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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華嬸動作輕柔地捧起自家閨女的臉，幫她把那幾縷碎髮掖到了耳後。
“文文，是媽不好……”
伴著門外愈演愈烈的罵聲，秀華嬸的眼眶開始泛紅。
張文下鄉的日子裡，她整日擔心女兒在鄉下吃苦，盼著她回到自已身邊。
好不容易等到文文回來了，卻因為自已新嫁的這家人讓她沒少受委屈。
“你最好了。”
張文像是小時候那樣直接伸手捂住了秀華嬸的嘴巴，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她神色認真的又重複了一遍，“媽，你最好了。”
母女倆都不擅長這種煽情的場合，對視一眼後又很快錯開眼神。
張文收拾著桌上的書本和文具，秀華嬸則在旁邊叮囑道，“准考證千萬不能忘帶，鋼筆記得檢檢視還有沒有水……考試的事情我也不懂，你盡力就好。”
她從上衣口袋裡取出早就準備好的錢票，塞到了張文手裡，“缺什麼自已去買。”
“不用的媽，我有。你自已留著花就行！”
張文的拒絕被秀華嬸強硬的拒絕，“你有什麼？鄉下日子那麼苦，能攢下幾個錢？我就你這麼一個閨女，給你花錢不是在正常不過了嗎？別跟我客氣了！”
張文深知她今天要是不把錢票收下的的話，她媽根本沒法放心，只好順了母親的意思，裝進口袋。
“這就對了！”秀華嬸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張文將挎包的拉鍊拉好，“媽，那我就走了。”
“快去吧，玉玲還在門口等著呢！”
張文點點頭，手扶上門把手的時候突然回頭，“媽。”
“怎麼了？是有什麼東西忘帶了嗎？”
“沒有。”張文搖搖頭，深呼吸了一口氣，手指抓緊包袋，“我一定會考上的。”
說完之後，快步走出房間朝著等在門口的姚玉玲去。
關上房門的瞬間，那些陰陽怪氣的叫罵聲都被徹底阻隔，她吐出了一口濁氣。
姚玉玲看向她的眼神帶著擔憂，“你還好吧？”
“不太好。”
正當姚玉玲搜腸刮肚的組織語言準備安慰人的時候，張文繼續說道，“肚子有點餓了。”
姚玉玲反應過來，新鮮出爐的好朋友這是在跟她開玩笑，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
她心知，繼續提剛才的事情只會影響到張文的心情，忽視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明天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張文搖了搖頭，“不用了，考試要好幾個小時呢！考場周圍沒有地方待，你去了只能乾等著，太辛苦了。”
她總是這樣，把別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不同於張文的躊躇滿志，同樣參加高考的馬燕始終是無精打采的狀態。
她的心思本來就不在學習上，自從認識小溫州之後，更是一門心思想著賺錢，前段時間複習的知識也早忘了。
不用上考場，她就知道自已肯定沒戲。
所以，當飯桌上的馬魁提起高考時，她表情不自在極了。
“明天用不用爸爸送你去考場？”
馬燕不敢直視馬魁，埋頭扒著飯，“不用，你上班也忙，再說我都多大人了，自已去就行。”
王素芳不贊同的搖搖頭，“這可是高考，多重要的事情啊，你爸上班也沒你高考重要。”
她一抬眸就對上了父母期待的眼神，口中的大米飯竟然吃出了幾分苦澀的味道。
“我……要是考的不好怎麼辦？”
王素芳和馬魁對視一眼後，她給馬燕夾了一塊排骨，笑眯眯的開口道，“燕子，別給自已那麼大壓力，考的不好能咋地，再努力不就行了。”
氣氛正好，馬燕鼓起勇氣說出自已的心裡話，“我不想讀大學。”
馬魁一聽立馬急了，“你不想讀大學？那你想幹啥？賣一輩子鹹菜還是跟那個投機倒把的南方人一起不學好？”
馬魁一開口，王素芳就在心裡暗道一聲糟了，果不其然，父女倆之間瀰漫起了火藥味。
“爸！”
馬燕重重的將碗放到了桌上，以示自已的憤怒，馬魁的話實在是太多槽點，以至於她不知從何開始反駁。
“老馬你少說兩句，燕子明天就高考了！”
王素芳一邊勸，一邊咳個不停，她的身子似乎更差了。
馬燕幫她倒了一杯溫水，不再說什麼，轉身回了房間。
她隱隱約約能聽到門外的父母小聲爭論著什麼，她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可腦子裡卻亂的要命，久久難以入眠。
她想起了小溫州前段時間跟她說過的話，他有個去過港島的同鄉，回來之後整日把那邊的富庶掛在口頭。
他說，港島遍地是黃金……
許多人因他的描述產生神往，小溫州也不例外。
但前往港島的審批太過嚴格，即使同鄉有門路，需要的錢也不是小溫州能負擔得起的。
所以，他是想從同鄉那裡進點那邊的稀罕玩意兒來賣！
馬燕回想起那日極度興奮的小溫州，眉飛色舞地跟她說著，要把全部本金拿出來做這個生意，以及這一筆能賺多少。
但被遊說的她卻遲遲拿不定主意，一方面是不捨得將手裡的這點積蓄全部拿出來，另一方面則是擔憂，小溫州跟她提了一嘴進價，實在低的出奇，她總覺得有不對勁兒的地方。
因為心裡裝著事情，她這一晚睡的特別不安穩，第二天醒來眼下掛著倆大大的黑眼圈。
跟她截然不同的則是張文，一大早就精神飽滿的開始看自已整理的複習資料。
姚玉玲也難得在休息日起了個大早，“你煮幾個雞蛋，然後等我買早飯回來。”
她到附近的早餐店，買了兩碗豆腐腦還有兩根油條。
到家之後，將一根油條和兩顆水煮蛋擺在一起，展示給張文看。
“這是什麼？”張文疑惑的問道。
“一百分啊，這個是一，這倆是零，吃了我的愛心早餐肯定能考一百分。”
姚玉玲邀功的樣子逗笑了張文，雖然沒有任何科學依據，但她並沒有說掃興的話，乖順的坐下來開始享用早餐。
“好，借你吉言。”
“一定要先吃油條再吃蛋，順序不能亂。”
姚玉玲記得她小時候考試前她媽就這樣做，甚至還與時俱進，在她升入初高中滿分增加後及時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