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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被揭開遮掩真相的面紗時，距離無痕城最近的不宜城最先感受到了變化。
順生酒樓今日說書的人激情澎湃，仔細聽聽，恰好是關於聶府從前的輝煌。
本來堂內一片唏噓，雷雲跨過不宜城上空，往西南方向遷移時，從前不曾關注思考的地方也漸漸清晰。
可那又能怎樣呢，人毀城亡，已是過去。
街上擺著小攤討營生的人不約而同收起了擺在地上的物件，城中高階一些的修士已經急匆匆出城。
如此雷雲，想來秘寶出世，價值不凡。
與他們一道想法的修士不在少數，一時之間，南來的，北往的，靈舟與飛劍齊蹦。
各色飛行法器你追我趕，生怕錯過自已的一杯粥。
暮生和沈雲鳴背靠著背，處理著面前數不勝數的乾屍。
入城時的那位婆婆赫然在列。
她維持著人類基本的模樣，專挑暮生的腿上打。
這些人生前修為最高不過築基中期，大多都保持著一個詭異的姿勢，像是嚥氣前最後的定格。
控制他們的人正在城主府上空應劫。
距離他一步距離的四周，佈滿了暮生看不懂的上古字元。
往前走，被逼退。
絞笙被侷限在了這一片方寸之地。
可他依舊看不出慌張的跡象，淡然平和，還沒有剛才在下面時的表情幅度大。
體內的傢伙說，雷雲是衝著它來的。
目前兩人積攢的系統力量足以應付天道的怒火，要怕也應該是別人怕。
順著他的目光，可以正好看見聶瑜初。
那人招招手，用極精純的藍紫色魂力喚回了生機的刀靈。
被靈力包裹著，它顫抖地漂浮在了主人的面前。
刀靈是有殺伐之氣，可還沒有強勁到噬主的地步。
“一同贖罪吧”，生機被他往前送了送，刀靈聽話地鑽了進去。
聶瑜初在等，等絞笙最虛弱的時候。
第一道
第二道
………
直至九道雷劫過後，絞笙依舊毫髮無損。
“你數錯了，這第一道才剛剛結束”。
賀嘉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旁邊，聽到聶瑜初嘀咕算數，看著對方面色愈來愈差，冷不丁地開口。
“上古記載，那時的天道也曾有過這樣一次怒火。以空間度方圓，時間加以禁錮，共九道雷劫，第一道在他那個小方塊空間裡的分為九道，第二道是第一道的雙倍，以此類推……”。
賀嘉指著空中絞笙待著的地方，暮生與沈雲鳴抽空也聽了個大概。
太狠了，不愧是被騙了的天道。
聶瑜初蹙了蹙眉，他有些不合時宜地聯想到了不被他改變命運的絞笙。
或許實力不會很強，但終究會平安地過完一生。
無妄之災，無妄之災。
“你到現在還覺得他是當年與父親開開心心去採藥的少年嗎？”
賀嘉對他的表情有些迷惑。
“我並未瞭解過原本的絞笙，但終究是我打破了他們一家的寧靜”。
聶瑜初無法為自已遮掩，這是不爭的事實。
賀嘉哼哧一笑，殺戮道他遇見的也不少，第一次遇到這麼個菩薩屠夫。
天真的可怕。
“執著於這是你的錯，還不如執著於藉著絞笙屠戮整座城的外來物，就算沒有絞笙，也會有旁人。
到時候，少城主還要一件一件往自已身上攬嗎？”。
林婭跟著過來，聽完了兩人全部的對話。
如果不是聶瑜初體質的問題，走其他的道，想來也是個謙謙君子。
困頓於家族使命之中，他已經失去了對自已的思考。
說話的兩人已經走遠，聶瑜初反應過來，壓在內心深處的痛苦似乎減輕了一些。
雷雲越來越厚重，空間之地突然分隔出了另一道身影。
霧茫茫的，看不清人臉。
只不過一出來，雷雲就自動鎖定在了它頭頂。
絞笙的身上掉落著黑乎乎的碎片。
第二道末尾幾道雷電因為001凝練力量打算引開，他純粹就是自已撐過來的。
小小化神在這雷劫之下幾乎是完全沒有抵抗之力。
隨著他實力的降低，暮生和沈雲鳴也輕鬆了許多。
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殘餘的乾屍，兩人回到禹寰的石桌附近開始打坐恢復靈力。
身上的傷在木系靈力的作用下癒合，暮生第一次嘗試給別人治外傷。
青翠欲滴的鮮活力量，附著在沈雲鳴胳膊表面。
他方才被劈了一刀。
趁著暮生掐訣外放靈力的空檔，眾人的目光都在上空已經奄奄一息的絞笙身上。
死寂之氣沿著字元脈絡落入了他的身體。
天道的第三道雷劫已經降下。
絞笙被踢出了空間之外，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他掙扎著爬起身，目光緊緊盯著上空。
第三道
第四道
……
第五道凝聚在001的頭頂，遲遲不願落下。
這個世界的力量還沒有收集完成，它終究無法抵擋監察者的排除。
而且這個老不死的，這麼狠。
即使被咒罵，雷劫依舊沒落下。
001，是時空旅行第一代被拋棄的失敗品。
它需要汲取很多力量維持暫存的意識，漂浮在各平行時空之間，伺機而動。
絞笙，是它遇到過的最舒心的宿主。
它本來是想幹完這一單就跑路的，可偏偏卡在了回溯的手上。
天階先天靈寶，就如同天道的賜福。
掌控著一縷世間法則。
果然，不管走到哪兒，天道以及沾染了天道的東西，都是它的敵人。
怨恨增強了001的忍耐性，本就看不清五官的臉，莫名掃到了底下聶瑜初的身上。
看著對方如此悽慘的模樣，聶瑜初心中倍感快意。
心情愉悅之下，燃燒神魂的速度都提高了不少。
左肩上的聶樂康一動不動，他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顆球體。
“兄長，帶上我吧，木頭有點累了”。
聶瑜初聽到了它的話，生機刀刃上的靈力都有一絲凝滯。
木頭，是他曾經開玩笑起給弟弟的小名。
“以兄長目前殘存的神魂，能站在這裡已經是萬幸了。我的魂魄力量極其精純，說不定可以助兄長一臂之力”。
天道，目前可不會懲罰已經被隔絕在外的絞笙。
等他突破化神，沒有001幫他遮掩天機，估計才會一併處理。
可聶瑜初，活不到那個時候。
“我與父親一同的夙願，便是希望你好好活著”。
聶瑜初沒管他，將白球扔向了暮生所在的方向。
如同離弦的箭，衝向了一旁勉強站直身子的絞笙。
有化神期的神識在，對方自然不可能被偷襲成功。
“你該衝著我來的，不管是透過魔修還是邪修，有了能報仇的實力，便可以直接來找我”。
而不是藉助外來物的力量，殘害那麼多人。
院子裡剛才出現的乾屍，其中還維持著基本人形的，全都是聶瑜初曾經以為絞笙沒有殺害之人。
也是暮生他們入城時遇到的那群人。
他還以為，對方憶起無回城的往事，恢復了一點良知。
罷了罷了，他有什麼資格去批判絞笙殘忍。
一丘之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