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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你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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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們就常常帶著你一起出門,他們聽你講那幾乎像外語一樣讓人捉摸不透的方言感到神奇,你則對他們專業的採訪內容和執行力感到欽佩。

大家的關係愈發親近了,有時候你都覺得自己家已經成了一個彼此都關係很好的宿舍,每個人都能找到舒適的空間做自己想做的。

每天互不打擾的早起晚睡或早睡早起和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廚房,在權順榮專案負責人充滿人情味的人員分配下調研工作發展得有條有理,經常性進城掃蕩和給卡的大方李老師讓所有人他二十四小時沒一分鐘是餓的。

他們到家的第二天才收到了姐姐拒絕讓男生睡她的臥室的反饋,上次思慮不周直接緊急收拾出來給李老師和順榮師兄睡的姐姐臥室被你和小雅師姐佔領。

當然因為空調的原因他們倆人也沒睡上。

主臥一年下來使用的時間很短,你原打算從頭到尾的將房間一切用品更換好叫在次廳打地鋪的三人去睡,但那倒地上就睡的三人卻因為李老師掏錢買了席夢思而賴在次廳裡不起來了。

小雅師姐的東西悉數整理在了主臥,近來又忙著工作早睡又早起,如此一來,就你一人去姐姐的臥室睡。

調研工作的開展一般是他們根據你的推薦地方、人或詢問親戚來了解哪裡有喜事請了人唱民謠。

你每天起得很晚,臥室的門緊閉著,他們也不會主動打擾你,早上的調研工作就是去人家門口聽民謠,下午就拉上吃飽喝足的你去村裡的老人家做採訪。

終究是專業的調研隊伍,他們出門會穿上類似志願者的馬甲,上面印著學校與團隊的符號,你也會一起穿著走在村裡,異常威風。

你想著村裡人大抵會覺得你年紀輕輕找著了個體面的工作。

村裡的人都認識你,但你不一定認識村裡的所有人。有時候還會有老人家拍拍你的肩,說你小時候長得黝黑現在長大變白了已經認不出了!你就開玩笑說是你胖了撐白的。

徐明浩他們聽不懂,便說不上尷尬的地步,你每次都笑盈盈地迎上去。

工作進展的總是順利,在你的印象裡,你們村是非常注重教育問題的,所以村民們看你們幾個大學生的模樣就覺得專業得很,加上好奇都很願意配合。

但宗教文化總是神秘,要做溯源可比想象中複雜,有時候調研物件並不想同外村人多交流,就或明示或暗示著我們離開。

連著整了兩天,這次全團隊六人出動了,頂著時至下午還熱得發燙的太陽汗流浹背面如死灰。

“你們吃上白事的席,就可以再瞭解到一點相關的了。”剛被村口的伯伯說要接孩子為由趕走的幾人在村道上踱步而上,你注意到眾人生無可戀的模樣寬慰道,“其實也沒什麼,看看開展形式就已經能感受到其中吸引人的宗教特色了。”

其實你不是很能理解他們對你們村宗教的研究,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政治專業知識在“作祟”,研究宗教不如研究黨的宗教工作,在你們這個小村裡簡直是模範級的存在啊!

“我看有一些人家家裡有擺放相關東西的,你家有嗎?”徐明浩拖著腳跟在你身後。

“我爺爺是黨員,”剛才採訪有了解到全村幾乎每一戶都有信仰,徐明浩問起也是合理合情,你甩甩搭在腰上的手機包回道,“在我家比起說是什麼信仰,倒不如說是一種習俗,大家都這麼做,但大家都相信科學。相比我家來說,我外婆那邊反而更有比較濃厚的道家氣息,小時候拜山祭祖可繁雜了,不過打我上了中學起就少了。”

“那你覺得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李知勳聽了一路,對你問道。

“不如採訪採訪我吧!”雖然不信教,但耳濡目染,你自認自小對許多事情保有包容的態度去學習,且樂意有意識的記住細節。

大家都一致認為是個好想法,在你的提議下前往原定的最後一家採訪後就返程。

你們村改革後大家都陸續搬到山下或半山腰處,而這最後一位調研物件是建村改革後唯一一戶未曾搬過家的,久而久之就成了村裡這小山上住得最高的。

不搬家的原因你無從得知。

你只知道里面住著一位面色溫潤的老者,他的兒子已經搬到山下住了。因為你家原先的老房子在他家更上方,要去老房子種樹摘果常常會路過這裡。

房子是兩層未裝修的小房,房前有不大不小的小院,老人家將小院收拾得很好,矮矮的小柵欄將小院圍了起來,門前搭起的葫蘆藤架上掛著碩大的長葫蘆,小小的包菜被他整齊得種在房子的一側,像是一座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孑然一身,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與世無爭。

無論是搬家前還是搬家後,你都對這片小院充滿了好奇甚至嚮往。但門口栓的小黃兇悍異常,只是路過踩著落葉都得被臭吠一頓。

但你每每都會去窺看這獨立於亂世的一方淨土。

這間小房的磚頭都留了黑色的水漬,卻徒增了許多情調。

想要拜訪到門口,你們要走過房下的小路,路邊勃然生長的竹林正值青翠,還不是落葉的季節,但腳下有許多竹筍生長而褪下老化的竹筍葉,這是少時用來當“滑板”的玩具。

踩過這片落下的竹筍葉,分貝是出乎意料的高,你扭頭示意他們噤聲,四周靜籟,你才發覺沒了小黃的吠聲。

你們來到齊腰的柵欄前停腳,你看見栓著小黃的紅繩還綁在門框上發著黑,兩扇木門自外合上落鎖。

你抬頭看了看還沒落下的夕陽,“應該快回來了。”

你隨意找了欄前突起的田梗坐下,拍了拍旁邊示意他們一起坐,六人便沉默地面朝夕陽等待著。

“好美啊!”不知是誰的一句嘆息,是由衷的感嘆。這景象是你的生活,看了許多年了仍是那麼喜愛它。

畢竟這世間也只有大自然才能千篇一律而不使人膩煩。

徐明浩無言地對著夕陽抬起了手機,你猜到了,他會喜歡這個小院,連同這片夕陽。

那人的一生會有幾次機會與同伴一起守著同一個期待安靜地陶醉於夕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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