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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尚不停揉搓著自己的雙眼，像是看見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難怪沒有人知道，奶奶的墓地在哪。
原來，她還活著。而且還活的好好的！
在他們經過一個寬闊地方時，林宇尚無意間瞥了眼別處。
不曾想，就是這麼一瞥，一個身影的出現，頃刻便使林宇尚的瞳孔瞬間放大。
那人穿的一身旗袍，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同時也是那個人從未有過的形態。
雖然只露了半邊側臉，但他還是在第一時間，認出了那個身影。
離世多年的奶奶，竟還安然無恙。
就在方才，她還出現在另一邊的路口上。
林宇尚感到難以置信。
後知後覺的他，連忙停車，察看究竟，回頭時卻發現，那個身影早已消失，不見蹤影。
覃欣微微蹙眉，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怎麼停下了？”
只見林宇尚聲音顫抖，手指微顫著指向一邊，嘴裡不斷重複著什麼。
“奶奶？難道是……”
“對！”林宇尚異常激動。
興奮之下，他一把抓住了覃欣的肩膀說。
“我奶奶，是我奶奶！她還活著，活好好的！”
覃欣順著林宇尚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裡空空如也，並沒有什麼人。
如此荒唐的事，她又怎會相信。
可林宇尚並不死心。
“是真的！就在剛剛，剛才我還看見她就站在那裡！”可那裡卻是什麼也沒有。
“真的……”
他的眼神充滿了期待，可她最終還是默默搖了頭。
他敢肯定，自己並沒有眼花。
至少可以確定，有一個和奶奶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出現過。
他知道，無論自己再怎麼說，都是無濟於事。
剎那，林宇尚暗自下定決心，親自前去，一探究竟。
“覃欣……”
“怎麼了？”她向他投去詫異的目光，等過了好一會，林宇尚才再次開口。
“我想去看看，我想，怕是要耽擱你了……”
她沒有說話，但也沒有要制止，反對的意思。
她只是靜靜看著他。
“抱歉了。”
他丟下了她，獨自一人朝著另一個方向騎車趕去。
一條完全相反的方向，暗藏著未知且強烈的神秘感，讓人不禁心生不安。
林宇尚已決心要去看個究竟。
理性戰勝了恐懼，他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
那條路沒有盡頭，指引著他，去往一個方向。
他只覺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
一路上都暢通無阻，以至於，他忘了自己走了多遠的路。
他想不明白。
奶奶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再走多遠都是徒勞。
又走了好一會，他已經走得夠遠的了。
雖仍有不甘，但他還是決定，原路返回，去找覃欣。
在去找覃欣之前，林宇尚又看了最後一眼，身後那一望無際的未知之路。
他的身體稍有不適，貌似聽見了一些奇怪的聲音，伴隨著時而的胸悶，那道聲音，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出現。
他已經習慣了。
沒有任何徵兆，不可預防。
好在，持續時間較短，不出很快便能恢復如常，不受太大影響。
因為突發時，不會出現一絲拖累現象，索性，他就並沒有那麼的在意此事。
原路返回的路上，他總是忍不住左顧右盼。
這條道路寬闊，一路上卻連個小貓小狗都沒有，清靜的可怕。
直到不久過後，一對父子的出現，打破了這份詭異。
見有行人，林宇尚懸著的心，這才得到些許釋放，默默地舒了口氣。
大人走在前面。
小孩活力滿滿，蹦蹦跳跳地，走在家長身後五米開外的地方。
估測了大致距離，以自己現在的車速，他有萬全把握，能在父子過完馬路之後，安全離開這裡。
他不以為意，沒有絲毫要減速的意思，繼續直行。
就在將要相擦而過之際，奇怪的一幕發生了。
在林宇尚的注視下，那個小孩突然朝著自己前行的方向衝去，擋在了自己前行的軌跡上。
事發突然，林宇尚來不及避讓，親眼目睹了，一個孩子，被自己碾壓而過的場景，而自己也隨之側翻，連人帶車滑了好一段距離，方才停下。
一道刺耳的聲音灌入腦海，林宇尚雙手抱頭，身體蜷縮成一團，一時間竟沒了意識，眼前變的一片空白。
慢慢恢復意識的林宇尚，已經顧不上檢視摩托。
他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第一時間便朝現場望去。
林宇尚翻了個身。他趴在地面上，艱難抬頭。
目睹慘狀的他，瞳孔不由一震，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其後是手臂，漸漸蔓延至四肢，至全身。
他的軀體不受控制地抖動。
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林宇尚打擊不小，怔忪了好一會都無法回神，走出狀態。
等大人發現不對之時，一切已然為時已晚。
那人跪在孩子身旁，不停扇著自己的臉，不斷磕頭，嘴裡還說著“對不起”的話。
小孩靜靜躺在那裡，沒有絲毫回應。
被碾壓過的地方，已然血肉模糊。
幾乎是被壓癟了，當場便沒了氣息。
場面一時變得詭異起來。
“不該這樣的，不該這樣的……”
林宇尚有些崩潰，腦海不由浮現出車禍前的場景。
可那孩子明明已經走過去了……明明什麼事都不會發生的……
“他自己衝上來的，對！是他自己衝上來的……”
事實令他難以接受，一切仿若晴天霹靂般地刺激著他。
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一副副面孔從四面八方出現，正不斷朝著林宇尚的方向逼來。
他們個個面無表情，緩緩逼近。
那個大人還在孩子身旁磕頭道歉，這群突然出現的人，倒像是來審判自己的。
林宇尚深知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禍。
他自然會配合。
但絕不會是現在。
覃欣可還等著自己回去呢……
他答應過她的，不想就這麼不了了之。
一想到這裡，林宇尚艱難起身，扶起摩托便要逃走。
他的嘴裡喃喃著：“我還不想去坐牢……”直到抬頭一剎，他徹底愣住，精神恍惚。
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徐也。與之同行的，是他們的老師。
百米外的地方，他們就這樣擋在他的必經之路上，目光直直地看著他，審視他。
此刻的林宇尚心虛不已，想要解釋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
眼看著周圍的人越變越多，林宇尚的時間所剩無幾了。
他來到徐也身邊停下。
徐也也沒有要阻撓的意思。
他們像是被定格了一樣，站在原地未動分毫，持續好一會兒。
林宇尚低著頭，目視前方。
“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回來自首的。”見徐也沒有反應，林宇尚語氣懇切地說，“拜託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那一刻起，林宇尚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只想在這有限的時間裡，好好陪她走完後面的路。
返回路上，林宇尚的情緒逐漸平靜。
當他見到覃欣的那一刻，心中頓時百感交集，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當她覃欣意到他的時候，他也只是擠出一抹微笑，努力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他看她的眼神，像是在期待什麼。
她像是注意到了什麼，微微一怔，很快便恢復如常，變回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回來了。”
見他點了點頭，覃欣一如既往的冷漠，彷彿對任何事情的態度，都是漠不關心的。
“既然回來了，那就接著趕路吧。”
林宇尚有些茫然。
“覃欣。”
他叫住覃欣。
她疑惑地回頭看著他，“怎麼了？”
“如果，嗯……我是說如果。”
林宇尚還想接著試探她一下。
他想知道，她對自己的態度，會是什麼樣的。
“如果旅程結束，我們就再也見不到彼此，你……會為此感到難過嗎？”
覃欣思索片刻，十分果斷地說出了那句，“互不相欠，絕不糾纏。”
他對她的答覆有些失望，但並未因此表現出任何不滿。
這件事並非是她的錯，自己也沒必要再死纏爛打，過意不去。
“這樣嗎……”
林宇尚的聲音帶有三分哽咽。
即使已經很小心了，但他的異常，還是被覃欣察覺到了。
“你怎麼了？”
他側過頭，咬著下唇，不願讓她看見自己現在的樣子。
“你怎麼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自從林宇尚離開回來後，他就變得奇奇怪怪的。
林宇尚則是緩緩搖頭，強忍著盈眶的淚水，最後也只是對她淡然一笑。
“沒事，我們走吧。”
他終究是忍住沒說出口。
在這裡，時間這個東西，彷彿並不存在。
他們對時間，沒有絲毫的觀念。
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又好像才過去了短短几個小時。
天色晴朗，直到現在依舊明媚著。
他們始終都看不見太陽的位置。時而正常，時而詭異。
經過時間推移，林宇尚慢慢意識到了這一點。
只是接下來，時間緊張，已經由不得他停下來去思考了。
他必須趕在被人發現行蹤之前，完成自己那最後的使命，陪她走完剩下的路程。
接下來的路途，他們誰也沒有開口說過話。
車速不快。
林宇尚在尚可接受的風中凌亂，眼睛深邃而又沉鬱，緊繃的眉下，是此刻難以言表的心情，複雜且憂鬱。
他並沒有因為自己接下來將要面臨的事，而感到膽怯與不安。
與之相反，他表現的異常穩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林宇尚知道，他們的時間，就快不多了。
即使有萬分不捨，這份情感，他都只能藏在心裡，不能說出來。
他會忍不住偷偷看她，可自己終將留不住想要的一切。
“這個地方……”
見他欲言又止，覃欣不由浮現出三分疑惑。
“這裡怎麼了？”
“這個地方，你覺得熟悉嗎？”
空氣突然安靜。
覃欣變得沉默起來，彷彿剛才她說的話，都只是林宇尚一時間的幻想罷了。
她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但他貌似已經知道了她的答案。
他實在是不知道說些什麼，索性就閉上了嘴，不再說話，也沒有心情再找話題。
他怕。
害怕到時候，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爆發。
隨著周圍樹木減少，四下建築越來越多，地形也隨之漸變複雜。
一個神情將近癲狂的女人，突然在不起眼的轉角處出現，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朝著他們的方向襲來。
那人的臉被頭髮遮住，他們沒法來得及看清長相，女人好似在此早已等候多時。
女人突然的出現，使得林宇尚下意識地朝著相反方向駛去。
他著實是被這一幕嚇得不輕。
有那麼一瞬間，他還以為，是什麼索命來的。
覃欣倒是鎮定自如。
面對這樣的場景，她甚至做到了面不改色，連看都沒多看上一眼。
他想說些什麼，覃欣卻比他先一步開口。
“那是我的姐姐。”
她總能在關鍵時刻，猜到他想要說什麼。
雖然感到有些意外，但他還是沒忍住回頭瞧上一眼。
覃欣嘴裡所謂的姐姐，此刻正披頭散髮，看不清正臉，行為舉止更是詭異至極。
她的動作並不協調，速度卻是驚人的快，絲毫不遜色於正常騎行的速度，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正常人。
不知道為什麼，她貌似對覃欣有著極大的惡意。
這種感覺在林宇尚心中愈加強烈。
潛意識告訴著他，不能讓那個人接觸到覃欣。
至少在她安全回到家之前，絕對不行。
幾乎是在一瞬間，他對她的保護欲提高到了極點。
與此同時，有那麼一霎。
那道聲音在他耳邊再度響起。
身體上的不適，引得林宇尚不禁眉頭一皺，面露苦色。
持續好一會才漸漸減輕至消失。
“你怎麼了？”
“沒，沒事。”
慢慢的，他恢復了正常，竟忽然精神煥發，只覺得，全身都充滿了力量。
不過很快，他們終於甩開了那個女人，同時也因此亂了節奏，只能另選路徑，重新規劃。
覃欣為他指出了一個方向，卻因沒有具體的路線圖，極易在裡面迷失方向。
好在，林宇尚天生方向感十足。
天上沒有太陽又如何，人生地不熟又如何。
他依舊能在複雜環境裡來去自如。
直到心中忐忑消失殆盡，林宇尚這才肯願停下休息。
覃欣手裡拿著的，不知從哪來的帕子，在一旁擦拭著小羊。
再三確保四下安全無異，林宇尚徹底放下戒心，背靠著牆，盤膝而坐。
他感到困惑不解。
“你的姐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覃欣手裡的動作明顯停頓了一下，一副不冷不熱，神情淡然的樣子。
“她為什麼會這樣，那都只是你不夠了解她而已。”
聽完她的回答，林宇尚更疑惑了。
他不由提出了自己的擔憂，“那我們分開後，她會來找你的麻煩嗎？”
他總覺得，在她們之間，並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他很擔心她。
“不會。”
覃欣眼神空洞毫無光澤，表現的卻是十分果斷。
“她是什麼樣的人，那都取決於你自己。她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