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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思夏說：背課文嗎？明天早上老師要抽背。
沈憶歡 不想動嘴背，但走了幾圈後覺得有些無聊，又說：你背出來了？問完又覺得自己有些白痴，這個人估計課上看幾眼就會背了。
沈憶歡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出來看一下肖思夏，結果這女人隨便說幾句自己就把課文給背了，還把英語單詞也給她塞進腦子裡了。
肖思夏說：她英語口語不好要多練習。
她在旁邊練習著練習著，反覆練習一句對話，反覆重複某一句，肖思夏就逐字教她發音，還學習了好幾個音標。
夜晚整個學校慢慢安靜下來，星星在屬於秋季的上空發著光閃爍，她們一起穿過操場，走出校門，坐上車回家。
週六，沈憶歡和肖思夏一起吃完午飯沈憶歡就去午睡了。
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似乎也格外漫長。
等沈憶歡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色已經昏暗，除了樹葉隨著風雨發出的沙沙的聲響外，屋裡一片寂靜。
沈憶歡轉過頭看向床頭的鬧鐘，已經是傍晚五點多了。
她微微醒了醒神，揉了揉眼睛，便坐起身子，下床去找肖思夏了。不知道肖思夏在家沒有，沒有的話，她可以準備晚飯。
出了房門，她特意往肖思夏的房間看了一眼，房門是開著的。
看起來，肖思夏好像不在家，她可以一展廚藝了。
可還來不及想做什麼菜，就在樓梯口聽見，廚房裡，傳來了鍋碗瓢盆的輕觸聲，聲音似乎有點不自然的沉悶。
沈憶歡循聲下樓，剛到廚房門外，就輕聲喚了肖思夏一聲：“肖思夏……”還帶著些剛剛睡醒的慵懶低啞。
肖思夏正在擇菜，聽到聲音，回過頭就看見女孩微微歪著頭，頭髮惺忪，嘴角含笑地看著自己。她帶著幾分調笑問沈憶歡：“懶豬起床了？”
沈憶歡走了進來，如往常一般，不在意的坐在凳子上，靜靜的看著肖思夏，回答道:本小姐想睡到幾點，還輪不到你來說。她接著轉變語氣討好道：“你在做什麼？我們晚上吃什麼？”
聽到問話，肖思夏早就見怪不怪了臉上甚至多了幾分無奈。
她看了看一旁的電飯煲，嘆了口氣道：“本來想著你腿受傷了，吃點豬蹄，正準備做。
沈憶歡不懷好意，裝著要把肖思夏挫骨揚灰地站起身，道：“好啊，那我幫你。”她洗了洗手，就要動手幫忙了。
肖思夏卻又繼續道：“可是我沒有買豬蹄。”
“誒？為什麼啊？是……菜市場關門了嗎？沈憶歡愣了一下。
肖思夏面無表情的，伸出纖細的食指，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燈:“喏，你看。”
沈憶歡已經伸手到放著菜的盆裡了，聞言呆呆地看了看肖思夏，又看了看燈，突然福至心靈，恍然大悟：“是停電了嗎？”不怪她沒有發現。
她剛醒來就出來就記著肖思夏了，自然是沒有注意到是否停電了這個問題。現在想來，確實不對，天色已經接近昏暗了。
肖思夏在廚房卻沒有開燈，這明顯是不合理的。
她還從未和肖思夏有過這種經歷，是特別的。
肖思夏微涼的手覆在了沈憶歡溫熱的手上，語氣裡帶著她不敢確定的寵溺道：“小迷糊蟲……”說完。
她把沈憶歡的手帶出了菜盆：“現在去客廳坐好，不要在這裡搗亂，你看你把菜都弄成什麼樣了。
沈憶歡的重點顯然歪到了天際，她瞪著小鹿般可愛的大眼睛，驚詫道：“你剛剛摸我的手了，好開心啊！
肖思夏把擇好的菜又過了一次水，無語她道：“你還真是… …。
其實肖思夏猜想沈憶歡應當睡得很死的，否則中午也不會睡那麼久了。今日起得早，大抵是因為她餓了，所以起得格外早。
沈憶歡卻是嘟了嘟嘴，猛地退後了一步，雙手環胸誇張道：“我怎麼了。”
肖思夏懶得理她。
沈憶歡眨巴眨巴大眼睛，哼哼唧唧：“你都知道了我睡覺沉這個小秘密，那以後要是趁著我睡著了對我為所欲為，可怎麼辦啊……”她故意捏出了嬌滴滴的矯揉造作的小姑娘聲線，聽得肖思夏眉頭一跳一跳。
“為所欲為？”
肖思夏咬著重音重複了一遍這個詞，拿著鍋鏟的手動作微微一滯還不知道是誰會為所欲為呢？
沈憶歡深深地看了她的臉一眼，接著，用眼神把她從頭到腳掃了一遍，掃過她……環抱在胸前的雙手，掃過她一馬平川的胸口……突然就，“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這下肖思夏不滿了，環抱在胸前的雙手也叉到了腰上，質問道：“沈憶歡！”
沈憶歡看到肖思夏這麼難堪嘴角彎起的弧度忍不住越發地大了。
她極力想控制住自己的笑容，憋得秀麗的面容都微微泛起了紅色，才好不容易剋制住了一點，平穩了聲音，裝作淡定地回肖思夏道：“沒什麼。”頓了一下，她又回過了頭看向肖思夏，向來不懷好意的雙眸裡，帶了幾分狹促的笑意，補充道：“你喜歡吃木瓜嗎？我過段時間，去超市買一點，給你燉排骨吃好不好？”
“……”
肖思夏先是一愣，接著就是羞惱。她猛地伸手捂住沈憶歡的嘴，她用尖尖的小下巴報復性地猛戳肖思夏：“沈憶歡，你！！”
這些日子以來，肖思夏已經漸漸習慣了沈憶歡親近她的小動作了，但是被抱住的一瞬間，她還是幾不可覺地僵了一下。隨即，她便釋然了。
她伸手輕輕地揉了揉沈憶歡頭頂鬆軟的細發：“不要開這種玩笑了沈憶歡。
”她是有幾分打趣肖思夏的心思，但她也確實是因為關心，才會想她開心一點的。
沈憶歡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她媽媽也會悄悄地買了很多木瓜，變著菜式，變著花樣地哄著她多吃一點。當時她不明白為什麼，現在回頭想想，她媽媽對她可真好。
想到這裡，肖思夏的心情，驀然間低落了下去。
媽媽……我媽媽啊……肖思夏幾不可覺地吸了吸氣，鼻子突然就有些酸了。
雖然聲音很輕，沈憶歡卻還是聽見了。
她敏銳地察覺到，被她環抱著的肖思夏，好像突然間有些低落了。她從肖思夏的臂彎裡抬起了臉，關切地看向肖思夏，果然看見，肖思夏唇角的笑意已然消失不見，眉宇間，籠罩上了幾分哀傷。她怔了怔，才輕輕地開口試探問道：“肖思夏你怎麼了？
肖思夏清冷的雙眸與沈憶歡清澈的眼眸相對，隨即，她扯出了一個帶著幾分勉強的笑，輕輕地搖了搖頭安撫她：“沒什麼。”
她開了燃氣灶的火，倒上了油，油熱了，開始沸騰，發出“噼裡啪啦”響聲。廚房裡的氣氛，卻像是突然間凝固住了。
“我就是突然想起我媽媽了。”肖思夏那有些無奈的聲音輕輕地響了起來。
沈憶歡抿了抿唇，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肖思夏了。
她其實是有幾分疑惑好奇的。
雖然她幾乎不瞭解肖思夏，但偶爾，還是會從同學中的八卦中，得知一些關於肖思夏的資訊。
她知道，肖思夏的母親去世了，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麼，肖思夏會來河荀，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缺錢。
在她還躊躇著如何安慰肖思夏時，她卻又調整好了情緒，語氣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側過頭問她：不嫌棄的話，吃點麵條吧。
沈憶歡看著她平靜的側臉，突然覺得心裡酸了一下。這個琢磨不透的女人，總是以最平淡的姿態來面對別人，這些年裡，她是不是一直都總是這樣，勉強著自己，可能有人能夠與她同喜，卻不會有人與她同悲，現在的她什麼也做不到。
她自幼聰慧，向來善於察言觀色，心裡知道，她現在其實，和肖思夏還不夠親近，肖思夏，其實並沒有完全對她放下心防。
雖然，肖思夏一直對她，真的很好，很真誠。這個設防，不是其他的任何，像只是情感上的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可能，就算是她的外婆，肖思夏也未必真的完全不設防。
於是，沈憶歡也只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覺，裝作什麼都沒有考慮，配合著肖思夏轉移話題，把剛剛的低落輕輕揭過，用著一樣輕快的語氣乖巧附和道：“沒關係，肖思夏你的廚藝是我吃過的最好的了，你做什麼我都覺得好吃。”
肖思夏抓了一把面扔下鍋，搖了搖頭，聲音裡難得帶了幾分情緒：“這可不是你會說的話，一聽就是餓了。”
沈憶歡哪裡肯依，頓時大呼冤枉，她伸出手就拉過了肖思夏沒有握著鍋鏟的左手，輕輕地覆在自己的心口，彎了彎眉眼，萬分真誠地說：“不信，你感受一下我的心跳，它們是不是都非常規矩乖巧地說著‘小思夏你煮的什麼，歡歡都愛吃’？”
肖思夏起先突然被沈憶歡拉著按在她溫軟的胸口上，手像是被什麼燙到了一樣，慌慌張張下意識就想抽回。
下一秒，她看見少女望著她的雙眸，烏溜溜，清澈明亮，裡面笑意璀然。她穩了一下心神，鬆了一口氣，鎮定了下來，還真的認真地感受了一下沈憶歡的心跳節奏，接著才緩緩收回了手，揶揄她：“我聽著它們倒像是在說‘不要相信沈憶歡，她就是個小騙子’……”
沈憶歡先是哈哈大笑，而後立馬又變臉，做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做作小模樣，哭唧唧撒嬌：“小思夏說聽不出我的真心，人家好傷心啊，怎麼辦，人家現在心好痛了……”
肖思夏聽著她在一旁自導自演鬧得開心，唇邊的弧度，不由地越來越大。
她佯裝沒有聽到沈憶歡故作可憐的哀嘆聲，手下動作流暢，關火，拿出碗筷，給沈憶歡先撈出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她雙手把面遞到女孩面前，輕聲道：“好了，吃飯啦。”
沈憶歡一聽，更傷心了，一跺腳，嬌俏地“哼”了一聲，嘟喃道：“你根本就沒有在意人家的傷心，就記著你的面了！”她話是這麼說的，雙手卻誠實地接過了碗，一臉陶醉地吸了一口面的香氣。
肖思夏無奈，一邊給自己盛面，一邊提醒道：“你的面。”
“哼！”
沈憶歡其實真的有幾分餓了，她站在原地等著肖思夏盛好面一起到外間餐廳桌上吃，卻忍不住低下頭，先喝了一口熱湯，一下子就被美味征服了。她心滿意足，氣量就大方了起來：“好吃！看在肖思夏你勞苦功高的份上，我原諒你剛剛狠狠傷了我心的事了。”
肖思夏水眸裡有幾分寵溺，也有幾分無奈道：“走吧，我們出去吧。”
沈憶歡便滿意地朝著她咧開嘴一笑，露出了一排皓白可愛的貝齒。她轉了身，率先往餐廳走去。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四周灰濛濛黑漆漆一片，沒有人說話後，便透出了一種沉悶的死寂。肖思夏看著少女離去的纖瘦背影，沒由來地覺得，好熱鬧啊。
好熱鬧啊。
這些年裡，她也去過很多人影憧憧、金碧輝煌、燈火如海的地方。那裡很大，每一處都很熱鬧，可是，那些熱鬧都不是她的。
而現在，在這一片黑寂中，沈憶歡站在那裡，就像是一盞搖曳著的小小的燭火，給她帶來了昏昏的光亮，並不明亮耀眼，卻照亮了這方小小的天地。這熱鬧不大，可是，這熱鬧卻是真切地屬於她的。
是她的熱鬧。夜幕完全降了下來，沒有了往日裡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帶來的車燈和如白晝般明亮的街燈映照，餐廳裡黑乎乎的一片，近乎伸手不見五指。肖思夏與沈憶歡相對而坐，誰都沒有說話，只聽得到哧溜麵條的呼呼聲。
“哎呦……”沈憶歡忽然小小地驚呼了一聲。
肖思夏立刻停下了動作，緊張地看向林羨，詢問道：“怎麼啦？”她看不清沈憶歡的神色，只能隱隱約約看得到她那烏黑晶亮的雙眸微微泛著一點水光。
片刻後，她卻是聽見沈憶歡一陣“哈哈哈”的輕笑聲。
沈憶歡伸了伸舌頭，笑著回應道：“我看不見碗裡有什麼了，就隨口呼呼呼地喝了一口湯，湯裡好像有辣椒的碎片，我被辣到了。”
肖思夏放下了筷子，輕輕推開椅子，就要站起身：“果然還是要先找找蠟燭才行。”她方才就說要先去找根蠟燭點亮了再吃飯，可沈憶歡卻拉著她不肯放手，非要讓她趁熱先吃了面再說。這人，對她及時趁熱吃飯似乎有很大的執念，肖思夏拗不過她，便只好依了她。
沈憶歡憑感覺又拉住了肖思夏的手，輕巧地使著勁，示意讓肖思夏坐下。她的語氣裡還帶著些歡快的躍躍欲試：“沒關係啦，我們都快吃完了。而且，這樣吃多有趣啊，每一口都可能會有驚喜。”
肖思嚇用被林羨拉住了的手輕輕地捏了一下沈憶歡手心的軟肉，語氣無奈：“你就不怕我下毒嗎？”
沈憶歡嘻嘻的笑了幾聲：，“，自信滿滿：“才不會！你那麼好。”說話間，她又喝了一口湯，
肖思夏剛想打趣她才不是什麼好人，就聽到，沈憶歡又是一聲“哎喲”的驚呼，聽起來比剛剛那一聲難受多了。
肖思夏這下坐不住了，登時就順著被沈憶歡拉住的手往沈憶歡那裡靠近，雙手摸索到沈憶歡的臉頰，捧住了她的小臉，語氣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慌張：“怎麼了，又咬到哪裡了？”
林羨卻只是睜著烏溜溜的雙眸，定定地看著眼前近在咫尺，在黑暗中也無法隱沒的秀美面容，一言不發。
肖思夏以為她是辣到了舌頭，疼的說不出話了，心下更是著急。她揉了揉沈憶歡的雙頰，而後雙手離開了 沈憶歡的臉頰，轉過身就往外走：“你等我一下……”
沈憶歡 見她當真了，連忙伸手要拉住她，卻只揪住了她的衣襬。她連忙叫住肖思夏，語速飛快地解釋道：“小思夏，我沒事，我逗你玩的……”
肖思夏抬腿的動作一頓，愣了一下。下一秒，她轉過身，看著不遠處黑暗中模糊的輪廓，蹙了蹙眉，聲音輕輕的，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帶著幾分罕見的低沉：“你逗我玩的？”
沈憶歡第一次聽到 肖思夏這樣低氣壓的聲音，驀地有些慌張了。她不自覺地吞嚥了一下，意識到了，她是不是……太仗著肖思夏的好脾氣，玩笑開大了。一時間，她沒有了玩鬧的心思，心情也低落了下去。她微斂了雙眸，聲音低了下去，囁嚅道歉道：“對不起，肖思夏，我……我不該亂開玩笑，讓你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