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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霜姐姐，我剛剛只是開個玩笑，不要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這樣多不好……”
祁照君神情真誠無比。
他迅速地低頭認錯，滑跪速度之快，令人歎服。
若是往常的寧惜霜，她看見這張熟悉的臉就會忍不住地翻白眼。
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過，只能讓這個厚臉皮的傢伙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指點江山。
周圍鳳棲門的弟子們都默默低著頭，他們看著自已熟悉親密的師姐，在此刻卻不敢湊上前去分毫，生怕被那火氣波及到。
剛剛祁照君所說的只是一句玩笑話。
這任誰都能聽得出來，但是鳳棲門中沒有一名曾與他相熟的弟子站出來替他說話。
參天的古樹密密麻麻，牢牢紮根在這片靈氣充沛的土壤中，綠影堆疊搖晃。
在這險境中。
空氣裡凝滯的氣氛讓人感到窒息。
鳳棲門與蒼雲山兩個宗門素有交情，因此弟子間常常互通有無，感情深厚。甚至有傳言兩個門派的宗主曾經約定，引薦自已門派中的青年才俊結為道侶。
而處在這傳言中心的人，就是祁照君與寧惜霜。
在少女冷厲的目光中，祁照君一直勾起的嘴角緩緩壓平，收起了笑意，他鬆手放開捏住的鞭尾。
語氣輕鬆散漫地問道。
“惜霜姐姐這是不記得我了嗎？”
攻勢被對面的人輕易化開，寧惜霜陡然察覺到格外露骨的打量目光，她周身汗毛直豎起，冷冷地斜睨著祁照君，紅唇微動。
“油嘴滑舌！”
“再讓我聽到那種話，我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寧惜霜乾脆利落地回頭，冷哼一聲，率領著門下弟子朝林間小道的一個分岔路口走去。
她捏住鞭子的手逐漸收緊。
不行，現在還不是對這個小子動手的時候。
剛剛的發難只是試探一下對方的深淺，可是卻招惹來了那樣銳利的審視。
還是兩道視線。
同時落在她身上，一道堂而皇之，不足為懼。另則一道隱匿在人群中，如同上古兇獸在陰影中睜開冰冷的眼瞳，鎖定在狩獵目標的後背上。
如芒在背。
看來應該要加快腳步了……
烏泱泱的人馬就這樣分成兩隊，從分叉路的兩個入口深入進抬頭不見天日的蔥鬱密林裡。
“你好像很在意她。”
走在祁照君身側右後方的陸相聞冷不丁地突然出聲，他音量不大，剛好控制在兩個人都能聽見的範圍。
“從她出現起，你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就沒拿下來過。”
身後緊跟著的弟子們都神情緊張，匆忙疲憊地趕著路，完全沒注意到隊伍前面那對看起來雲淡風輕的師兄弟在幹什麼。
被師弟發現了這個細節的祁照君絲毫不心虛，他臉皮一貫厚比城牆，閉著眼含糊狡辯道：“哪有，你一定是看錯了，不要空口汙衊你師兄的清白。”
陸相聞冷冷道：“我還沒開始說你們之間有什麼，你怎麼倒先解釋起來了，難不成還真有什麼不方便的內容，是不能夠給我一個入門沒多久的新弟子知道的？”
本來只是覺得這傢伙行為有些奇怪，倒也沒什麼太大異常，這下一遮掩起來，倒顯得格外可疑，定是在撒謊欺瞞些什麼不想讓他知道的東西。
他這樣子想著，看向祁照君的目光更冷了些，薄唇緊抿，漆黑的眼珠裡光線幽微，死死地釘在這個性情飄忽不定的人身上。
祁照君嘆口氣，他無奈地攤手，作出一副無辜模樣：“我能隱瞞些什麼？”
小師弟怎麼這麼容易生氣。
為了消除小師弟不知從何而起的火氣，祁照君只得把身子湊近了些，他一轉頭，嘴唇幾乎就貼在現如今與他身高相近的陸相聞耳朵上。
唇瓣翕動，柔軟溫熱。
陸相聞不自在地後退一步。
“你不瞭解，我與這位鳳棲門的寧師姐從小一同長大，她的性格我清清楚楚，直率是直率了些，但絕不會是這樣的暴戾恣睢。”
跟在她身後的鳳棲門弟子都不敢說話。
“寧師姐性情率真灑脫，跟我交情不淺。但是今日故友重逢時，她卻像完全不認識我一樣，直接痛下殺手。雖然也能找理由說這是好友之間的切磋比試，但是她眼裡的殺意卻不能作假……”
陸相聞暗想，他當時果然沒看錯。
那道鞭子就是衝著祁照君咽喉來的。
閒散的聲音慵懶，祁照君停頓了片刻，撩起眼皮兒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陸相聞：“小師弟覺得這位寧師姐，會不會是遭遇了什麼不測呢？”
耳畔被熱氣蒸騰的泛紅。
沉默寡言的師弟被撩撥的臉紅心跳。
搞什麼。
說就說嘛，靠這麼近是想要幹什麼。
控制住癲狂錯亂的心跳，陸相聞的表面功夫做得簡直是天衣無縫，任何人都看不出來他內心那波濤洶湧的複雜情緒。
抬眼對上大師兄的視線。
他聲線微微揚起，詢問道：“你的意思是，寧師姐是被奪舍了？”
“只有這個可能性最大。”
祁照君的臉色難得正經平靜下來。
他不著痕跡地掃了自已若有所思的小師弟一眼，而後開口說著自已內心的推測：“眾所周知根骨靈脈可以透過後天的天靈地寶堆砌改善，但是悟性資質卻是天生的，一個人能走多遠的路，基本上從他出生下來後就早已固定了。”
“究竟是失足落水後性情大變，還是說那具身體裡早已換了人，我覺得應該不止我覺得奇怪吧，寧師姐的父親——鳳棲門宗主難道不會察覺得更早嗎？”
這番長篇大論下來，祁照君閉嘴給了小師弟一個思考的間隙。
不過他嘴巴停下來了，心裡卻在想。
師弟這副身體裡似乎也藏著些不能言說的秘密呢……
在大師兄溫和中隱約透露著試探的目光裡，陸相聞泰然自若，他臉上的表情堪稱滴水不露，好看完美的臉龐神色淡淡。
“雖然許久未見，但寧師姐很在意你。”
在意到，見面就是出手毆打的程度。
在蒼雲山修煉的這些年裡，陸相聞一直是待在祁照君身邊長大的，他倒從未聽說過跟大師兄感情親密的有其他人。
如今卻不知道從哪兒突然冒出來個寧師姐。
兩個人目光糾纏對視，鬼知道以前會是什麼恩愛纏綿、心意相通的男女關係……
畢竟別的不說，他那張臉慣會招人。
陸相聞陰暗地想。
就算兩人之前關係再怎麼好，如今的寧惜霜也已經不是之前的寧惜霜了，他身為快穿任務者清楚得很。
對方身上的氣息，就是外來世界中穿越者的氣息。
大師兄，你真正的青梅寧師姐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