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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公子何意？”
幻妖頂著謝聽雲的臉，嘴角微勾，食指勾出雲肆的一縷墨髮繞了一圈，在灼灼火光的側映下顯得有些曖昧。
“別裝了。”
雲肆手持髮簪的右手又用力了幾分。
幻妖的身體忽然變得虛幻起來，逐漸從雲肆的面前消失。
“哎呀，被發現了呢。”
一位身著豔紅，衣著暴露的女子自然地坐在了身後的石塊上。
幻妖髮尾微卷，眼尾嫣紅，一腿曲起，一雙微微眯起的眸子更顯得風情萬種。
“小郎君竟如此不解風情。”
幻妖翻了個身，趴在了石塊上，一雙沒穿鞋的纖纖玉足在空中晃著，白皙的面板在豔紅色衣衫的襯托下更顯晃眼。
雲肆站起身，眼神冰寒無比。
[系統，我要你何用？！]
一聲冷哼後，腦中再無聲。
“他在哪兒？”
幻妖唇角微勾。
“自然是被我吸乾了修為，曝屍荒野。”
“不可能。”
雲肆篤定似的說道。
“你怎知不可能？”幻妖一手託著下巴，頭上的銀飾叮噹作響：“世事無常，生死本難料，你與他的關係應當不錯，同年同月同日死，豈不美哉？”
銀鈴般的笑聲在耳邊響起。
關係不錯？
雲肆扯了扯嘴角。
若是他與他的關係算不錯，那天下也就沒有仇人了吧。
“公子，我勸你最好識相些，或許還可以死的晚點兒。”
一時間，雲肆感覺自己被殺氣包圍，下一秒就要喘不過氣來。
卻不想幻妖忽然面色慘白，噴出一口血來，面露難受之色。
雲肆一驚，突然感覺自己被一個旋渦吸了進去，身體一沉，逐漸沒了意識。
幻妖感受到自己的一縷元神殺氣瀰漫的時候，心中是想罵孃的，要是“她”真的把雲肆殺了，那她這條命算是真的交代在這兒了。
於是只能採取極端手段——親手殺死自己的那縷元神。
這樣會讓她身體受創，修為跌退，壽命減短，但要是沒命了，這些也就都不重要了。
雲肆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謝聽雲的那張臉。
真死了啊……
那姑娘沒騙人……
謝聽雲像是聽到了他心中所想，道：“放心，你沒死。”
雲肆一下子彈起身子，如釋重負的撥出了口氣。
踏出茫茫白雪，盡是一片淒涼枯葉。
幻妖在前面領頭走著，樹枝上枯黃的樹葉被風吹得颯颯的響。
衣訣飄揚，雲肆被一隻手擋住了路，遞給謝聽雲一個疑惑的目光。
幻妖扭身，詭異的笑了笑。
“發現了？”
她退後一步，紅光由雲肆和謝聽雲二人的腳底蔓延至身前身後數十米處。
“可惜，晚了。”
雲肆心頭一緊，而謝聽雲仍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半瞬，他道：“你是惜命之妖，明知帶我們出去我不會殺你，卻仍如此大費周章的將我們帶入法陣，你從一開始，便算好了全部。”
“不錯。”幻妖笑著：“要怪，就只能怪你們自己倒黴了。”
“自毀一縷原神以求信任。”謝聽雲品味著這十個字，驀然笑了：“說我猜的不錯，你想要的……”
謝聽雲從腰間掏出一塊兒潤白的石頭，幻妖的瞳孔驟然收縮，垂下的手忍不住地攥緊。
“為此物吧。”
幻妖故作鎮靜，略微急促的呼吸卻彰顯了她此刻的不安。
“是又如何？”
“以命布血陣，你命不久矣。”謝聽雲沉默半晌道。
“呵……”幻妖笑了：“我自知。”
是啊，她又何嘗不知呢？可她仍然做了。
以命換命，別人當是不屑一顧，對她來說，卻是此生之願。
“我可以給你。”
“當真？”幻妖一雙眸子裡瞬間迸發出光亮。
“當真。”謝聽雲微微頷首：“讓我們走，這顆還魂石便歸你。”
幻妖一愣。
“你可以走，但他不行。”
雲肆：“？”
謝聽雲雙眸微眯。
想要還魂石，那定是要復活人，想來她沒有找到一具合適的軀殼，修仙人、妖族、魔族與凡人中，凡人無修為，對他人之魂魄沒有什麼抵抗力，用來還魂再合適不過。
魔族之人兇殘，所掌管地域沒有凡人。
妖族位於仙魔兩族交界處，不少妖以吸食凡人精氣為提漲修為，凡人不願靠近，於修仙人庇佑地區，修仙人嚴令禁止其他兩族進入其所管轄的地域。
三族就這樣相互制衡著過了數百年。
幻妖苦等了十年之久，才等來二人，其中還有一人為凡人，身上毫無修為，又怎可能放過？
“此人之命，今日有我護著，你不可取。”
“那你們就一直死在這兒吧！”
幻妖一揮衣袖，眼神微微染上了癲狂之色。
“你太小看我了。”
謝聽雲淡淡說道，插劍入地，右手掐了個訣，劍上藍光乍現，地面上的藍光順著紅光直直蔓延，在謝聽雲與雲肆的身邊炸開，巨大的衝擊力將幻妖震出了十多米。
幻妖側躺在地上，噴出了一口血。
一時間憤恨，不甘，不可置信紛紛湧上心頭。
謝聽雲雖沒有幻妖受的傷重，但破陣還是消耗了不少靈力的，所以頭腦有些發昏，忍不住踉蹌了兩步。
雲肆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胳膊，謝聽雲一時間竟然忘了甩開。
幻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一雙眸子猶如一潭死水，沉寂得可怕。
“你如今修為盡廢，內力全無，不出半日，必死無疑。”
幻妖沒說話。
“如果你有遺願，我可幫你完成。”
幻妖愣了愣，聲音忍不住的顫抖。
“真……真的嗎……”
她將一直掛在脖子上的項鍊扯斷了，將上面的紫晶石取了下來，顫抖著手，交給了謝聽雲，眼神猶如死灰復燃，又燃起了勃勃生機。
“多……多謝。”
幻妖笑了，眼中噙著淚，聲音已經變得哽咽。
“此石中封印了一縷魂魄，公子今日之恩，來世當牛做馬，必定償還。”
“姑娘本性不壞，現今所做，雖然方向有誤，終究不過是為了救人罷了，修仙之人修行仙術本就應當護佑天下蒼生，這是他們的責任所在，又談何償還。”
謝聽雲與雲肆辭別幻妖，向著陰霾山谷外而行。
幻妖看著二人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自己視線中，笑出了聲，拔下了頭上的簪子，放在了自己的心口，感受著自己那即將枯竭的心跳聲。
她並沒有想要殺死雲肆，她只是想讓他的愛人活下去，哪怕是一體雙魂，也未嘗不可。
眼中的淚最終還是流了下來。
阿殤，你能活下去了，真好……
可惜 ，我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