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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南的公司位於城東的奈果創意天地，這裡過去是個廢棄的廠區，改造後最大程度保留了原先的鋼架結構，滿滿的工業風。
林晴南當初一眼看中這個風格，將辦公場地選在這裡。
裴依伊也愛這個地方，除了廠房改造的辦公區，這裡還有電影院、個人工藝坊、精品小店、特色小吃店等等，是個休閒好去處。
若不是工作繁忙又出差頻繁，她倒願意藉著來看林晴南不時地來這裡打發時光。
難得下班早，裴依伊就來了。
兩層的loft燈火通明，林晴南的辦公室也亮著燈。裴依伊坐到一層的會客室給她發資訊。
前臺小姑娘倒來一杯水，裴依伊隨口問道：“姐妹，你怎麼還不下班？”
裴依伊上次來的時候，林晴南跟她勾肩拉手的，小姑娘當然記得她。
女孩子畫著精緻妝容，開口聲音也甜甜軟軟的，她說：“老闆還在呢，我哪裡敢不下班。”
這可稀有了，裴依伊對小姑娘豎了豎大拇指。
這年頭，有這種意識的年輕員工真的不多，裴依伊瞬間對林晴南刮目相看。
裴依伊又問道：“老闆在開會嗎？”
“老闆在跟客人談事。”
裴依伊可沒耐心在這乾等，給林晴南發資訊說她去逛逛，忙的話不用管她。
夜晚的奈果創意天地另有一番氛圍。外圍的馬路車聲鼎沸，傳到這裡彷彿都成了這個城市的背景音，絲毫不顯嘈雜。
日暮之後，下班人潮褪去，裴依伊行走間倒成了這一方天地的主人。
昏黃的路燈投射在方寸之地，像極了上世紀90年代的老電影街角。
裴依伊逛了逛，找到一家小西餐店。
同樣的loft結構，二樓的就餐區域空無一人。輕音樂環繞，是與廠房的辦公區迥然不同的格調。
裴依伊點了一份小吃，隨意翻著店裡的雜誌。
半個小時後，林晴南匆匆而至。高跟鞋踩在地上，是她獨有的節奏與韻律。一頭捲曲濃密的長髮鬆鬆散散掛在肩頭，奔走間是飛揚起伏的自信。
年輕的容顏，一天的忙碌下來覆著一層薄薄的倦色。好聞的香水味已然淺淡，殘留的煙味卻提醒了裴依伊不久前那個辦公室裡吞雲吐霧的形狀。
裴依伊看著她走來便笑道：“這個點，不請客人吃飯嗎？”
“你比較重要。”林晴南說著重重落在裴依伊對面的坐椅上。
裴依伊白了她一眼道：“少來。”
林晴南大喇喇地道：“沒談成，吃什麼飯。”隨即又問：“你點了啥？”
裴依伊說給你啥就吃啥，別挑。裴依伊把雜誌收在一邊，問道：“還是資金問題？”
林晴南搖了搖頭道：“焦頭爛額。你看我啊，之前是不是也算迎來送往的，關鍵時刻，沒一個靠得住。”
林晴南抽出一根菸，意識到不妥，又放回去。最後洩氣地說：“裴依伊，你審計這麼多公司，就沒有一點門路？”
裴依伊不知怎的就想到穆宴廷，隨口說：“倒真有這麼個人。”
穆宴廷的賬上有幾千萬的閒置資金，勻出點零頭，都足以讓林晴南度過眼前的難關。
話未落音，裴依伊便意識到自己的魯莽。此人雖然熱情過頭，雖然作風紈絝，畢竟是個商人，請你吃一頓飯可以大方，拿錢，那是另外的事。
林晴南卻彷彿看到救星：“快說說。”
裴依伊道：“我嘴太快，這人還真不好說。資金是有，到底我跟他泛泛之交，憑什麼讓他掏錢給一個陌生人？”
林晴南自然不肯放過機會：“我這裡的盈利能力你還不知道嘛。只要過去這一關，都好說。絕不會讓你難做。只要他肯幫忙，借款還是入股，隨他說了算。”
當天穆宴廷得了嵐姐的金牌令箭，便來聯絡裴依伊。“裴老師，嵐姐讓我跟你對接哦。”
裴依伊回他道：“恭候穆總來C城。”
林晴南的困境，裴依伊幫不上什麼忙。找其他人，努力下還是有辦法的。只是不到不得已，她還不想這麼做。
裴依伊想了想便道：“他馬上來C城，我試探一下看吧。”
林晴南拉著裴依伊的手，鄭重地開玩笑道：“妹妹呀，姐姐就指望你了。你好好拾掇著，這麼好的臉蛋，可要好好使他個美人計呀。”
裴依伊反手打了她一下，道：“那沒指望了，他都見過沈哲泰。”
侍者開始上餐，林晴南收回手，擺弄著杯盤，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裴依伊長話短說道：“不就上次去S城出差，沈哲泰去找我，在酒店大堂，他就看到了唄。”
這一說的林晴南可來勁了：“那他，怎麼會出現在酒店大堂？你們？嗯？”說話間她還挑了挑眉。
裴依伊白了她一眼：“想什麼呢，他作為客戶，來接審計師，不是很正常嗎？”
林晴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卻依然信心十足：“不管怎麼說，姐姐就靠你了，你可不能辜負我的期待。”
裴依伊道：“林總，瞧你這點出息，大不了重頭再來。”
林晴南點頭，蓬鬆的捲髮隨之擺動。“也是。不過還是要盡最大努力挽救的，你說是不是？”
見裴依伊沒響應，林晴南又問道：“那沈哲泰，他去S城找你？”
裴依伊便把沈哲泰晚上去找她，她沒見他，他第二天早上又去找她，輕描淡寫地說了一遍。
林晴南聽得直搖頭，“姐妹啊，別怪姐姐多嘴，你這樣……”
裴依伊不待林晴南說完，便夾了一個雞翅塞住了她的嘴。
說起沈哲泰，過去忙不忙的都會不時給她發個資訊唸叨自己做了些什麼。最近好像越來越少了。
那天剪完頭髮回家，裴依伊點了個外賣，給沈哲泰發資訊說自己已回C城。
直到準備入睡，沈哲泰的回覆過來：“寶寶，我回老家了。等我回來見。晚安。”
沈哲泰沒說什麼事，裴依伊也就不問。只回了句，嗯嗯，好的，那等你回來見。這許多天過去，也沒個訊息。
窗外是如水般的夜色，人世間勃勃生機。此間的人兒，各有各的心事。
林晴南看著她，便默默地啃著雞翅，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