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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狼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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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英抱著天鴻跑了一陣,回頭看看,瀚星並沒有追來,而天色已經漆黑了。此時他們正來到了一塊林中空地,她把天鴻放在地上。

天鴻氣息順暢、面色如常,只是不知為什麼就是醒不過來。

她試著呼喚了幾聲,見沒有反應,便又把聲音放大了些:“天鴻仙士……天鴻仙士——”她的聲音在四周迴盪,這回聲把她自己嚇了一跳。

她回想起七歲時險些跌下山崖的經歷,一種莫名的不安襲來。她見四周有些枯樹,於是以掌為刀,劈了些柴火,拿石頭鑽木取火,點了個火堆。其實她已修成逍遙之體,並不懼冷,而天鴻也不需要取暖,只是劈柴燒火這件事情,是她小時候的日常功課,從這熟悉的感覺中,能緩解她內心的不安。

火光中,天鴻那張丰神俊朗的臉,變得愈發朦朧。她看著他,心中升起一股守護孩子的感覺。要是能有個茅草屋,有個相伴一生的人,早起劈柴做飯,日間耕田織布,晚上,在爐灶旁,盛一碗熱湯,就這樣度過一生,多好啊。她忙累了一整天,連吐納功夫都忘了做,不由得疲勞了起來。她漸漸合上眼睛,睡著了。

夢中,她來到了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開滿鮮花的小院,竹子搭成的小樓,窗明几淨,窗外小橋流水,窗內一對玉人相依相偎。他們脈脈含情地對視,赫然便是她七歲時夢中的那對男女。她感到自己融入了那女子的身體之中,看著那男子的臉,男子竟然變成了天鴻。她感到一陣害羞慌亂,低下頭。男子說:“做我媳婦兒可好?”竟然是瀚星的聲音。她一抬頭,那張臉又變成了瀚星的臉,笑眯眯地看著她,她猛地推開男子,站了起來,一瓢冷水從頭頂直澆到她臉上。

她睜開眼睛,只見一張血盆大口,就在她的頭頂上方,一條碩大的血紅的舌頭,幾乎要垂到她臉上,滴答滴答的口水,正往她臉上滴。

她本能地向後跳開,第一反應是回頭去看天鴻。只見天鴻依然人事不醒地躺在地上,幾條張著血盆大口的狼正在天虹身旁覬覦。再一回頭,方才那往他臉上滴口水的血盆大口,其實屬於一條更加高大的狼,遠處的黑暗中,一閃一閃,都是綠色的熒光,還不知有多少狼在窺伺。

早在修煉力士境界時,紫英便能徒手格狼,對於普通的狼,她沒什麼可怕的,可是這些顯然不是普通的狼,狼一向畏懼火光,他們身旁的火堆燒得正旺,可是這些狼顯然並不怕火,為首那隻高大的狼慢吞吞踱到火堆邊,伸出前爪往火堆上一拍,便輕而易舉地把火拍熄了。

這些到底是狼還是妖?她咬緊牙,不斷給自己壯膽:“沒什麼可怕的,我是仙,我是仙,它們不會傷害我的。”她抱起天鴻,想要衝出去,可是,那隻頭狼猛地撲過來,利爪穿透她的衣服,在她背上劃出幾道血痕。“啊,好痛!”她抱著天鴻,無法還手,想要繼續向前奔跑,可是後背的血滲透衣服流了下來,忽然,無數雙綠色的眼睛有了共同的目標,全部向她撲了過來。

她只能把天鴻放在一棵樹旁,憑藉一雙赤手空拳,與狼群搏鬥,很快,她的胳膊上、腿上,就變得血跡斑斑。這些狼的尖牙利爪,竟然可以傷及她的身體,顯然不是普通的狼。每當一隻狼被她打退後,就會有三隻、五隻甚至十隻狼更加兇猛地撲上來。她與狼群的眼睛對視,那是一種極為陌生的光,嗜血的興奮之光,她忽然明白了,這些狼想必都沾染了魔氣,已經入魔了,所以嗜血成性。

“可惜我的境界太低了,要是我能像師傅那樣,瞬間移物,把天鴻變到另外的地方,就好了。”她竟絲毫沒有想到,如果會瞬間移物,她便可以自己逃生,而只是想著要如何才能保護天鴻。

力戰了一個多時辰後,她的體力漸漸不支,狼群的包圍圈也越來越縮小了,四面八方都是綠瑩瑩的眼睛。如果只有紫英一人,她可以拼著受幾下傷衝出重圍,可是她要帶著天鴻就無論如何衝不出去,即便到了這樣的關頭,她也絲毫沒有放棄天鴻的念頭。

為首那頭身形高大的頭狼,一邊用嗥叫聲指揮狼群猛攻,一邊不慌不忙地打量著紫英,顯然它身上的魔氣最重,就連紫英這樣覺察力不強的小仙,也能聞到一股重重的魔腥味兒。它先是指揮幾頭狼圍住紫英,而後自己縱身一躍,往躺著的天鴻身上撲去,電光火石之間,紫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不顧身畔的群狼,不要命地往頭狼的肚子上撞去,與此同時,幾隻尖利的狼爪刺穿了紫英的背,鮮血噴射出來。

模糊的血光中,紫英趴在天鴻的身上,死死地護住他。一道金光閃過,頭狼莫名地癱在了地上。圍攻紫英的那幾頭狼,也四爪朝天地倒下了,狼嘴邊都流出了鮮血。那道金光籠罩著紫英以及被紫英護住的天鴻,其餘的狼無法靠近,便把目光轉移向那幾頭吐血的狼。狼群一擁而上,將頭狼和那幾只狼分而食之,頃刻之間,便將他們的血肉食盡,而後無聲地散去了。

天邊現出魚肚白。在急劇的痛楚中,紫英凝望著天鴻那依然安詳如初的睡顏,感到一陣欣慰,便昏了過去。

醒來時,她聞見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這香氣不是山間的尋常香料,有著一股極淡雅極高貴的感覺。她發現天已大亮,自己躺在一個鮮花編織成的吊床上,那些鮮花五顏六色,碩大的花朵,濃郁的香氣,與自己的滿身血汙極不相稱。展眼一看,天鴻已經醒了,正與一個陌生女子敘話。

那女子與紫英年齡相仿,容顏嬌豔,梳著雙髻,鬢邊簪著牡丹,穿著一件燦若雲霞的絲質長袍,被林間的微風吹得輕輕飄動,便與傳說中的月裡嫦娥一般。

“你醒了啊?”那女子比天鴻先發現紫英已經醒了,緩步走來,顫巍巍地甚是嬌弱的樣子,似要被風吹倒一樣。天鴻也跟過來。

“你身子好些了嗎?”天鴻問。

紫英點點頭,她看著這個被自己用生命救下的男子,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相識一場,在下還不知姑娘芳名,請姑娘賜教。”天鴻彬彬有禮地說。

“我,我叫紫英。”紫英答了一句,又不知該說什麼,沉默了。

“姑娘,在下因與那蟾蜍精打鬥,被沼澤裡的魔氣纏繞,所以昏睡。那狼魔應是為我而來,卻讓姑娘受連累了。幸好,天瑤表妹及時趕到,救下了我們,不然的話,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天瑤救了我們?”紫英驚訝地問。

那弱不禁風的女子掏出錦帕輕咳了一聲:“姑娘,你只是法力低微的地仙,不知這狼魔的厲害。若不是舅母臨行前送了我這紫金如意杖,只怕以我們天仙的法力要收服它們,也要花不少功夫呢。”

紫英說:“可是那狼魔……是我擊退的。”

天鴻滿臉驚詫看了天瑤一眼。天瑤用帕子捂著嘴,一臉無辜的表情:“姑娘,你,你怎可說瞎話……以你的法力,自保尚且很難,又怎可能……”

“鴻哥哥,”她轉向天鴻,嬌柔地道:“你看,我這紫金如意杖上還沾著狼魔的血呢。”

“姑娘,”天鴻看著紫英,憐憫但並不信任:“姑娘不防從頭說,是你從沼澤中把我救出了麼?”

“不是。”紫英說:“一個怪人把你抓走了,呃,確切說是一個怪仙,或者怪妖,我把你從他手中救出來,然後就碰到狼魔,我打退了狼魔。”她說的每個字都是實話,可聽起來每個字都不像真的。

“咳咳,”天鴻也咳嗽起來,“姑娘目前應該是地仙的逍遙境界吧,”他更加仔細地看了看紫英:“如果在下沒有記錯,逍遙仙者輕盈如燕,可以飛簷走壁,但並沒有驅魔之能?那,姑娘是如何打退狼魔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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