的方式。
付蓉邊輸入邊紅了眼。
真不爭氣啊,原來只要感受到一點點被愛的痕跡就可以逼自己冰冷的心回暖。
分別的時候,付蓉抱著溫薴轉圈圈轉了很久,直到不得不分別,她才高舉手依依不捨做拜拜。
身後是陪自己下樓的弟弟,抬頭,站在窗邊的是一直目送溫薴他們離開的媽媽。
付蓉突然就不是那麼怨恨了,這麼和諧的場景,她居然想哭。
就像本來厭惡的爸爸死的時候,以為自己不會傷心的,但最後還是哭得撕心裂肺。
“走吧,我們回家。”
“嗯!姐!我們回家!”
付臨笑著點頭,像個忠實的小跟班一直追隨自己的好姐姐。
回到酒店,溫薴就洩氣癱倒在床上,她又自卑了,她豔羨於付蓉如今的美貌和從容。
林見深陪她躺下,撐著頭幫她梳理略微凌亂的碎髮。
碎髮撥開,二人對視,溫薴在這暖洋洋的燈光下仰視林見深只覺得有股莫名其妙的氛圍感。
“怎麼了?你有話想對我說嗎?”
溫薴抿嘴,“見深,我什麼都可以跟你說嗎?你會厭棄我嗎?”
林見深聽得雲裡霧裡,微微蹙眉,壓低了聲音道:“說吧,我聽著,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厭棄。”
溫薴突然就放鬆了。
“見深,你介意我被猥褻過嗎?”
溫薴緩緩道來事情緣由,“見深,我鼓起勇氣告訴過爸媽,但是他們的反應很雲淡風輕,特別是我爸,雖然媽媽聽得一臉豬肝色,但是最後她也沒有說什麼,甚至我爸笑著說‘這不可能吧’。”
“他們的確覺得事情不大,知道後還和傷害過我的人和顏悅色,有時候我都在懷疑,他們是不是聽了就忘,還是怎麼樣?我真的不理解。”
林見深瞳孔震動,將越說越低沉的溫薴一把摟進懷裡。
“要是我永遠不長大不讀書多好啊,我就不會醒悟當時他們摸我身體的行為是多麼噁心的事。”
溫薴沒哭,林見深寧願她哭。
溫薴被林見深摟了起來,讓她鴨子坐在自己腿上,而他一遍遍為她舒緩有些僵直的背脊。
“薴薴,沒事,不哭,說出來就好了,你想報復嗎?我幫你。”
溫薴抓緊了林見深背後的衣領,重重搖頭。
她從始至終要的就是一個態度啊,就像見深這種義無反顧為自己討要說法的決絕。
“不了,有你在我身邊就夠了,我不想再和他們有所接觸了,一點都不想,你也別問是誰,就讓這些事過去吧,我才不要你為此耿耿於懷,你放心,我沒有受到實質的傷害,他們也不敢。”
林見深只覺得有些心梗,“薴薴,我在乎的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見深你的意思……不說了,你以後保護好我就行了,好不好?”
“好。”
林見深用了將溫薴嵌入骨血的力道將她桎梏在自己懷裡,有些頹廢的腦袋也擱置在了她的肩膀上。
溫薴像小狗似的親暱地蹭了蹭他的側臉,“見深,有你理解,有你這樣的態度我就很知足了。”
被箍住的滋味雖然有些不好受,但是溫薴從這種感受到了林見深對自己的重視。
見深身為男子,有同情心,有心疼女性遭遇的心境,且能與女性共情,這真的很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