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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甩掉身後的尾巴，來到陸相聞租住的居民樓裡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半左右了。
月亮被厚重的雲層遮擋的嚴嚴實實，不透一絲光亮，夜色像化不開的墨一樣，濃重漆黑。整座城市，彷彿都陷入了酣甜的美夢中。
穿過潮溼陰暗的樓梯間，陸相聞擰開了有些生鏽的門把手，他答應帶容澗回來，是有一層原因的。
因為自己這具身體的原主是個單親家庭，母親早死，父親常年外出務工，家裡通常是隻有他一個人住。
老舊的房間內，燈光微黃，容澗毫不客氣的佔據了陸相聞的床，他靠著床頭櫃，半躺在那裡，姿勢悠閒，像是來度假一樣。
目光掠過少年屋子牆上貼滿了的二次元美少女，容澗眼睛不受控制的進行了仔細觀察，無外乎都有一個共同特徵，那都是些腿長胸大的高冷御姐。
這簡直是直男到不能再直男的審美。
容澗嘴角勾起，他一時語氣有些微妙，似笑非笑道：“嘖，你這品味…挺成熟啊……”
陸相聞正低著頭在抽屜裡翻找著醫藥箱，聽見後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涼：“傷口不疼了？”
“不疼的話那就不換藥了。”
也省的他去屋子裡亂翻。
容澗乖乖的選擇了不作妖，安靜的躺在原地玩手機。
少年房間的抽屜裡亂七八糟，日記本、手工模型、小刀什麼的都有，陸相聞最終只找到一瓶醫用酒精跟半卷繃帶，還有幾顆扔的散亂的消炎藥膠囊。
“你自己來？”
陸相聞噼裡啪啦的將東西扔到容澗旁邊，表情冷淡，雖然是詢問句式，卻硬是說出了陳述句的語氣，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圖。
他靠牆而立，瞥來的眼神淡漠，居高臨下的姿勢更襯得這人氣質孤拔冷峻。
容澗挑眉：“謝了。”
房間視窗處有臺電腦，款式很老，但看起來卻很新，看得出來主人很愛惜它。
緩慢的彷彿過了一個世紀後，電腦前，陸相聞終於開機成功，那一刻，他久違的想念起了沉睡很久的春江。
此前的春江，不要不是裝死，都是隨叫隨到的。
雖然處於睡眠時期，春江的很多尖端智慧都無法應用，但是其基礎功能仍然可以吊打這個位面的高科技。
面對著發亮的刺眼的螢幕，陸相聞瀏覽查詢的很快，他並沒有在原主電腦中發現什麼異樣，原主看上去就是個沉迷網路的普通的中二病少年而已。
可是，還是有哪裡覺得很奇怪。
陸相聞閉上眼睛按著太陽穴，他沒有想明白，只是覺得劇情軌跡裡原主的自殺很奇怪，四處都是疑點。
“哥們兒，遞一下紙。”容澗聲音懶散，表情欠揍，他仗著自己是傷患，便開始使喚那看上去很像是在網上衝浪的陸相聞。
他要不是傷口崩裂時手機沒電，又生怕橫死街頭，有損形象，不然他早就聯絡人把自己抬走了，還用在這裡看陸相聞臉色？
陸相聞：“紙就在你手邊兒的抽屜裡。”
他關上電腦，拔掉電源，修長的手指發力，輕鬆的擰開一罐可樂，灌了兩口快樂水。
碳酸飲料不停刺激著味蕾，氣泡從喉間嚥下，陸相聞垂著眼睛，手指用力的捏著易拉罐的外殼，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他起身脫下校服，隨手掛在旁邊的衣架上，簡單洗漱完畢就準備睡覺了，畢竟明天還要去學校。
簡單的沖澡對於陸相聞來說用不了太長時間，他只在浴室裡待了十分鐘便掛著一身溫涼的水汽出來了，淋浴頭連熱水都還沒上來，他便直接洗完了。
效率高到可怕。
陸相聞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在腦海中思索著，今天晚上應該睡哪裡的這種實際性問題。
租來的房子很破，再加上幾乎只有他一個人常年居住在家，所以屋子裡能睡覺的房間也就只有這一間，其他房間大多都堆的雜物。
陸相聞朝床上的人看了過去，容澗經過一晚上激烈的追逐逃命，精神高度緊張，一鬆懈下來，就頓覺疲憊不堪，所以，這人早就睡的不省人事了，連傷口都沒怎麼好好處理。
非專業人士的容澗將繃帶纏的亂七八糟的，看上去就很敷衍，典型的給陸相聞展示了什麼叫做無效包紮，看的陸相聞眼角微抽。
好心收留難民的陸相聞決定好人做到底，乾脆就把容澗的藥重新換了一遍，並拆開那纏成一團的繃帶，仔細的來來回回包紮完了。
這人睡姿還很差，千奇百怪的姿態十分令人迷惑。
容澗側著身子抱著枕頭睡得很香，他膚色白皙，頭髮柔軟，看上去略微有些長了，所以遮住大半的額頭。而此時，那雙狡猾的狐狸眼緊閉，露出漆黑濃密的長睫毛，這人一下子就莫名的變的乖巧可憐起來。
他睡得很沉，衣襬上卷，露出一截淺淺腰線，那是極其引人遐想的弧度，陸相聞不經意瞥了一眼，就愣住了。
那是一個輪廓讓他感到熟悉的黑色圖騰。
墨似的濃黑，蘊含著神秘、詭異的不祥氣息。
心頭莫名的悸動升起，沒有絲毫猶豫，陸相聞直接掀開了那層衣服。
極具衝擊力的畫面一下子便映入眼睛裡。
青年背上的圖案是隻張著血盆大口的兇獸，凶神惡煞。
它似龍非龍，盤踞在青年的背上，從後頸一直蔓延到尾椎骨，鱗甲漆黑，露著獠牙，彷彿是狠狠的在青年的腰上咬下一口，圈佔地盤一樣。
“明年，將軍大人記得請我喝酒啊！”
“我希望……將軍能早日找到自己的故人……”
記憶交錯重疊，陸相聞在床上坐下來，他將手落在青年腰間，也就是覆在了那隻兇獸的頭上。
掌心下不再是柔軟細膩的肌膚，是多個位面裡面容模糊的美人糾纏，是將軍府的桂花落，是鳳儀宮的雪中吻，是他所經歷過的所有醉生夢死的溫柔鄉。
陸相聞指節僵硬，神色冰冷。
他第一次強制上線了系統。
“春江，檢測位面異端來源。”
載入執行了彷彿一個世紀後，春江彷彿得了老年痴呆一樣，這才出場，斷斷續續的電流音響起：“偵測範圍內，無目標有效蹤跡……”
陸相聞的眸色更深了些許。
他實驗過，春江的偵測範圍可以涵蓋一整個位面。
所以，對面會是要比主神的人工智慧許可權更高的存在嗎？
那可真是有意思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