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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唐羽這一趟東海岸之行註定隱隱不會太順利之時。
在大海2000多海里外的冰島，不久前來到這裡一直走黴運的新人，生活卻開始變得好了起來。
…
“格雷特少爺起床了，老爺夫人在等您吃飯呢”
戴著白蕾絲圍裙和頭帽，衣著黑連衣裙的女僕敲了敲門，走進來看到果不其然仍堆在一旁的衣服沒動過。
來到床邊輕輕開啟被單露出一頭金髮酣睡的小男孩，習以為常將他身上的睡衣褪下。
換洗過的乾淨衣服拿過來在如同木偶的小傢伙身上套去，男孩也是任由女僕擺弄好像只要眼睛還能閉著就滿意了。
“阿～”
揉了揉眼角，站在地上被收掇的服服服帖帖的格雷特，打了個哈欠邁開穿著長白襪子小鹿絨皮靴的小腿跟在了女僕身後。
“早安父親，早安母親”
手扶著鏤空雕花胡桃木樓梯扶手來到餐廳，看著端坐在主位手捧著一張舊報紙的父親。
右手邊他母親正在往麵包上塗魚子醬，右手客廳裡的印花布長沙發上坐著他的家庭教師。
“嗯”
老格雷特男爵先生仍舉著那份上個月海商帶來的報紙，額頭都沒漏一下的哼了一聲。
“格雷特你個小賴床精快過來吃飯，你老師都來了好一會了，今天有你最愛吃的魚子醬”
格雷特夫人看著穿著羊毛內衣和羊羔絨皮外套，一副睡眼惺忪迷糊模樣的小兒子招手。
“又是魚湯和苦蕎麥麵包，每天都吃這些東西，我都感覺自己變成一條散發著腥臭的海魚了”
“麵包什麼時候能換成白麵包，黑麵包實在是太難吃了，又苦又酸的一點也不好吃”
格雷特坐在女僕給他拉開的冰涼的實木餐椅，看著餐盤裡一碗有鮭魚塊的魚湯，旁邊是兩塊蕎麥麵包片。
上面塗著很薄的一層可憐的魚子醬，看的出來為了將其塗抹均勻主人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我吃完了，出去散散步”
面容略顯蒼老的男爵先生放下手中已經被捏皺了吧唧的報紙，將最後一口杯子裡的羊奶喝完。
好似剛才屋子裡並沒有人在說話，用餐巾揩了揩下巴與嘴角，站起身伸手接過僕人遞過的禮帽和手杖。
“格雷特，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難道平時教你的禮儀都白教了嗎？”
“吃完飯趕緊去找你的老師學習，今天晚上我可是要看你的成績的，要是不及格看我怎麼收拾你”
格雷特夫人看著丈夫略顯佝僂的背影出了門，這才板起了臉對著小兒子低聲訓斥了幾句。
苦著臉磨磨蹭蹭吃完了麵包的格雷特，趁母親收拾盤子逃也似的離開了餐桌，留下一勺未動的魚湯。
“唉～”
格雷特夫人收拾完丈夫的餐盤迴來看到那碗滿滿的魚湯，眼角帶著魚尾紋的臉上無奈的長嘆了口氣。
“芙瑞思，你過來”
格雷特夫人向著抱著裝有髒衣服的衣筐，正要去河邊清洗的女僕招了招手。
從自己裝著零星幾枚銀幣的小絲綢錢包裡面，掏出一枚面值20歐兒的銀幣遞給了她。
“你洗完衣服回來的時候順便去趟麥克斯的肉鋪，買兩塊小牛肉回來晚上給煎成肉餅”
“好的，夫人”
被叫做芙瑞思臉上長著些許雀斑的女僕，擦了擦手接過那枚印有國王頭像和徽記的銀幣。
“唉，日子可真是越來越難了，也不知道現在的糧食價格怎麼越來越高，數不盡的錢幣都被貪婪的商人賺走了”
“再這樣下去，我可是連最後兩個僕人都養不起了”
格雷特夫人難過的瞧瞧自己憋憋的小錢包，撫著緊皺的額頭眉角有些語氣哀怨的發著牢騷。
…
“早安，艾斯老師”
格雷特呼吸急促的跑到客廳生怕母親過來把他抓回去，看著穿著修長的黑色裙手中拿著書本的女士。
恭敬的向著才當他老師半個月的艾斯美拉達問安，她和之前的所有古板枯燥無味的老學究不一樣。
不僅能給他講述各個國家和地方的奇聞異事和新鮮東西，還沒有那股僵硬固執的脾氣。
“你好，格雷特少爺”
艾斯美拉達抬起頭看著衣領都跑歪掉的小人回禮道，同時放下了手中的書籍伸出手將其整理好。
“我們先複習一下昨天的單詞學習內容，不知道過了一晚少爺你還能記住幾個”
“當然都記得，我可是無所不能的綠林騎士”
小傢伙現在還想著昨天艾斯美拉達跟他講的，那個關於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的騎士故事。
要知道這個時候的話本更多的是出自荷馬史詩、特洛伊和神曲牧歌之類的古老典故。
像民間這種雜記小說，還是隻在底層傳播給人們帶來樂趣，上層貴族可對這些低俗的作品不屑一顧。
畢竟就連塞萬提斯都是死後作品才贏得了美譽生前一直陷入貧窮甚至飽受牢獄之災。
可想而知當時的貴族成見多麼的堅固與偏執，作為小貴族家庭出生的格雷特從來沒聽過這麼有趣的故事。
格雷特為了能聽到更多的故事，對於母親安排他學習的法文和修辭學課程，都積極踴躍了起來。
“來，和別人打招呼怎麼說”
“撒綠Salut”
“女士怎麼說”
“馬達木madame”
“抱歉”
“得類嘈deleco”
“不對，是得糟類desole，再來”
“…”
“格雷特先生日安”
“嗯”
拄著手杖慢步從山坡別墅走在城市街道上的格雷特男爵，偶爾碰到一兩個小吏和小商人。
不得不停下腳步和人家閒聊兩句客套一下，對路邊的各種其它東西都保持目不斜視。
腳步直向港口那裡慢步走去，熟悉他的居民都知道他每天都會走到港口看風景，中午午飯之前在走回來。
“嘩嘩～”
穿著呢絨風衣外套步行到岸邊漁港，老格雷特一如往日的在青色的花崗岩石墩上坐下。
那雙目光有些許混濁的眼白在兩條縫隙之中，對稱的橫掛在那副佈滿褶子紋的額頭下方。
無聲的看著清晨出海捕魚的漁船，還有裝滿了鱈魚、鮭魚和羊毛，掛著它國國旗起航的貨船。
直到臨近中午，海面波濤滾滾漁船都駛向向了遠海，只有一條條白浪在不停的扭動身軀。
他帶上了帽子扣緊了風衣紐扣拄著手杖，如來時無聲一樣的向著城中別墅回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