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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父親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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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念秋陪了一會兒,就回自己房間去了。

她不想浪費時間在齊姨婆這種人身上。

當今之計,是要好好讀書,說不定一年半以後高考考得好,還能博一個不錯的前程呢。

晚上,一家人坐在油燈下,說起白天齊姨婆來家裡一事,王母有些欲言又止。

“媽,齊姨婆今天來家裡有啥事嗎?”哥哥王大剛隨口問了一句。

“也沒啥。就是我想請她在周家鄉那邊替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閨女。”

“那,有嗎?”王父輕輕地磕了下菸袋。

“有倒是有一個,閨女也老實勤快,今年十八了,做爹媽的捂了好幾年都沒許人家,就是想找一個合適的做個換親,給家裡哥哥換一個媳婦回去。”

“她家裡哥哥人咋樣?不好說親啊?”王念秋忍不住開口道。

但願說的不是齊姨婆她自己家的孫子孫女吧。

“齊姨說這個閨女的哥哥是比一般人差一點,個子長得矮小,下地幹活比不上一般男人。家裡也窮,拿不出彩禮錢。”母親有些理解人家的難處,嘆道。

“齊姨的意思是,如果我們想去開這個親,就得——”王母望了望王念秋,沒有說下去。

還好還好,不是說的齊姨婆她自己家的傻孫子孫女。

王念秋心下鬆了一口氣。

可心馬上又提了起來,還是要被換親?!

“不行!我家閨女不用去換親。”重重地吸了一口汗煙,王父虎著臉道。

哥哥王大剛也趕緊搖頭,“對,我就是不娶媳婦也不要念秋去給我換。”

王念秋提著的心鬆懈了下來,還有些感動。

其實父親和哥哥心裡還是疼她的,不是嗎?

“哥哥的婚事,以後我們家再想想辦法吧!”王念秋想了想,開口道。

“現在緊要的是,哥哥要想辦法做點什麼可以掙錢的活計吧。”

“只要咱哥賺到錢了,什麼樣的嫂子沒有?”王念秋看著哥哥,理直氣壯道,“說不定到時候有人爭著要來給我做嫂子呢。”

王大剛憨憨地撓了撓頭,“嘿嘿”一笑。

王父王母也被王念秋的話逗得臉上有了一點笑容。

“可是哪兒有什麼掙錢的門道?我們家又沒有什麼有頭有臉的親戚。”王母發愁,她看著王父,張了張嘴,“聽說郭代珍——”

“哪裡,不要胡說!”王父橫了王母一眼,趕緊截住她的話頭。

王念秋:“……”

王大剛:“……”

看了看兄妹二人閃爍著八卦的眼,王父頭疼,解釋道,“其實,我跟郭代珍也沒什麼。”

王念秋:“……”

王大剛:“……”

王念秋跟王大剛大眼瞪小眼,還是一臉茫然。

二人把目光轉向王母,但王母在王父的目光脅迫下,閉緊了嘴巴。

王念秋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私下還是悄悄在王母那兒瞭解到了父親與郭代珍的爆炸性往事。

那郭代珍是王父王建國的初戀。

郭代珍原也是王家溝上溝的村民,她與自己母親住在上溝精緻的劉家院子裡。

那劉家院子是附近最講究的,一個一進兩出的小院子裡,青色琉璃瓦片下是一排帶轉角的木板小洋樓,每個房間的窗戶上有精工細作的雕花木窗。

小洋樓的臺階下鋪滿了青色光滑的磚石,院角的月季花叢已經長了有些年頭,根根粗壯,茂密高大的花叢大部分都伸出了高高的院牆,路過的村人遠遠地都能望見漫出院牆的粉色月季花朵。

那劉家院子透出的處處精緻,與王家溝裡爛泥巴房子走出的泥腿子,是格格不入的。

因此,村裡人每每經過劉家院子,心裡豔羨的同時,也會升起幾分鄙夷,他們往往會吐一口唾沫,罵道,“呸!G民黨軍官的姨太太!”

是的,郭代珍的母親是一位G民黨軍官的姨太太。

解放後,那G民黨軍官跟著其他G民黨大軍官逃往TW,把這母女倆留在了老家。

郭代珍隨她母親,是個美人坯子,長得一身細皮嫩肉。

可在那個處處講成分講出身的年代,她們這樣G民黨軍屬的標籤註定是要被隔離被唾棄的。

王念秋父親王建國年輕時一表人才,長得高大健壯,為人正直爽朗,公社大運動時期是公社的活躍分子。

遇到有人欺辱郭代珍孤兒寡母,王建國總是會出面教訓那些作祟的村人。

漸漸地,郭代珍就芳心暗許,愛上了王建國,而王建國也憐惜孤苦美人郭代珍,兩人就暗暗相戀了。

然好景不長,倆人的戀情很快被發現。

王建國作為公社領導看重的大好青年,豈能被“G民黨軍屬”這樣的壞分子給玷汙了?

於是,領導陸續找人談話,王建國的長輩也出面阻撓兩人的戀情。

最終,王建國抵不住壓力,跟郭代珍分手了。

聽說,後來,郭代珍嫁到了城裡。

再後來,聽說,郭代珍的父親從TW回來,郭代珍也開始在外面做大生意了。

王念秋暗暗為父親夭折的初戀惋惜。

可轉念又想,要是父親最終和郭代珍在一起了,那就沒有母親和自己兄妹倆什麼事了吧。

很快又釋然了。

三天後,王念秋返回學校的時候,已經是半期考試的前一天了。

平樂鎮中學是附近十個鄉唯一的一所公辦中學,座落在半山腰上,從大門進去,走過長長的石板過道和操場,前方沿石階盤旋而上的是三層紅磚樓的女生宿舍,女生宿舍後面一百米開外就是一排低矮的舊式男生宿舍。繞過女生宿舍右邊長長的石梯,是兩幢四樓高的青磚教學樓。

王念秋爬完一段又一段長長的石階,已累得氣喘吁吁,兩腿打顫。

待走進教室,已是步履蹣跚。

剛一落座,好友楊小麗就跑來拍王念秋的肩膀。

“念秋,你怎麼這麼久不來上課啊?哪兒去了?”

“我從坡上摔下來,受傷了,太慘了,要養養。”王念秋作悽慘狀。

“我看看!可憐的念秋!”楊小麗作勢要檢查王念秋身上的傷,被王念秋按住了。

“哎,明天就半期考試了,你耽擱這麼久,怎麼辦啊!”楊小麗瞟了一眼兩排後面的位置,擔心道,“有人可是這幾天挑燈夜戰,發誓一定要超過你啊。”

王念秋瞭然,笑笑,“沒事,一場考試而已,好不好都沒關係。”

兩排後面的吳小蓮“哼”了一聲,得意地看了王念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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