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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玫瑰花與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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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陰天,像一塊白色幕布,樹的輪廓看得分明,已經上課了,此時四年級的小英正盯著窗外的樹發呆。

她坐在倒數第二排的位置,除了望向窗外,她會一直低頭盯著面前的書,書上的每一個字每一個小人圖她都看得不能再清楚了,她不敢抬頭,好像她不抬頭老 師就看不見她。長此以往,她的眼睛開始有些看不清黑板了,本來班上人多,坐在後邊也會看不清,也聽不清,老師的話一半都淹沒在同學的吵鬧聲中。

她看了很久的書,可能大家也一樣,老師開始訓斥同學們應該看黑板,小英看不見黑板寫了什麼,費了半天勁,還是放棄,於是看起了窗外的樹,樹枝細密,一眨眼就變得亮晶晶的,讓小英一瞬間能把樹枝看得清清楚楚,可惜只是一瞬間,她努力不眨眼,以為這樣就能看得越來越清,最後眼裡都是淚水,好像終於看清楚了,再回過神看老師,早講到哪裡去了。

數學課一如既往的沉重,大家都低著頭,默不作聲,數學老師上不下去課了,要抽人起來回答問題,剛好問到小英。小英默默站起來,一言不發。她也許做得起數學題,卻說不出任何數學定理定義,她實在想不起來老師問的知識點,於是像往常一樣沉默著。

可今天老師格外的生氣,他已經講過好多遍了,這是最簡單的定理,不過是除數、被除數和商之間的關係,小英連簡簡單單的“被除數”三個字都答不上來,他大發雷霆,儘管不是針對小英,這是同學們第一次見他破口大罵,一向數學成績優越的小英都不好好聽講甚至回答不了簡單的問題,一整個班每天死氣沉沉,沒有誰比他更無奈了。

“每次都不說話,在下面吵吵鬧鬧,一叫起來就一句話都不說”,這句是對全班說的,可小英覺得說的是自己,她終於在這一刻回想起,從前的每一次數學老師讓她回答問題,她都回答不上來,每次都是一言不發的站著,就這樣站一節課。

她很自責,為什麼她總是回答不上來,要是今天她回答上來老師就不會生氣了,淚水在眼眶打轉,可她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哪怕其實所有人都看到了,會哭一點都不奇怪,可她還是一下課就悄悄擦了眼淚,一直低著頭,不讓人看見她的臉,有人說什麼也不記得了,或許是安慰,只是小英又待在自己的世界,誰也不理。

灰暗的天,灰暗的教室,所有人沉默不語,一個人低著頭,獨自站著,那一刻,世界只聽見老師的呵斥,這一幕,總有人久久記得。

離開前,因為小英已經睡了,所以他關了燈,現在燈開著,屋裡也沒有任何聲音。他斂聲屏息,一步一步走進房間,看見小英獨坐在沙發上,周圍沒有任何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慢慢靠近沙發上縮成一團的小英,她一直在哭,卻哭得沒有聲音。黑羽給了她一個擁抱,有些不知所措。當她一醒來發現黑羽不見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她還有別的依靠嗎?儘管如此,她也不想打擾到任何人。

黑羽緊緊抱著小英,承受著小英在懷裡抽泣,自責嗎?沒有人能永遠陪在你身邊,承諾如玫瑰,再嬌豔動人,是花就有枯敗的一天。但哪怕是謊言,黑羽還是說出了那句:“我會永遠陪著你,就算你找不到我,我也會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守護著你。”

第二天一早,小英早早便起床了,自己乖乖洗漱好,悄悄溜出了房間,獨自去大堂要了兩份早點,又悄悄溜回來。黑羽未起身,讓小鳥暗中觀察,等小英回來,他才假裝驚喜地發現早餐。

“今天多謝小英了。”小英搖搖頭,只在心裡欣喜,黑羽卻早已看穿,心想,許是這孩子骨子裡不想欠別人,被他照顧了幾天,就想以此來感謝他。

“哥哥,”小英烏亮亮的眼睛盯著黑羽,“我應該去哪裡找下一個童話世界的入口?”她只說了“我”,而不是“我們”,這一切終歸是她的事,被黑羽一直照顧著,好像真的在做夢一樣,恍恍惚惚,總不現實,直到昨夜夢見了家,無論身在何處,夢裡依舊故里,獨自從夢中醒來,才發覺,這不是夢,是以童話為名更殘酷的現實。

在那獨自流淚的每一分每一秒,小英都更加清晰地認識到,任何人都不值得依靠,唯有靠自己。已經顧不了是夢還是現實了,那群所謂的守護者一直念念叨叨的就是找到下一個童話世界的入口,小英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來到這裡,不懂要穿越幾個童話世界才能回到現實世界到底是為了什麼,但既然沒有別的選擇,那就勇敢地面對吧。

黑羽這才真正確認,小英長大了一點,原本以為是錯覺,“這樣也好”,他心想,“看來可以告訴她更多事了。”

這時小鳥飛落在窗臺,“嘰嘰嘰嘰”,黑羽不得不先看一眼小鳥飛來了什麼信,“他們來信了,關於入口的線索。”轉身走向窗邊。他就那樣站在窗邊,棕黑窗簾早就拉到了一邊,白色窗紗卻只拉了一半,隨風舞動,窗臺外種著盛開的花,裝滿了整個窗臺,陽光照著王子的金黃頭髮和白金禮服,好像在發光,小英一時失了神。

“其實問題的答案就在你自己心裡,”黑羽與小英面對面坐在桌旁,“在這個童話世界,你最不願看到什麼?你最想改變什麼?你最想做什麼?”

“我不知道......我想,我討厭戰爭,戰爭讓童話世界不再美好。”

“那就讓我們一起終結這場戰爭。”黑羽最終還是接受了這樣的結果,越是不可能做到的事,越要拼命去做,星星的意願便是星星成長的方向,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黑羽先讓小英瞭解了當前的形勢,現在他們所在的辛克斯月神王國在戰爭中的確處於上風,戰爭也是皓月王室發起的,如果能說服國王放棄戰爭,讓兩國從此立下合約互相永不侵擾,好像不太可能,但總要一試,“這裡可是童話世界。”黑羽以此作為話題的結尾,不知是安慰還是值得一搏的希望。

彩霞鋪天蓋地,繼而被風一吹而散,天剛落下帷幕,皇室的舞會就拉開了序幕。黑羽帶著小英搭上一輛黑色汽車,趕在舞會正熱鬧時進了會場,彩燈華麗,樂聲不斷,來往之人都是王子公主,無不衣著豔麗,有些渾身寶石在燈光下格外閃亮,晃得讓人眼花繚亂。黑羽與各位貴族閒聊著,聊的都是一些客套話,小英則自己在會場轉悠,有時悄悄跟在大人身後。小英一無所獲,有些失落,黑羽順手遞給她一個小蛋糕,“既然來了,就吃點好吃的,好歹開心點。”黑羽和她約好十點在外面會合。

到了約定的時間,小英已經出了會場,在柱子旁靜靜等著黑羽,遲遲不見他身影,又一次,她猶豫要不要相信這個人,此時一個高大的人從黑暗中突然出現,從背後鎖住了小英......另一邊,黑羽剛要離開會場,一位身穿玫瑰花裙的女人叫住了他,扇子遮住了臉,只露出一雙魅人的眼,滿是傲慢,她款款向他招手,示意他過去。

黑羽記得小英還在外面等他,望了一眼門口的方向,一旁一位侍衛卻搶先一步攔住了他,“先生,只要你聽從冷月公主的話,她會沒事的。”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你們最好說到做到。”全然無了剛才和人聊天的溫和,黑羽只剩下冷漠,彷彿這才是他原本的樣子。他動作不急不慢,一步一步跟上,卻每一步都如噩夢一般,讓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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