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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日子,我們彷彿迷失在了時光的洪流裡。
次日,我向學校提交了退學申請,並告知了周圍人父母遭遇意外的事。家中親戚聞訊後,紛紛趕來,協助我和穹料理父母的後事。
在葬禮上,穹無聲的淚水再次深深刺痛我的心。她靜默的哭泣,卻比任何語言都要沉重,一下又一下敲擊在我心頭。
“節哀順變……”
“要堅強地活下去……”
儘管親戚們都這樣勸慰,但從他們的眼神中,我能讀懂他們的憂慮:我和穹的未來,已然籠罩在陰霾之下。
接踵而至的各種事務如山一般壓向毫無準備的我和穹:從處理喪事,到答謝參加葬禮的人,再到處理父母遺留的傢俱店問題。那家位於市中心商業街、以獨特風格小有名氣的進口傢俱店,在父母離世後不得不暫停營業。
頭七過後,我們忙著回禮,還要解決店鋪的後續事宜。承載著父母心血的店鋪,在我手裡選擇了結——由於我毫無經營經驗,只好辭退所有店員,靠著父母生前積累的人脈,倉庫裡的存貨得以清理,店鋪也成功轉讓。
眼睜睜地看著父母辛苦創立的事業在我手中化為烏有,隨後,生活的重擔便無情地壓向我和穹。作為高中生的我們,在失去雙親後顯然無法獨立支撐生活。
“你們還是孩子,親人會照顧你們,直到你們能夠自立為止。”葬禮結束後,親戚們如此表態。
曾經充滿溫馨與歡樂的家,如今只剩下無法消散的悲傷。
“畢竟小悠你現在肯定沒法照顧好穹,所以讓我們來照顧穹吧,至於小悠,那邊的親戚願意收養你。”
親戚們的提議雖合情合理,但我……
“不必……”
“不要!”在短暫的沉默後,我和穹異口同聲地拒絕。
我不知道穹是怎麼想的,但我知道我對她有著深深的虧欠。
“……絕對不要!”穹情緒激動,幾乎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這個柔弱的女孩。
“……我和悠……和小悠,絕對、絕對不要分開!”
“可是,如果不這樣做,你們倆又該如何生活呢?”一位熟悉的阿姨皺眉問道。
“……”面臨這樣的困境,穹也無法給出答案。
在這個城市中,沒有經濟來源,我們根本無法立足。
然而,即便如此……
“我也不願和穹分開。”我堅定地說。
“小悠……”穹憔悴的臉龐映入我的眼簾。
“失去了父母,我不能再承受失去穹的痛苦……”
我看著眾人,沉聲道:“所以,無論遇到何種困難,我都想要和穹在一起。”
儘管分開收養或許是最佳選擇,但那樣一來,我和穹之間最後的紐帶也會漸漸斷裂。
唯有和穹在一起,我才能彌補自己的罪過……
讓父母遭遇意外的罪過……
讓穹傷心哭泣的罪過……
“小悠!”回應我的,除了眾人的沉默,還有穹滑落的淚水。
穹撲進我懷裡,放聲痛哭起來。相較於葬禮上的默默流淚,此刻的她就像一個受傷的孩子般,大聲宣洩著悲痛。
我強忍淚水,緊緊抱住穹,彼此依靠,給予溫暖,盡力撫慰她的傷痛。
親戚們望著我們,發出惋惜的嘆息。
我和穹,決不會分開。
雖然我們傳達出了堅決的心意,但現實並未因此而有所改觀。
在最後關頭,我和穹的決心雖然已昭告天下,但現實依舊嚴峻不變。
四十九天過去,這期間我所做的,唯一能做的事,便是逐一感謝出席葬禮的人,並逐漸變賣父母遺留的物品換取生活所需的資金。在這座大城市中,失去了父母的庇護,我和穹顯得無比脆弱。
父母遺留的財產,若精打細算,或許僅夠我們維持到大學畢業,至於畢業後的日子,則充滿了未知。因此,我們不能繼續像以前那樣生活。
甚至,我曾懇求穹,捨棄這個充滿回憶的家……
“不!我不要離開這裡!小悠難道不在乎了嗎?小悠是不是想丟掉和爸爸媽媽最後的回憶?”穹在我面前撕心裂肺地哭喊。
“……不是那樣的……雖然穹不願接受,但我們的積蓄真的不足以支撐我們繼續住在家裡了……”面對穹,我竟不知如何回應。
“那我們就去打工啊!一起掙錢!”穹緊握胸口,堅決地喊道。
穹,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們絕不能放棄學業啊……
“不要……不要!絕對不要!”被拒絕後,穹留下滿是悲傷的話語,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
忙碌於各種事務的我,只能無奈地任由穹獨自悲傷,無法陪在她身邊……
那一晚,我在疲憊不堪中計算著未來的日子,最終累得直接睡在了地上。深夜時分,我悠悠醒來,發現穹正緊緊抱著我。
她小小的身體,小小的手掌……
卻異常溫暖。
“……不是小悠的錯……”穹緊緊擁著我,手輕輕梳理著我的頭髮。
“……爸爸媽媽的事故,不是小悠的錯……所以,小悠……別哭了,不要再自責了!”
穹像慈愛的母親一般,用下巴抵住我的頭,安撫著我。
“……以後的生活……小悠只要按自己的心意去做就好……”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我,目光直視著我的眼睛。
溼潤的眼眸中閃爍著無比溫柔的光芒,這樣的穹,無比成熟地安慰著我。
“小悠,只要你按照自己的願望去做就好……我會永遠陪在小悠身邊……”
這對最親密無間的孿生兄妹,在朦朧的月色下,在冷清的房間中,緊緊相擁。
相互安慰,相互扶持……
…穹,我會留在你身邊,直到有一天,直到那一刻,你不再需要我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