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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東華門“詹么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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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開始記事的時候就有一盞“燈”始終揮之不去,其實這燈只是一枚普通的白熾燈,每年不曉得要燒壞好多個。我能記住的是這燈上面的燈罩,它像一朵反扣的玉蘭花,花蕊處鑲嵌了一枚25W的燈泡,燈光下映照出“老照片”一樣的童年。

在這間老成都特色的雙層木質結構公房內,我第一次看見了一坨淡黃色的亮光,就是從玉蘭花燈罩裡發出來的。它光線柔和朦朧溫柔,像母親慈祥的微笑和溫暖的臂彎。

樓上的50㎡是一位人民商場退休老職工李大爺在居住,樓下50㎡就是父親、母親還有我的家,後來又添了我弟弟。門口的鋪板門眉上一個藍色的金屬牌子,上面用白漆烤出了幾個字“東華正街”

那時候的成都非常小,只有不到百萬人口,東華門便是那時候的商業文化中心了。往西走不多遠就是四川輕工業的總部基地“輕工廳”,向東走過街就是“軍區影劇院”、“勞動人民文化館”還有“化工第八設計院”。穿過“賓隆巷”就是“天府廣場”、“展覽館”,從“大有巷”穿過去就是後來“雄起”聲不斷的“市體育場”......

不過小時候我的活動半徑非常小,一般往右不會超過“吳風箱”的鋪面,往左也不會越過“輕工廳”的圍牆。往賓隆巷走一般不會超過陳家兄妹的勢力範圍,朝大有巷除了後來上學,最遠不過體育場......

7歲前我還沒有戴眼鏡,所以我的記憶也是模糊不清的。只覺得大人們都是高高在上的,看不清他們的臉,而我經常像寵物一樣被大人逗起耍。

記得2、3歲的時候媽媽帶我去苗奶奶家耍,她家位於賓隆巷老虎灶院壩內,一隻大黑貓懶洋洋的躺在井邊曬太陽。旁邊水汪汪的天井內一隻老母雞帶著一群小雞在牆邊啄著青苔,時不時的從雞屁股內標出一耙雞屎,雞屎墜地後綠油泛光還和雞屁股牽著絲絲。當然這些都是我這個高度近視眼看不清楚的,是隔壁子“詹么舅”讓我借一步說話後告訴我的......

詹么舅就住在我家隔壁,當時的房屋隔斷都是用竹籬笆糊上黃泥巴,再刷上石灰而成。極其不隔音,老人家講當時就是打個屁隔壁都能聽到,但是聞不到哈。

詹爺爺和詹婆婆都是我父親的同事,是鄰居加世交的朋友。那個年代通街幾乎都是熟人,也都是工人階級大家條件也差不多......

詹么舅上面的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都比我大好多,屬於老輩子級別一般不會有好多語言交流。最多聽他們說:“波娃,你再費我去告你爸,把你娃的屁兒打得可以栽青菜!”

那天詹么舅把我牽到一邊大人看不見的地方,躲在一個紅色圓柱頭後面。他故作神秘地對我說:“你喜歡吃糖嗎?”,“喜歡、喜歡”我一聽吃糖馬上就來了興趣......

“聽說過糖雞屎嗎?”

我當時確實經常聽我奶奶叫我“乖,院子頭去耍,不要踩到糖雞屎了哦”。還有一次我問爺爺要錢買糖,爺爺正在喝酒,紅頭花色地衝我笑著說:“乖孫兒,爺爺還沒有關餉,關餉就給你買糖,現在只有雞屎堰糖了。”於是我對這個品種的“糖”有了初步的認識!

後來這位詹么舅和俊娃蜀黍都成為了東華門的學霸,但在我印象中俊娃蜀黍一直伏案苦讀,而詹么舅成天的教唆一群大哥哥們吹娃娃、打彈繃子,經常一個個遭各自父母打得驚叫喚!

再後來俊娃蜀黍成功考上了“國際政治大學”,他母親範婆婆在告訴我們這個喜訊之餘還悄悄給我奶奶解釋說:“這個學校以後出來的,起碼是居委會主任!”。

“看嘛勤奮苦讀必然會成大器,你娃娃天天逃學以後只有去打蜂窩煤”說完我老巴子用筷子腦殼在我頭上重重敲了一下......

我兩歲時候還穿著叉叉褲,屁股上的青疙瘩還沒有散,對糖雞屎顯得非常感興趣。於是我馬上抱住詹么舅的腰桿說:“我要吃、我要吃!”,“要得,我牽你下坎坎哈(我看你就是在牽我下坎坎),你看那兒角角上有一耙冒煙煙的,就是傳說中的“糖雞屎”,味道比豆漿還巴適”......

我一下坎坎詹么舅馬上丟手跑去躲起,我一叉一叉地朝牆邊走去。隨著我媽的一聲驚叫我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一堆糖雞屎上,小屁屁感覺熱乎乎的......

坐在地上視線逐漸清楚了些,老母雞被茬得撲起多高,小雞兒也嚇得到處亂穿。我小手一撐旁邊正好有一耙新鮮的,這時媽媽已經從坎坎上探腳下來,踩著溼漉漉的青苔地面向我挪步過來......

我絕不能讓我的戰利品被大人繳獲,趁媽媽還沒有搶到面前我抓起一把扯起就是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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