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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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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雨續緣陳太太,風塵僕僕急學生

等黃仙芝回了點心房,眾位嬤嬤還沒散去,就聽大家閒聊說些養生保養的方法,見黃仙芝回來了,大家都看過來,關心的問著。

“怎麼樣老太太”這時王嬤嬤問。

“頂用不那藥丸”這是白嬤嬤問。

黃仙芝沒想到她們還等著,於是走進來坐在她們旁邊“不礙事,就是夢到了我那小舅,這才一時傷心了些,由我奶奶跟著去廟裡添燈油去了”

錢嬤嬤這時說“光是這樣可不行,說不定是孩子在地下受了什麼委屈,給他多燒點紙錢什麼”

古嬤嬤突然說“按理來說,那孩子要是活到現在,也是成家娶妻,兒女都大了,你家是不是沒給他配婚,這樣他孤零零的也沒個人”

黃仙芝聽了就怔住了!她可不信什麼冥婚!寧願相信小舅早就投胎轉世。

古嬤嬤見她這樣神色,就又接著說“雖然這話不該我來提起,可還是找先生看看吧”

白嬤嬤就瞥了她一眼“快別胡咧咧,府裡最忌諱這些怪力亂神!她小舅又不是託夢直接說,你可別犯了忌諱”

眾人聽了就神色鄭重起來,王嬤嬤也跟著說“這倒是,活人哪能管得了死人!都嘴緊點,別漏出去什麼風聲,這萬一有樣學樣的,還成什麼體統!”

古嬤嬤這時候反應過來,拉著黃仙芝“看我想岔了,你別介意”

白嬤嬤就接著又說“都在廟裡供了那麼多年,有什麼放不下的也該被佛法度化了!”

王嬤嬤見眾人都有些沉默下來,想著可別好心辦了壞事,“不早了,都散了吧”

眾人就相跟上回了小院開始歇息了起來。

這邊黃老太剛回了家,沒想到突然淅淅瀝瀝下起來小雨。本來還打算繼續出去找老姐妹打聽打聽,這一看天氣,得了,還是在家躺躺吧。

那在廟裡見過一面之緣的婦女,姓陳,名字叫做秀英,是南朱府大北莊來的算是讀書人家,雖然沒有幾個中進士的,好在舉人倒是有幾個。

早上早早坐著馬車來,廟裡在城外,順路剛來就要先經過,緊趕慢趕來了就過了晌午了,在馬車上吃了點乾糧,就趕緊先去廟裡替兒子問問姻緣,完了還打算去文廟裡拜拜。

她兒子也準備這次下場,之前早早過了童生試,在自家族學裡又學了幾年,他爹讓他行萬里路,打發他去江南的書院求學,因今年是大比之年,連過年都沒捨得回來,寫信回來說要抓緊時間多練幾篇文章。

前些日子又有信來,說要跟同學一同返鄉,也不知道走哪了,估摸著也快回來了,她就想著今兒來廟裡問了姻緣,去孔廟裡拜了,晚上在客棧住一晚,明兒一大早回家,回去後立馬安排人去驛站等著接兒子。

人們都說內城的文廟最是靈驗,內城裡住著達官貴人,自己家不過勉強算是耕讀人家,她也沒有招搖的心思,早早在客棧安頓了車馬,帶著小丫鬟徒步朝著文廟走去。

誰想到這天說變就變,淅淅瀝瀝這就下起雨來,二人一時沒拿傘,為抄近路又走的是巷子,連個賣傘的地方也沒有。

看著這雨一時停不了,她又怕淋了雨吹了風再病了,就對小丫鬟說“咱們找個房簷躲躲雨,彆著涼了”

小丫鬟點點頭環顧四周,突然眼睛一亮指著一處地方“太太您瞧那兒,正好咱去躲躲雨”

這婦人順著看去,見那最後面有處人家,大門前面蓋了點前廊,正好是個遮風擋雨的好去處,兩人忙朝著那兒跑去。

等過去了,小丫鬟拿出來帕子,給這婦人擦擦,雖然雨還算大,跑得急了也有些溼了頭髮“太太您快擦擦,可不能受了風,要不頭疼”

這時門突然開了,就見一個婆子看著她們,正是張婆子。

原本張婆子在院子裡翻土,打算清明前後種點蔬菜,今年黃仙芝當差不在家,她就想著把這地種起來,要不荒廢了也可惜,下雨了正要往回走,沒想到颳了點風把大門吹開了條縫,她就順便過去順手將門栓插。

正準備走呢,突然就聽見門外有人說話,原來是避雨的行人,張婆子是個熱心腸,要是自己沒聽見就罷了,這既然聽見了就準備讓人進來躲躲。

這一開門,就見個中年婦女,穿著樸素,但是擦頭髮的手上露出來金鐲子,還兩個手都有,又聽小丫鬟叫她太太,心裡就想著估計是讀書人家的女眷。

本朝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讀書人家的女眷才能被叫做是太太,要是富商人家或者普通有錢人家,都只能叫做奶奶,比如大奶奶、少奶奶之類的。

因此她就帶了些恭敬“正巧我關門聽見了您說話,這雨一時停不了,您要不進來坐坐”

陳太太見張婆子拿著鋤頭鐵鍬之類的農具還有點好奇,按理說這一片都是富貴人家,瞧著這家估計是體面的管家或是嬤嬤之類的人家,這樣的人家還種地嗎?

她還沒說什麼,這小丫鬟倒是先開了口“這嬸子可真熱情”

又對陳太太說“太太,咱們帕子都溼了,我瞧著您頭髮還有點溼,這兒又不避風,咱就去坐坐乾乾頭髮”

陳太太聽了對著張婆子說“那就打擾您了”

張婆子邊把門開得大了些,邊讓她們進來“您客氣了”

又接著說“我們家主家心腸好,特意修了這門廊,就是為著過路人有個躲雨的地方”

張婆子在門口屋子裡找了找,拿出來三把傘,遞給她們兩把“咱去我們三房”

張婆子就帶著他們向著三房走去。這大門附近其實還空著點地沒蓋房,這是留下給黃仙芝這一輩的男孩用的,到時候成親生子,孩子再大了些,就準備在這裡建房。現在還空著,黃仙芝請示了黃老太,就把這兒也開了出來,平日裡種些菜方便大家取用。

路上走著,陳太太就覺得這家人家或許是比自己想得還體面幾分,這院子也大了些。

路上張婆子和陳太太閒聊著“太太您這是要去哪戶人家”

陳太太回答說“我家兒子今年要下場,本想著去文廟拜拜”

張婆子聽了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果然是讀書人家出來的,她聽要下場也有些激動“我們哥兒今年也要下場,前幾日老太太還說要去文廟呢”

正說著就見黃老太打著傘過來了,陳太太就有點吃驚,沒想到是廟裡見過的那兩個婆子之一!

張婆子見了趕緊解釋“老太太,這位太太在門廊躲雨,我自作主張請她進來坐坐”

陳太太聽了忙行禮“又見您了,可真是緣分呢”

黃老太也有點驚訝,聽她說話就點點頭“這一下停不了,正該避避呢”

又對張婆子說“從廟裡回來倒是有些餓了,我那兒的點心正巧吃完了,我就過來找點,結果還沒找到,正準備去找你呢”

張婆子聽了問“用不用給您下碗麵呢”

黃老太就示意她們接著走,邊走邊說“不用麻煩了,用點點心就好”

又走了會進了屋,張婆子給陳太太找了乾淨的毛巾,又出去一手提著茶壺熱水,一手託著托盤,那上面放著茶具。

在桌上放好看著陳太太“不知道您習慣喝什麼茶”

小丫鬟給陳太太擦著頭髮,陳太太聽了就說“也不拘什麼茶,平日裡都喝,客隨主便”

黃老太插嘴說“這淋了雨,喝杯姜米茶吧,也能暖暖身子”

張婆子就應下,轉身在身後櫃子裡翻找起來,陳太太看著那櫃子瓶瓶罐罐的,有的貼著紅紙,估計是酒一類的,心裡想倒是個講究的人家。

又想著這屋子,進來的時候還有個牌匾,寫著春雪廳,估摸著是招待客人用的客廳。中堂牆上掛著幅雪景圖,上面寥寥幾筆畫著些山,一個老翁坐在船上看著像是在釣魚,上面題著首詩句“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她讀完想了想,像是沒聽過什麼類似的詩句,莫不成是自己做的?

再看桌上擺著果子清供,倒是有幾個香櫞、佛手之類的,想來也是受寵的人家。再看這坐著的椅子,雖不是什麼名貴木料,可也算是中不溜的。

估摸是剛開春還沒收拾,椅子上放著坐墊,還繡著花,她記得自己坐著的這個繡著荷花,黃老太坐著的繡著竹子,另一邊椅子上放著繡蘭草的,看看剩下的椅子上有梅花、菊花、松柏、五福等圖樣,又顯露出幾分富貴。

這時張婆子找到了,開了罐子,又拿了個木勺,弄了些放在杯子裡,拿熱水一衝,就有些姜味散發出來,她端著先給了黃老太,又遞給自己和小丫鬟,“您喝點去去寒氣”

完了又說“我去拿點點心來”黃老太就點點頭。

陳太太一看原來是薑絲炒米,之前倒是喝過幾回,她就道謝“給您添麻煩了”

黃老太就和她拉起來家常,聽她說要去文廟,黃老太就像是找到了組織一樣,迫不及待和她說這去文廟的講究,穿什麼衣服,帶什麼首飾,放什麼貢品,直把她聽得一愣一愣的,心裡想原來還有這麼多講究啊!

這時張婆子提著個食盒回來,聽見了黃老太的話笑著說“您老就是太講究了”

黃老太像是被打攪了說話的興頭,沒好氣的說“心誠則靈麼”

陳太太聽了就笑了,原來是這老太太自家的做法啊,我就說哪有這麼麻煩的!

張婆子開了食盒,端了好幾盤點心出來,黃老太拿起個棗泥酥對陳太太說“您也用點,我家孫女做的點心,您嚐嚐”

陳太太心裡一動,她可記得當時在廟裡聽的,這家孫女有個好姻緣呢!這再看看點心,誒呦,可真是琳琅滿目!這許多自己還沒見過。

張婆子也是愛顯擺黃仙芝做的點心,自她去當差,老太太平日裡也沒人給做,黃仙芝知道了在府裡就時不時抽空給黃老太做點,其實也不算單獨給她做,只不是給主子做的時候,多做一點,算是個零頭罷了。

點心房裡嬤嬤們好奇,黃仙芝也不藏私,這段時間陸續把當日進府拿的點心都做了個遍,也是教給嬤嬤們怎麼做。可她也明白,光憑這些還不夠,還得時刻推陳出新,這不,這就做了些新的模具,又做了些蓮花、柿子、花生模樣的點心,難的是還都上了色,就這幾天就要把之前攢下的色粉用完了,錢嬤嬤知道了就直嚷嚷說今年跟著她多做點果蔬粉。

陳太太一見就覺著養眼“這都是些什麼點心呢”

黃老太還沒顧上說話,張婆子就接上說“您瞧”

她指著點心給陳太太介紹起來“這都是我們姑娘做的,這幾個蓮花、柿子、花生模樣的是最近剛做的,取個諧音,好事連連發生,這可是個好兆頭呢”

陳太太聽了點點頭,拿起來一塊蓮花點心嚐起來,又給了小丫鬟花生的,就聽小丫鬟說“太太您快嘗,好吃的很呢”

陳太太吃了口發現是竟是沒吃過的餡料,一看卻發現不認識,張婆子就在這兒等著她呢,笑嘻嘻的說“太太是不是覺得好奇,這可是南邊來的果子,叫鳳梨”

陳太太就驚訝了幾分“沒想到果子還能做餡料呢,可真好吃,一點都不膩”

黃老太見了就打趣張婆子“就你顯擺”

正要說些別的,就見老倉頭進來說“老太太,五哥兒回來了”

黃老太一聽激動起來“回來了?”

就聽見外面傳來說話的聲音,陳太太一聽,這怎麼還有帶點像自家兒子的聲音,搖搖頭想著看來是太久沒見這臭小子了。

等門口進來兩個年輕後生,一個高興得喊“祖母我回來了”

一個疑惑得問“娘你怎麼在這兒?”

陳太太一見真是自家兒子,上前拉著他手,又摸摸他的頭問“我兒怎麼回來了!”

陳君實就有點不好意思“娘這不是在咱們家,還有我長大了,別摸我頭,要不我都長不高了”

雖聽著是抱怨的話,可也帶著親暱。

黃德宗聽了就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是伯母啊,君實一路上可沒少說您壞話呢”

陳君實一聽急了連忙爭辯“哪有!”

又問“娘怎麼在這兒?”

陳太太就佯裝生氣的問“娘還沒問你是怎麼回事呢”

黃德宗見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倒是覺得有些好笑連忙解釋“伯母,我和君實是同學,這回回來我兩一直趕路回來的,他先在我家歇歇腳,等明兒就準備回呢”

陳君實又點點頭問“娘還沒說怎麼來黃兄家”

陳太太就點點他的頭“你是砂鍋還是我是砂鍋,一直問個沒完,都沒給老太太請安”

黃老太看著陳君實,個子高,長相帥氣,既然和德宗是同學,想來功課不差,朝他點點頭,陳君實見了忙像他行禮問安。

黃老太就說“今兒這可是有緣呢”

此時黃德宗見了點心,連忙上來拿起兩塊,遞給陳君實一塊說“快嚐嚐,我妹子做得點心好吃的不得了”

陳君實一路上聽他誇耀,也好奇了起來,吃了一口“哇,真好吃呢”

張婆子見了趕緊給他們倒水“快喝點熱水”

見外面雨快停了,就問老太太“哥兒們都回來了,要不您和陳太太帶著哥兩個去文廟?現在肯定人少”

黃老太心動起來,這一回來就去文廟上香,這文曲星老爺還不照顧幾分嗎?

連忙催張婆子去準備,張婆子聽了就打趣“您不穿紅衣裳了?”

黃老太就說“文曲星老爺那裡管你穿紅穿綠呢,快去快去”

眾人就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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