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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山沒有回應，但有些“小山頭”坐不住了。
他們四處找到質疑的人，把山山大學時代的演出照和專業成績給他們看，說服每一個人相信那出色的效果是因為山山本身的表演功底。
粉絲們不斷強調，山山從來沒學過什麼【演技】之類的技能書——其實這些雲玩家們都不知道，遊戲裡完全沒有這樣的技能書。
山山知道之後覺得有些無語。
她並沒有那麼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本科讀了一個二流藝術院校的二流話劇專業，也完全沒有興趣讓自己的本名“康山晴”四處傳播。
但好在，與那烏煙瘴氣、不可掌控的現實相比，遊戲裡的任務清晰、易懂，按部就班就能完成，只要再加一點點運氣——
“恭喜89星玩家【山山山頭不下雨】達成世界劇情、活動劇情探索度均達50%的成就：‘九連環的一半’！友情提示，活動劇情與世界劇情息息相關，請玩家們再接再厲，探索其中的因果聯絡！”
聽不到遊戲公告的凌祁看到眼前的小女孩歡呼著轉了兩圈，放下了手中的資料：“怎麼了，山山，把資訊都和我同步好了，讓你這麼開心？”
山山趴回了自己的工作臺邊，開始邊哼著歌邊勾畫起凌棋囑咐她做的道具：“是啊，以後拜託凌老師多多告訴我一些你知道的資訊！不要只在有需要的時候，才給我一點點內容啦。”
凌祁反思了一下，覺得他很無辜：這段時間的劇情內容他也都是一天一天從各地和不同人那裡蒐集來的，不存在有什麼藏著掖著的——
除了他去紫草港找遊光遠拿到的資訊。
但他還是說了聲“好”。
但凌祁忍不住想，他知道的資訊，真的會比山山多嗎？
畢竟機械動物們的主人是她，而那群“反壟斷小隊”的玩家們，也顯然更加地信賴她。
沒想到，當時他不理智的一著，竟是一個妙手。
第一次在蘋果鎮出任務時，凌祁一眼就在一堆小乞丐中，看見了那頂著【山山山頭不下雨】ID的小女孩。
曾經風光無限的女主播山山此時不過是個小女孩，衣衫襤褸，到處都髒兮兮的，比不少孩子都矮。
但她拿著一根撿來的燒火棍，站在眾人面前訓話的樣子，還真是令人見之難忘。
凌祁很難形容他當時的心情。
但凌祁清楚地知道，他想把山山招攬到身邊，和他一同前行，就像孟婆湯和冥河水那樣。
不，甚至要更加重要。
他要讓山山幫他組建一個勢力，一個充斥著比他這段“程式”，更加不具有生命、“程式設計”程度更深的程式的勢力。
山山會擁有他不遺餘力的幫助，無可比擬的信任，會常伴他左右，會更少地見到他的偽裝。
因為，他看著她的ID，聽著她的聲音，叫她山山的時候，好像就能回到那個人造陽光和煦的午後……
回到他漂浮著塵土、瀰漫著泡麵味的小家，回到他那個平凡乏味，卻幸福安寧的人生。
……
“聽說了嗎？！神使大人要來咱們星球了！”
“那還能不知道？一早新聞頭條都播了！說是那位‘園丁’大人，那位心腸極好的神醫！”
“盧嫂，您家孩子不是最近身體好些了嗎，不如帶她一同去祈福市，沒準神使大人能把她的病治好呢？”
“是啊，要是順便還能給妞妞賜個福，咱們鎮不又能多一個神眷者嗎？”
“天哪……我早上沒看新聞還不知道！還有幾天？現在出發還來得及嗎？”
“聽說是在十天後，剛好可以！神殿這個時候放訊息，就是為了咱們這種偏遠地區的信徒能趕過去！”
“死亡之主保佑……財富之主保佑……讓我的孩子得到您的眷顧，得到神使大人的賜福……”
自從神使即將到訪的訊息得到祈福市神殿祭司的證實後，這樣的對話不僅在祈福市的周邊地區發生，也在位於星球另一端的城鎮響起。
不過，就像一顆投入水面的石子，其引起的漣漪一圈圈擴散，離中心越遠越便微弱，離祈福市越遠的城市關注這件事的人就越少。
雖說89星位於冥王星域，但距離祈福市較遠的城鎮中，許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神使，身邊的神眷者也不多，也從沒去神殿參拜過，更別提見證冥王的神蹟了。
即便在大環境的影響和家庭文化的教育下，信仰冥王成了他們唯一的選擇，但更多人其實也只是抱著一種可有可無的心態。
除了特定節日，他們並不會主動祭祀，頂多在生活過得苦不堪言時，祈求冥王大人給自己個痛快，或是祈禱死後能得到安眠。
不過，也有部分虔誠的信徒，以及想讓自己或孩子成為神眷者的人，像一隻只螞蟻，從89星各個角落的“巢穴”中拖家帶口地爬出，匯聚成一條條朝聖的溪流，從四面八方向祈福市奔湧而去。
……
紫金大廈的天台上，利奧·伍德放下望遠鏡，不再看拎著大包小包的平民在車站前的廣場上東張西望。
這位掌權日久的天之驕子哼笑一聲：“看看這些螻蟻……正在眼巴巴地等著天上的餡餅砸下來呢。”
站在他身後的人諂媚一笑：“哈哈，它們沒有您的智慧，不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掉下來的，只會是鳥屎！”
利奧·伍德笑著看向他，微不可察地盯著他搖了搖頭。
在那人被盯得後背發涼時，利奧·伍德笑容不減，一個巴掌卻狠狠地扇在了那名諂媚小人的臉上，把那討好的笑容打成了慌亂的痛楚。
伍德微微俯身在那人剛被他掌摑過的右耳旁，輕聲咒罵：“混賬玩意兒，天上不止會掉餡餅，而且，我還要親手給他們撒下去。”
那人其實早被打得頭暈眼花，腦中轟鳴，全靠抓住天台的欄杆才沒有跪下來，右耳更是像聾了一般什麼都聽不見，下意識問了一句：“什麼？”
但等他視力和聽覺恢復，卻只看到了老闆伍德的背影。
他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一股恐慌，隨後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凌祁看著地上軟倒的男人，嘆了口氣。
利奧·伍德的秘書……可真不是人乾的活。
凌祁把暈倒的男人藏進了自己住宅的地下室，又迅速回到紫金大廈的總裁辦公室外，來回拉動了三下百葉窗。
光影變換後，利奧·伍德微微抬了抬眼皮，明白“鉅公組”的人已經把剛剛那個不成器的男人處理掉了。
他本想繼續簽署檔案，但鋼筆卻沒了墨。
利奧·伍德下意識地去按鈴喊秘書，想叫人過來臭罵一頓，但按鈴的時候看見了百葉窗外露出的黑色人影，才想起來新選上的秘書已經被淘汰掉了。
他突然無比地懷念起了蘇博·伍德，他那忠實、可靠、貼心、智慧、任勞任怨、勤勤懇懇、做事周全、熱愛工作的好妹夫。
如果蘇博沒有死在那天的襲擊裡，他伍德的辦公室絕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竟然連一支能寫的鋼筆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