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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神對於祁照君的感觀很複雜。
一方面,他是自已親手雕琢出來的位面之子,從外貌五官到性格心性,成長中的每一步都悉心參與引導,投入無數心血。
另一方面,這孩子越大越叛逆。
不聽話就算了,還被一個內心裡不知包藏著什麼禍水的混血以可憐兮兮示弱的這種不入流手段勾引到手。
睡了個天昏地暗。
真以為這種事情他不知道嗎?
主神:“呵呵。”
現在真地只想動手碾死這個將他的位面之子往偏處引導的壞傢伙。
巨大的能量凝聚成光團,與於千鈞一髮之時橫斬出來的長刀激烈地碰撞在一起,重重摩擦爆發出尖銳的嗡鳴聲。
“錚——”
這聲音幾乎鐫刻進人的靈魂腦海中。
尖刻刺耳,讓人止不住地牙酸腿軟,帶著顫音一圈圈地在整個天幕下回蕩環繞,彷彿那種被當頭一棒打下去滿腦子都在轉小星星的眩暈既視感。
剛剛悠悠轉醒過來的雪貂被這聲音震地一臉痴呆。
我去,發生什麼事情了?
渾身皮毛幾乎倒豎起來。
真倒黴,早知道接著暈倒了。
天幕灰藍深黑,四周燃燒著熊熊烈焰,無數枯木老樹枝幹上掛著橘黃的明亮火焰,它們於靜默中重新經歷著數百、甚至數千年一模一樣的踐踏毀滅。
神廟中無數石塊傾塌。
煙霧瀰漫中,兩人徹底廝殺在一起,迅疾的殘影難捨難分,根本看不出來到底是誰佔了上風,只能看到兩人每經過一處地方,這處地方的枯木與房屋就會不堪忍受強大力量的衝擊而碎裂倒塌。
臉側掠過飛沙走石,面容沉冷的年輕人穿梭在漫無邊際的火光中,他掌心的刀柄被周圍高溫所傳導,滾燙的溫度將表層皮肉都灼燒成紅色。碎屑枯枝帶著火星迎面飛濺而來,他指節修長靈活,翻轉著刀身挑開來自四周的威脅,緊緊盯住瞳孔裡不斷閃躲移動的人影。
殺了主神。
就能結束這一切。
主神的本源力量停滯發展了數百年,在位面中還同時出現了兩個疑似位面之子的存在後,導致本來就十分不穩定的力量更是混亂無比。
因此滋生出來許多bug,那把名為斷荊的刀便是一個令人非常頭痛的漏洞,能夠透過收集他人的願望,積攢強大的信仰之力,進而威脅這整個世界的力量正常運轉。
主神沒辦法直接摧毀這把刀。
他體內的能力過於紊亂。
在同陸相聞這場驚險激烈卻如同拉鋸戰的鬥爭中,他終於不得不直面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如今的陸相聞成長到了一個很難估量的地步,不是能夠被輕易殺死的。
肩膀被劃破,鮮血汩汩流淌出來。
主神抹掉嘴邊的血,他靠在樹上重重喘著氣。
兩個人如今身上都多多少少帶著亂七八糟的傷口,狀態不復最開始那般遊刃有餘,但眼底的殺氣與警惕沒有下降多少,仍然對彼此抱著相看兩生厭的基本態度。
“你殺不死我。”
語氣中盡是篤定,陸相聞的眼眸微眯。
上河鬼淵裡他無法催動體內的修為,只能運用最基本的近身格鬥去靠近對方,伺機尋找機會一擊斃命。
而身為主神,即使自身的實力再怎麼羸弱,在他身為這個世界審判者的前提下,能動用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就比如剛剛那隨手牽引下來的滾滾天雷。
可陸相聞一次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一次是偶然幸運,那麼第二次第三次……
他都快要懷疑是不是主神刻意放水了。
主神很生氣,皮笑肉不笑道。
“怎麼,你很得意對不對?不過是因為自已身上依舊沾染著位面之子的氣運罷了,世界規則才會偏袒你幾分。”
“不妨告訴你,在這片我劃出來的特意用來清除世界bug的區域中,即使我沒辦法殺死你,你也是不可能弄得死我的。”
“我們兩個誰都討不到好處。”
“而只要這次你死在這裡,就不會再生出些多餘的事情了。”
上河鬼淵,所有不該存在之物走向終結的煉獄。
那些本不該存在的人與事物全都被主神以鐘聲聚集於此,然後被所謂的“天火”盡數銷燬。所以之前那隊曾經嘗試進入的年輕弟子們,在這裡看到奔騰的魔物,其實是那些久久不能被驅散的怨氣。
它們帶著千百年間恨與殺意,肆無忌憚地衝撞著生人,然後走向自焚的結局,牢固堅定的執念讓它們靈魂無比執拗,怎麼也燒不乾淨,只能一遍遍經歷著在烈火中被焚燒的苦痛。
血脈相連帶來奇異的共鳴。
耳畔響起那些充斥著不甘、絕望、憤怒與怨恨的咆哮尖叫,絕境裡的獸類發出痛苦的哀嚎嘶鳴聲,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四處衝撞著想要尋求解脫。
陸相聞的心頭猛然震顫。
他抬起頭,眼瞳中爬滿殷紅血色,妖異冰冷的令人膽戰心驚。冷峻的面容上沾滿飛灰與鮮血,細微的傷口隨著動作被牽扯開來,滲出淡淡的血絲。
刀尖抵著地,語氣平淡冷靜。
“說了那麼多,你不也還是沒辦法殺死我。”
甩乾淨刀鋒上的血汙,年輕人垂下眼睫,眼神密切地緊盯著對面人的命門所在,他站在高處弓著腰,手不經意間伸向後背的位置,凌空一甩擲出個雪白的殘影。
主神愣神,沒看清那是什麼。
就在這千分之一秒的時候。
那被火舌舔地滾燙灼熱的刀鋒迅速貼近脖頸,帶著無比精密細微的操作手法,輕輕切斷深入,然後重重壓下,這一連串的完美斬首乾淨利落。
完全建立在對方反應不過來的基礎之上。
這對於陸相聞來說難度不高。
就是苦了那隻被砸到主神臉上、又再次被強力衝擊地原地暈倒的小雪貂毛球兒,滿頭都在轉星星。
但是切入皮肉裡的刀尖卻卡在了一個位置。
似乎是刺到了什麼十分堅硬牢固的東西。
因此不能在深入分毫。
主神疼地臉色蒼白,眉頭一皺。
陸相聞:“嗯?”
好好好。
有後手是吧,既然如此,那麼就乾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好了。
心頭惡劣的想法爆發出來。
陸相聞想起來自已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前被那無形的力量吸引,猛然墜落進無盡海中央那副棺材裡的事情。
於是他頓時便有了主意。
右手提出斷荊,步步緊逼這位高傲自大的主神。
在靠近主神周圍的地方,虛空亂流隱隱波動流竄,這是能量不穩定的象徵,但是卻不受這上河鬼淵的影響,能夠讓他的修為又能夠重新恢復到原來的地步。
瀰漫著死寂與絕望的魔息泛著遮天的黑意。
它們翻湧咆哮著。
被力量牽引著落在斷荊身上後,緩緩幻化出一口純黑不透光的華貴棺材,主神當即意識到他想要做什麼,臉色頓時黑了起來。
怒斥聲壓抑著火氣,但卻始終強撐著面子。
“你想要把我封印起來?”
“我都沒能做到的事情,怎麼可能會讓你得手!”
鬼知道為什麼無盡海里明明是用來封印的棺材卻困不住陸相聞,還讓他找回來了這條回家的路。
“那就試試。”
陸相聞淡聲回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