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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零丁洋裡嘆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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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賢政他們回到黃河南岸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

畢竟韃子也退走了,邳州之圍也解了。在老百姓們對大明官兵的好感沒有消失之前,儘快回到徐州才是中庸之道。

從邳州渡了河,沿著河岸回到了徐州倒真有一副人間變換的滄桑模樣。

眼前看到的全是山堡林立,河牆成群。以至於像張老六這樣沒見過世面的,都止不住得對馮畏行說:“這架勢是要在黃河邊建長城嗎?”

馮畏行雖然嘴上調侃著‘他沒見過世面,長城比這雄偉多了。’心下卻想著這局勢變化的也太快了。

按照這樣的佈置,他們如果真的待在沛縣,那就真是置大局於不顧了。

在賀總兵的安排下,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一處大營盤當了汛地。

只是還沒等他們安頓下來,賀總兵就傳了令,讓朱賢政帶著馮畏行去徐州的興平伯府上去做彙報。

命令到他們跟前,馮畏行就感覺不妙了。因為這次居然還點名帶上了自己,馮畏行只能馬上去找朱賢政商量。

馮畏行和朱賢政自然是兩個沒頭蒼蠅,都快能把河牆撞得頭破血流了。只能最後商議出個參拜之後立馬請罪的言辭,再靜觀其變了。

進入徐州城後,眼前所見徐州府地界荒涼實在是難以言說,馮畏行沉默,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很快就到了徐州的興平伯府,也就是徐州的知府衙門,很快他們也見到了高傑,不在衙門正堂,而是在更寬敞的後院。

馮畏行都快使出五體投地的架勢了。高傑倒是沒說什麼,只是平淡的說了一句不用行禮,隨後從他的雜亂的書桌上拿了一封信給朱賢政,“看看吧。”

信總共就只有兩頁,朱賢政還在瞄著第一頁內容,為免耽誤時間,馮畏行就湊上去看,只見上面赫然寫著

‘逆闖犯闕,危及君父,痛憤於心。

大仇未復,山州俱蒙羞色,豈獨臣子義不共天!

關東大兵能復我神州、葬我先帝、雪我深怨、救我黎民,

前有朝使謹齎金幣,稍抒微忱;獨念區區一介,未足答高厚萬一...’

諂媚之詞讓馮畏行都快生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就繞過這些詞藻往下面跳著看去,突然就看到一個傑字,所謂:

傑猥以菲劣,奉旨堵河。

不揣綿力,急欲會合勁旅,

分道入秦,殲逆成之首,哭奠先帝...

馮畏行疑惑得抬起了頭,瞄了一眼高傑。此時的高傑倒是沒有第一次相見時意氣風發,閉著眼睛,彷彿被煩心事束縛住了手腳一般。

隨後再低頭看去,總算是和朱賢政一起把這封信看了個乾淨。

只是看完後,高傑還是杵在那一副養神的模樣。

朱賢政只好頂著壓力問道:“大帥,這信也太...謙辭太多了,會讓韃子有圖我之心的。”

老天開眼,還好他沒把諂媚等詞彙說出來。

馮畏行現在都反應了過來,估計是高傑想拿這書信來考驗他們吧,自己已經在想著怎麼改措辭了。

隨後高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坐下去答話,隨後又抽了一封金鑲邊的信遞給他們。

信上的內容不多,只是信封上赫然寫著《肅王致書高大將軍》

還沒等他們看完,高傑不急不緩得又說著:“高某一生未曾和韃子交戰過,平素也只和淮安劉鎮透過書信。據他所言,百人足以破兩千韃子,雖有吹噓之嫌,但或有可借鑑之處。高某也聽賀大成說了,朱遊擊禦敵於邳州、馮千總血戰不退,高某還想聽聽二位的意見。”

朱賢政聽完立刻把書信放在座椅邊的桌案上,答起了話,馮畏行乘著他答話的空隙繼續偷瞄著書信:

‘欽差官遠來,知有投誠之意,正首建功之日也。

果能棄暗投明,擇主而事,決意躬來,過河面會,將軍功名不在尋常中矣。

若第欲合兵剿闖,其事不與予言。

或差官北來,予令人引奏我皇上,予不自主。’

等到馮畏行看完信上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再抬頭看的時候,居然看到高傑開始點頭了。

只是馮畏行一門心思就想看信上的內容,根本沒注意朱賢政回答了些什麼玩意,只能憑藉記憶彷彿好像聽到了‘上下一心’、‘守衛國土’等等字眼。

在馮畏行還在摸索記憶試圖把朱賢政說的話拼湊成一整段的時候,高傑也說起了話:“那依二位之見,高某應如何行事?”

馮畏行趕忙搶過話茬,真怕朱賢政又說出什麼東西:“標下不敢置喙,還請大帥示下。”

高傑又點了點頭,從几案上抽出了一張地圖:“要保江南必先保江北,保江北者則應依黃河為憑據。本帥欲討李逆於潼關,以全大河之南。不知二位是什麼見解?”

朱賢政這時搶著說道:“大帥,那才收復的豐沛諸縣不是又將得而復失嗎?況且眼下潼關尚在李逆手中,兵馬甚眾。我軍既需防河,又需討虜,難免捉襟見肘。末將以為,不如先全徐州之境,不可示弱於虜。而後再全歸德、開封等府,以示天下我軍恢復之心。”

馮畏行止不住的去踩朱賢政的腳,朱賢政彷彿視若無睹,還真就把他所謂的全徐州全歸德全開封這麼一個胡說八道的戰略報了出來。

馮畏行都不敢抬眼去看高傑了。

耳邊就聽得高傑說著‘那小朱將軍以為韃子如若派遣大軍攻略黃河以北的州縣,本帥應該如何防備?’

朱賢政繼續答道“如若韃子真敢犯我疆土,末將請赴前線冒矢石與民共進退。”

高傑的語氣似乎變了一變:“朱賢政聽了,邳州一戰你部血戰不退,御虜於野,這是一功。但是你在沛縣不聽排程,舉措煩擾,這是一過。功過相抵,便無賞無罰,由此需全聽標營總兵官差遣,不可再犯。”

隨後擺手說道:“你們回去操持軍務吧。”

出徐州府的路上馮畏行都忍不住爆發了來:“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全歸德就算了,開封和徐州都有在黃河以北的州縣,怎麼守啊?”

朱賢政回答起來毫不示弱:“怎麼不能守?韃子若來,我們率軍渡河即可...”

這次是馮畏行真的火大,直接打斷了他:“怎麼渡河?你是沒看到那個叫肅王的韃子王爺給大帥的書信嗎?韃子剿李逆的另有其人,這個韃王是專門在河對岸對付大帥的。到時候幾萬韃子佔了州縣,你不會還以為能和這次一樣吧?”

他倒懵了:“什麼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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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副將唐起龍,其父唐虞時致書高傑,勸其早斷速行,有‘大者王、小者侯,不失如帶如礪,世世茅土’之語。傑皆不聽,身先士卒,沿河築牆,端力備禦。——《小腆紀年》

時鳳陽內監奏皇陵災,松柏皆燼。

時鳳陽里民遙見陵中二人,一衣朱、一衣青,毆擊甚苦。尋聞號泣不輟。乃率數十人持杖入,惟一犬踉蹌走;識者以為不祥。——《南渡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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