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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荔以為老吳頭不懂，所以才隨口瞎掰。
老吳頭平時把她當親孫女對待，她又是個知恩圖報的，老吳頭看著挺健康，可是連飯都吃不下去了，池荔怎麼可能買便宜體檢套餐糊弄他。
為了給老頭檢查身體，連岑今今提出找她爸給她開後門時，她都沒拒絕。
很快，車子抵達醫院。
陸時清開著他那輛低調奢華、車牌不連號的邁巴赫，緩緩駛入排隊通道。
可前面排隊的車太多，車子挪動的速度比蝸牛還慢。
“我先下車去取號報到排隊。”池荔跟陸時清說完，又回頭叮囑老吳頭，“您別想趁著人多溜走。”
老吳頭：“……”
姑娘長大了，太聰明也不是什麼好事。
“你放心，我保證把老人家送到你面前。”陸時清笑著從水杯架上拿了一瓶未開封的水給她，“人多，小心點。”
池荔跟他道了謝，下車順著小門走進醫院。
直到她的身影隱沒在人群中，陸時清回頭看了眼坐在後座上的老人。
“她對您很好。”
“能不好嗎？”老吳頭嗤笑一聲，略刻薄的道：“我要是再沒了，她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陸時清淡笑，“您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雖然跟池荔認識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看的出來，池荔是真的把老吳頭當成自己的長輩，尊敬他，孝順他。
老吳頭收回視線，渾濁的老眼裡透著歲月沉澱下來的銳利和精明，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你會對她好吧？”
陸時清點了點頭：“當然。”
陸家男人疼自己的女人，是從血脈裡遺傳下來的優良傳統。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老吳頭低頭看著自己被寬大的衣服遮掩住的的，已經鼓起來的肚子，“我活不長了。”
老人的語氣認真而又嚴肅，陸時清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您可別這麼說，被小丫頭聽見，要生氣的。”
說著，他發動車子，緩慢朝前行駛。
“生氣就生氣，總比有什麼情緒都憋在心裡好。”
老吳頭哼了聲，“那孩子，心思重。”
陸時清無奈的道：“現實逼著她不得不長大。”
老吳頭看了他一眼，“記住你說的話，你會對她好，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陸時清按著醫院門口的門衛指揮，驅車緩緩駛入底下停車場。
頭頂的陽光被遮住，陸時清看著被車燈照亮的前方的道路，終於問出老人一直在等著的問題：“您到底得了什麼病？”
“肝癌，晚期。”
……
醫院樓上，池荔剛給老吳頭掛完號，就接到了岑父的電話。
岑父很快在視窗找到她，帶著她走到員工通道門口，簡單的瞭解了一下老人的身體狀況。
岑父聽後，神情略凝重，“除了吃不下去飯，還有沒有別的症狀，比如身體暴瘦？”
“好像也瘦了些。”池荔不確定老吳頭有沒有暴瘦，“他總穿著肥肥大大的衣服，看上去空蕩蕩的，所以不能確定。”
“別的呢？比如呼吸困難，腹痛之類的？”
“好像沒有，我看著他好像更憔悴了，臉色也不太好。”池荔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老頭整天風吹日曬的，實在不能確定是被太陽曬的，還是他身體不適引起的。”
“具體情況，等檢查完了就知道了。”老岑拍了拍池荔的肩膀，“你放心，有我盯著呢，不會出錯。”
“麻煩岑叔叔了。”池荔不好意思的道：“老頭要是問起您這些檢查的價格，您就跟他說是我買的體檢套餐，沒多少錢。”
岑父怔了怔，笑道：“現在的老人也精明，你覺得你能忽悠過去？”
“重點不在忽悠他，最起碼他能少嘮叨我幾句。”池荔露出個嬌憨的笑容，“我怕嘮叨。”
“行。”岑父說著，掏出自己的磁卡給池荔，“等會人來了，你帶著他走員工通道，我讓人先帶老人做幾項基礎檢查。”
“好。”池荔收下岑父給她的磁卡，送岑父離開後，給陸時清發了個實時位置。
很快，陸時清攙扶著老人找到了池荔。
“你們在這等我。”陸時清扶著老人在長椅上的空位坐下，“我去借一輛輪椅。”
早上出門的時候老頭還能自己走，這會卻要坐輪椅，著實給池荔嚇了一跳。
“沒事。”老吳頭拍了拍池荔的手，“年紀大了，有點暈車，加上剛剛電梯走走停停的，我不太習慣。”
池荔拿出陸時清剛剛給她的那瓶水，讓老吳頭喝點。
老吳頭喝了一口就不喝了。
陸時清很快推了輪椅回來。
池荔帶他們走了工作人員通道，很快，有護士帶老吳頭去做一些基礎的檢查。
池荔站在走廊上，有點緊張。
陸時清也一改往日總是撩她逗她的輕浮形象，神色凝重的把她叫到了邊上。
“除了你，老人還有沒有其他親人？”
看他神色嚴肅，池荔以為她耽誤了他時間，正要跟他說有事可以先走，就聽到他問自己老頭還有沒有別的親人。
她皺了皺眉，不答反問：“為什麼這麼問。”
陸時清抿了抿唇，“你最好給他家裡人打個電話，讓他們現在來醫院。”
池荔聰慧，察覺到陸時清話裡有話，“老爺子跟你說了什麼？”
陸時清抿唇，目光順著她耳側，看向她身後的白牆，就是不看她。
“沒說什麼，只是覺得老人年紀大了，萬一身體檢查出來什麼問題，還是有親人在跟前更好。”
老吳頭對她再好，也不是她的血親。
一旦老人有什麼不好的，他的家人難免不會賴到池荔身上。
他是為她著想，不希望她小小年紀，被捲入別人的家庭糾紛裡。
同時他也是個有原則的人，雖然老吳頭沒說讓他保密。
但陸時清覺得，這種事，應該由老吳頭親口告訴她。
池荔才不信他說的，老吳頭什麼都沒跟他說。
“老頭肯定跟你說了什麼。”池荔抿著唇，略一思考，就能猜到。
她剛剛比他們倆都先下車，肯定就是那段不長的時間裡，老頭跟他說了什麼。
他不說，池荔也不問。
她心裡有數。
池荔走到一邊坐下，等老頭做完檢查出來。
可這一等，就是兩個多小時。
再見到老吳頭時，他已經穿上病號服，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各種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