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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突然起心思,黃仙芝破例提一等
眾人簇擁著大夫人和黃仙芝去看住所。
嬤嬤在府裡地位頗高,按舊例,是有自己住所的,閒暇時能歇息片刻,若想夜裡下差歸家,府裡也並不拘著。
就在點心房後建有一溜屋子,雖然說是不過好在俱都獨門獨院,只不過稍小些,兩間正房,一間稍大,供嬤嬤們平時歇息,一間稍小,是小丫鬟們的住所。
府裡佔地廣闊,大夫人平時事務繁多,顯然沒來過此處。
只見一路上種著迎春花,雖未到花期,可也零零散散開著,像是驅散了春寒,倒叫人覺得春天來了般。
遠處小橋流水,亭臺樓閣,銅鈴飛角,清風拂過,鈴音陣陣。大夫人讚道“不意府中還有這般景色”
王嬤嬤恭敬回道“您貴人事忙,怕是沒來過,也是得您恩典,前些年府裡翻修,之前嬤嬤報上去您允了,這裡裡外外都大修過,這花便是那時種下的,過些時候您再來,那可真真是一路繁花似錦”
大夫人聽了“是麼,那倒時候我可要再來瞧瞧看,這麼一捯飭,到像是江南小景”
頓了頓“倒叫我想起一詩來,金英翠萼帶春寒,黃色花中有幾般?”
王嬤嬤說“夫人真是博聞強記,我聽著倒是應景的很”
“都道嬤嬤你性子沉穩,今兒可是心口不一啊”
大夫人心情尚好,打趣王嬤嬤道。
白嬤嬤笑著應承“夫人,您可是有所不知,王姐姐平素裡可是個妙人呢,平日裡就喜愛這些花花草草,見了花兒草兒仿啊彷彿變了二八少女般。”
大夫人也調笑她“白嬤嬤可真是個促狹鬼”
頓了頓又轉向黃仙芝“聽石蟬平日裡說,你也曾讀書寫字,不知可知此詩出處”
黃仙芝面露思索想了想吟誦“金英翠萼帶春寒,黃色花中有幾般?憑君與向遊人道,莫作蔓菁花眼看。應是出自白居易《玩迎春花贈楊郎中》”
大夫人本是調笑幾分,卻不意黃仙芝能對得上來。
本就是靈機一動觸景生情想起這詩,面上不由露出些驚訝神色,又認真看了看黃仙芝“石蟬說你熟讀詩書,我只道她把海口誇下,不料確實熟讀百家經義,當真難得”
頓了頓上前攜了黃仙芝嘆口氣“大奶奶自打生了雙生子後身子一直調養著,如今好不容易懷上。”
邊走邊說“她身邊的君哥和德哥今年也四歲了,卻還不到進學的年紀,原本有她教養著我也放心,到底是皇家郡主,學識教養自是頂尖。”
“可她眼下確實顧不得他小哥倆,也是趕巧了,咱府上教養嬤嬤們年歲大了,一下尋不得稱心的。她前些日子和我說往王府裡遞了話,想再尋個教養嬤嬤來。”
“如今看來,你倒是合適去幫忙打打下手,進退有宜,學問紮實。若不是你在老太君前已是掛了名,我可要討了你去的”
說完大夫人定定瞧著黃仙芝,驟然顯貴人前,說不得旁人就要輕飄起來,或是露出些竊喜神色,不料黃仙芝從容行禮道“當不得您誇。”
大夫人心裡更是讚了黃仙芝幾分,笑著拍拍她手“可真是個好孩子。”
白嬤嬤等俱是一驚,心裡想著,這哪是來當什麼點心嬤嬤,這分明像是貴女降落凡塵。
白嬤嬤湊趣“您別擔憂,大奶奶舅家可是世代簪纓耕讀傳家的大族,尋個好教養嬤嬤那不是手到擒來,更別說天家王府,若是有幸請到出宮榮養的嬤嬤們豈不是更好。所以啊,您就寬心吧”
又看著黃仙芝“這下可好了,夫人您是不知道,我打小就仰慕學識淵博之人,時常覺得自己淺薄無知,這下好了,日後守著黃嬤嬤,我也能學著幾分了”
大夫人覺得今兒可是有趣的很,心裡感嘆幾分。
又想起女兒將要出嫁,想著身邊的陪嫁嬤嬤總是差強人意。
這時心下一動又打量了幾分白嬤嬤。
回想起來,竟全是別人稱讚之語。
又想了想白嬤嬤孃親,這才恍然道,白嬤嬤她娘原是前院女管事,那可是個厲害人物。
又想著白嬤嬤能力出眾,人情練達,這倒是個合適人選,完了再差人打聽打聽她家裡現下情況。
心裡想著,要不是今兒來這麼一遭,也發現不了這良才美質。
點心房嬤嬤們因為有手藝,參與分紅,又體面又輕省,自不必像貼身服侍的嬤嬤們費盡心思鑽營。
正待再說幾句,不料王嬤嬤說“夫人,前兒便到了。”
此時眾人順著她指的看去,只見那是一棟小院,只不過並不和前兒的院子連著,反而是隔了些距離。
於是大太太問“怎這個院子隔開了,雖說是獨門獨院,可到底冷清了些。”
王嬤嬤說“咱們府上前些年已然滿額,因近日有嬤嬤出府榮養,這才空出來,這座院子便是這位嬤嬤的,因她性子冷清不耐和人交際,當初便選了這院子,眼下也就這裡空著。”
白嬤嬤湊趣“雖說是獨門獨院冷清了些,可這心若是近了,哪裡還分什麼遠近。您若是覺得不便些,我厚著臉皮向您討個賞,您給些賞錢咱也再修整修整,再蓋幾座院子不就連起來了。”
大夫人聽了思索了幾分“先帝朝時局勢緊張,大傢伙都是緊守著過日子,現在皇上政治清明,勵精圖治,讓人過了幾年鬆快日子,眼看著大姐兒眼瞧著婚期漸進,府裡是該拾掇拾掇了。”
“雖然出嫁、坐席不在這邊,但萬一有哪個夫人太太興致來了,想轉轉園子,這收拾整齊利索了也好看。”
王嬤嬤也贊同道“正是呢,這也是咱們大小姐的體面。”
眾人一聽忙向大夫人行禮賀喜。
白嬤嬤笑著恭維“咱們大小姐一等一的妙人兒,偏姑爺家拿喬,也是您性子好,要是給了我非得去說道說道。”
王嬤嬤笑著打趣她“你這是又炫耀上了,誰不知你當初挑女婿,人家還懵著,被你連蒙帶騙就這麼娶了你家姑娘。”
白嬤嬤驕傲“不是我自誇,我看人那可準得很,您瞧瞧我家姑娘現在日子過得多順心。”
又瞧了瞧大夫人“您看咱大姑爺,心裡可敬重著大小姐呢,要不能這般樣樣遵循古禮麼?”
大夫人一聽有些稀奇“這又是什麼故事?”
白嬤嬤反而有些扭捏起來“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非她們時常調笑與我。”
大夫人正當再問,只見老太君身邊的姜嬤嬤來了行禮說“夫人。”
“你怎麼來了,可是娘尋我?”
姜嬤嬤就說“卻是要給黃嬤嬤道喜了,剛才殿下回府,見黃嬤嬤做的點心稀奇,卻是對了胃口,老太君又聽殿下說起簪子的事兒,這才一開心賞了黃嬤嬤拿一等的例銀。”
大夫人對黃仙芝說“你算是雙喜臨門。”眾人聽了連連恭賀。
又對眾人說“你們熱鬧著,殿下回來了,我去瞧瞧”
眾人行禮分別後,簇擁著黃仙芝去瞧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