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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抓住他的手，清歡回想起來第一次握住“清明”的手時，留有餘溫，最後一次握住清明的手時，是瑟縮的。
這樣想，清歡就無法抑制住顫動的手，但清明抓緊了他的手：
“也是他告訴我“要自信一點啊”，原來他也是一個缺乏自信的人，但還有比“我做不到，但我希望你能做到”更偉大的愛嗎？”
清歡想說這並不偉大，這只是一個沒有踐行力改變自己的人對他人的脅迫。但是，他不是那個“清歡”，留存在過去的陰影下，就無法解脫只能自戕。他的時間早已開始流動，從曠野裡的火炬燃燒開始，從遇見清明開始。
“因為，我相信，無論在什麼時空裡，何種境地下，只要“你”愛著“我”，“他”就是你，
所以，我愛你。”
拿結論當已知證結論可以嗎，清明說完才意識到這點，他不自覺咬了咬舌頭。
“清明，”
“嗯，我在。”
“今天是我提到“愛”字最多的一天，你讓我不再羞於提到它，我不擅長告白，而你讓我感到驚訝。”清歡覺得自己語無倫次，舌頭打結。他懊惱起來，自己隨機應變時的從容到哪裡去了？
“我陪你，去看看這個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值得珍惜的。”
清明眨眨眼睛：“如果你沒有回應，我會一直一直講，講一千零一夜。”
“那時候，你該叫我：你的山魯佐德。”
“完美！”
清明很高興看到清歡的這一變化：願意附和他一聲，也許裡面有假意或者真心，但只要聽到他的聲音都足以讓他滿足。
清歡望著他愉快的面龐，滿是不解：“太容易滿足了，你。”
握住清歡的手，一改而為十指相扣，還開心地搖了搖。
“很柔軟的手背，以及纖長的指節，更重要的是，溫暖的掌心。”
清明的話語細碎，自帶羽毛不經意間掃過心臟的觸感。
輪到清歡再次想要嘆息。
讓他意外地是，清明先鬆開了他的手，清明問他：“有什麼我能幫忙的？瀰漫在你們當中的低氣壓，我不會坐視不管。”
“為什麼笑，我是認真的！”
清歡想該怎麼說，“因為他們太偉大了，世界都無法容納他們”嗎？肯定不能啊。於是只有勸告：“清明，不必摻和進我們的事。你現在是個普通人，沒有義務了。”
可你還因為我認為自己沒有用處而斥責過我，清明歪著頭質疑地看著他。
“因為精神之癌。當我們遇到同一種情況多次的時候，我們會想方設法地規避它。卻無論怎樣嘗試，都無法從痛苦的泥淖中掙脫。於是悲從中來。”
“命運是這樣，但什麼是精神上的癌症？”清明再次對異世界的術語感到了困惑。
““嫉妒是精神之癌”，其他強烈的情感亦如是。因為情感的爆發而導致踐行力的失控，是無法避免的。”
“為什麼生下來我們就是踐行力者呢？寶石都要成為通往西方極樂世界的鋪路石，來普渡眾生。這個問題，就變成了為什麼我們生來不平等一樣的無解。”
“癌症不會傳染，但情緒會傳染，精神之癌越來越普遍，由此可知。”
清明自始至終安靜地聽他講著，他在這一天裡，消化著所有的資訊，反芻著裡面蘊藏的情感。
笨拙地問：
“有什麼辦法治療精神之癌嗎？”
“忘記令他們情緒不穩定的事是最快速的方法。”
“所以安道的踐行力很重要。”
清明：“……他是不是患有精神之癌，或者情緒波動是病發的前兆？”
“指尖觸碰發燙的肌膚，輕輕剝去那正在痊癒的傷疤，”
耳畔迴響起那時的歌。
清明見他恍神，心裡有些不定當：“沒有這回事的話，純屬我這個人想多了。”
“患精神之癌需要的還有強烈的願望，踐行力越強，精神之癌造成的汙染越嚴重。他沒有這樣的願望，也沒有精神之癌。”
清明意識到了一點：“所以你推出團隊作戰，讓不同的踐行者劃分，減少汙染富集的程度？”
“是的。”
清明找到了那種熟悉的感覺，無論什麼時候，都由清歡庇護著他們所有人，已經儼然有領袖的風範。這種安定的感覺，是他快要忘記的家的樣子。
清明踮起腳尖，去取書架上層的書，清歡看著他，搬來了角落的梯子，支好。
清明在登上之前，握住梯子兩端，扭頭看他：“如果你還是感到難過，那就看我。”
清歡把頭別過去了。
清明花了一段時間，把他家的書房當作圖書館泡了一會兒。清歡到寫字檯去忙自己的事了。他們互不干擾的狀態持續了也不知道多久。
直到清歡不滿：“你不讓我在高興的時候看你？”
清明覺得清歡這時一本正經置氣的微表情很可愛：“哇，當然是都可以。”
“總是這樣，一天很快就過去了，我卻總有一種什麼都還沒做的空空落落的感覺。為了抵消這種感覺……”清明看著外面緋紅的天空，感嘆時間的流逝。
“你就用忙碌來對抗這種感覺？”
跟他大差不離呢，只不過他是用疼痛。”
清歡突然意識到自己再反覆提到“他”，對於現在的清明是一種困擾。於是噤了聲，苦惱地笑了笑。
““他”有幸成為束縛你的枷鎖，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成為那把鑰匙。”
也許你會因為顫抖著手，不能即刻開啟它。但或早或晚，你都會在去觸碰枷鎖時，想起還有我這麼一把鑰匙。那就行了。”
每當這個時候，清明都散發出“我很驕傲”的訊號，不徐不疾地，把自己的心聲傳達。
“你變得很不一樣了。”
“我覺得我們經歷了這麼多，改變的只有心境。總有一些不變的，可以引以為豪的內質留存下來。”
“這是好的變化。”清歡以這句話做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