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岑煙手搭在車門把手上,冷靜了幾秒,也知道她突然的情緒來得有些無厘頭。
可也沒有因此就有所緩和,手從上面鬆開又退後兩步,“你說。”
男人一向冷然的臉上此刻表情有些複雜。
掙扎,堅定,決絕,如果不是臉上那點微不可察的緊張,很有一種赴死前的大義凜然。
他一直不說,岑煙耐心也不是很足,抬手重新去拉車門,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那天病房裡,陸凌禹說的話還記得嗎?”
岑煙鬆了些力道,目光一閃,“你放心,我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不會當真。”
顧時硯握著她的手緊了些,突然有些不想直視她的眼睛,大概是不想從裡面看到什麼類似於或冷漠或諷刺或不屑的表情。
自嘲一笑,他什麼時候也變得這樣畏畏縮縮優柔寡斷了。
視線落向別處,聲線低緩,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繾綣,“如果我說不是玩笑呢?”
岑煙怔愣幾秒的時間裡,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跳的頻率分明沒什麼異常,心臟卻有那麼一處角落好像小幅度地收縮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讓她感到心悸。
可大腦告訴她,她很平靜。
很矛盾的反應,並不愉悅。
她閉了閉眼,把那些不太對勁的反應壓下去,“嗯,我知道了。”
顧時硯低下頭,眼神重新鎖住她。
他預想了她聽完之後可能出現的各種反應,甚至沒奢望她會表現出什麼高興的表情,可也絕不是像現在這樣平淡,就好像只是應和了一句,今天天氣真冷。
確實挺冷,凍到他骨頭縫裡都是密密麻麻的空洞。
心下有些苦澀,像是不死心,“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他想,如果岑煙直接說沒有或者甩手離開,都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
偏偏她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然後重新看向他,眼神純粹乾淨,反問了幾個字,“要說什麼?”
顧時硯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斂神正色,表情帶著幾分澀然的認真,輕笑了聲,“我這個人不怎麼講道理,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包括你,既然看上了,就不會放手,我可以給你接受我的時間,多久都行,可唯一不會讓你牽著別的男人過來礙我的眼,這是我的底線,否則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到了那個時候,你生氣也好,我都不會再放你離開。”
岑煙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一絲龜裂,荒唐和憤怒交織,讓她一時之間幾乎失了聲。
顧時硯說完這些話,抬起另一隻手,指腹捏了捏她柔軟的指尖,低聲問她,“所以你知道該怎麼做,嗯?”
他語氣不帶威脅卻勝似威脅,輕飄飄說著讓她跟除他以外的男人保持距離的話。
蠻橫,囂張,又理所當然。
岑煙後知後覺,怒火中燒般甩開他的手,“顧時硯,你憑什麼要求我這麼做,這不公平!”
顧時硯低低笑了兩聲,“我說了,會給你時間。”
這是時間的問題嗎?
她當初一心撲在他身上的時候,沒有要求他要對她付出同樣的感情,憑什麼現在反過來了,她就得要這麼做?
“你蠻不講理!”
他兀自苦笑了聲,冷風吹過,連帶著五官都沒什麼溫度,語氣帶著縱容,“嗯,我向來不怎麼講道理。”
最後岑煙一把推開他,怒氣衝衝地開車走了。
今天一天,先是木庭宗,後是顧時硯,把她弄得心態如一團亂麻,理也理不順。
第二天上午,頂著個熊貓眼匆匆趕去機場。
她沒讓人送,打了車過來的,今天週一碰上早高峰,還在路上堵了好一會兒。
她下車的時候匆忙,手機還落車上了,好在發現的時候司機沒走遠,借了路人的電話打過去,司機給送回來了。
果然人在倒黴的時候,幹什麼事兒都不順。
時間其實有點趕了,秦銘晟已經在裡面等著她,只等辦好行李託運就可以過安檢,前往登機口了。
她小跑著過去,秦銘晟接過她手上的行李箱,跟她一起去列印登機牌,“不著急,時間還來得及。”
話雖如此,她還是不自覺加快了速度。
在他們等著過安檢的時候,離他們不遠處一道高大的身影同樣在原地駐足許久。
“顧總,您不進去送送?”
男人臉上的神情晦澀難辨,等裡面的人不見了人影,轉身闊步離開。
不急這一時。
訂的航班在10:30起飛,飛機升空的同時,一架國際航班在海城機場緩緩降落。
岑煙在飛機上度過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因而也不知道,就在她離開的當天,海城顧家發生了一件大事。
當天夜裡,顧家所有人齊聚於老宅,就連顧時硯的父親都匆匆從B市趕了回來。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客廳裡的那個人身上。
家裡兩個小時以前已經上演過一場是人是鬼的鬧劇,風波過後,現在在場的眾人都是心思各異。
誰也沒有想到,在他們眼裡早就被江水沖刷得連屍骨都不剩的人,現在會好端端地站在他們面前。
這其中,負責修剪花草的老張感觸最深,他是第一個見到顧時衍的,見到人進來,他當時還問候了一句,“大少爺回來了。”
後來仔細一瞧才發現不對,眼前的人只是眉眼有些像顧時硯,如果不注意,很容易認錯。
兩年多不見,他身上收起了些混不吝,周身的氣場越來越像顧時硯,卻更恣肆一些。
客廳裡一陣死寂,靜得可怕,沒人開口說話,就連茶水都沒人添。
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小孩子不懂大人心裡的彎彎繞繞。
顧隋樂噌噌幾步到周美蓉身邊,仰著小腦袋,一派天真無邪,“奶奶,這個鼠鼠,是大伯~”
這個歲數的小孩兒說話還沒有什麼邏輯可言,只能大人拼拼湊湊按照他的思維去理解,是在說這個叔叔長得很像大伯。
顧時衍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衝他招了招手,說了今天來這兒的第一句話,“小鬼,過來。”
顧隋樂人小鬼大,似乎是知道這個人只是長得像大伯,不是本人,抓著周美蓉的手,往後躲了躲,遠遠跟他對視。
“顧,顧時衍,這兩年你都去哪兒了?”
人好好的站在這兒,有種遲到已久的劫後餘生,木婉情緒上來,話在嘴邊卻又有些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
顧時衍笑了聲,已經不見當初的痞氣。
淡然的,謙和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怎麼,你們很關心嗎?”
話音剛落,臉上就捱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