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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失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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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閉的地下逃生通道蜿蜒延伸,惡臭潮溼的空氣四處瀰漫,令人感到壓抑和窒息。

雲祠:“這段路可真長,你挖這條通道花了多久。”

哲:“並不算久,這段路本身是通往採石場的人工通道。”

雲祠:“採石場?城市南邊的那片採石場嗎?”

哲:“是的,現在那裡已經改建成了工地。”

雲祠:“前面好像有一點光,快到出口了。”

樹哥:“收尾人,你先向前走吧。我有話要私下跟這個沒遠見的社會底層個體講。”

“請便。”雲祠揮了揮手,走到了前面去。

雲祠走遠後,樹哥湊過來對哲說:“話說個體,你打算把『超弦』的事告訴那名收尾人嗎?”

哲點了點頭:“長期調查超自然事件的他或許對這些東西存在一定思緒。”

哲將右手伸了出來,掌心處的硬幣漂浮於空中隨風翻轉。

樹哥:“我也建議你去問清楚,畢竟,樹哥我對這件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哲點了點頭,捧起手中的樹哥,繼續向通道的盡頭走去。

無邊無際的黑暗深處,出現了一絲的光芒。順著微弱的光芒,二人終於走出了隧道,來到了通道盡頭連線的採石場。這片採石場已經廢置了很久,深處的礦坑充斥著大量劇毒的瓦斯與瘴氣。好在哲一開始就考慮到了這點,撥動『超弦』構造氣流將這些劇毒氣體驅逐了出去。為了暫時隱瞞『超弦』的存在,哲就這件事對雲祠作出瞭解釋。

哲:“莫加拉翁先生吃掉了礦坑裡所有的有害氣體。”

樹哥:“沒遠見的個體說的在理,嗝~”

將礦坑內堆積的有害氣體處理完後,哲與雲祠順利走出了採石場,來到了郊外的工地。

雲祠喘著氣,擦了擦額角的汗水說:“真是繞了好長一段路,我感覺我們在地下走了將近好幾公里才來到這。『純白之面』應該不會再追上來了。”

哲:“雲祠,襲擊我們的『純白之面』是什麼來歷?”

雲祠:“舊時代的餘孽,一群狂熱的宗教瘋子,在多國都安插有勢力,透過恐怖手段向當地政府宣揚著他們自以為是的教義。當然,他們也會對部分潛在的威脅下達誅殺令,很榮幸,我在他們的榜單內。”

哲:“你這幾年都在被他們追殺嗎?”

雲祠:“不,最起碼,今天我是第一次看見他們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發動恐襲。”

樹哥:“喂,收尾人。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雲祠:“沒確定,現在隨時都得提防『純白之面』的追殺,確保自己不會哪天晚上睡著以後再也醒不過來。”

哲站在原地,思考著現在是否應該將『超弦』的存在如實告訴雲祠。但是一股具有刺激性的味道打斷了他的思考,直使他舒張的神經再次緊繃。

“雲祠。”哲警覺地提起手槍,說,“這附近有鮮血的味道。”

雲祠仔細嗅了嗅周圍,確實聞到一股血腥的惡臭。

“我也聞到了,味道不像是動物的血,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雲祠環顧了下週圍,幾下就發現了血腥味的來源——那是一具成年女性的屍骸。

哲沒有視力,否則在看到死者恐怖的慘狀後,他可能會像旁邊的雲祠一樣不斷反胃地乾嘔。等雲祠緩過來後,哲好奇地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一具不成人形的屍體,死者大概是女性,死狀非常的慘烈。整張臉都血淋淋的,彷彿被大型肉食動物啃食過一樣。她的身體被巨大的力量撕裂了,致使組織器官流了一地。抱歉,剛才失態了,做收尾人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接觸到視覺衝擊力這麼大的畫面,差點沒緩過來。”

聽完雲祠對死者的描述,哲猛然想起自己今天上午在診所偶然聽到的緊急新聞,新聞中連環兇殺案的受害者死狀與雲祠所描述的幾乎一致。

這並非巧合。

哲將聲音壓低,對雲祠說:“我們必須離開這裡,這是鮮血的味道,殺人兇手就在附近。”

哲的話音未落,附近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似怨似恨,彼時如某種鳥類在哀鳴,彼時又如喪夫寡婦的悲泣,兇殺現場鮮血未盡,不知何處傳來的哭聲使人腦海中出現無數不安的猜想,將恐怖的氛圍拉入冰點。

雲祠不禁打了個寒戰,自言自語道:“嘶,這附近沒有人啊,哪裡來的哭聲......”

哲:“雲祠,周圍是否有看到類似樹的植物?”

樹哥:“個體,我勸你別危言聳聽,這次可跟我沒關係!”

雲祠沒有回應哲,哲的話起到了提醒作用,迫使他的目光轉移到了附近一個很高的枯樹上,在枯樹的頂端他看到一個令自己毛骨悚然的東西。

見雲祠沒有回應自己,哲再次問道:“雲祠,你看到了什麼。”

雲祠嚥了一口氣,心驚膽戰地回答:“遠處的一棵枯樹上......倒吊著一個人。”

“你說人?”對於雲祠的回答,哲有些驚訝,因為遠處的『超弦』振動模式並沒有因為人的體溫而發生改變,若雲祠看到的並不是幻覺。

說明倒吊在樹頂上的人,沒有體溫。

哭聲停止了,倒吊者從樹頂“撲通”一聲跌落在地上,短暫的死寂後,他的身體以一種非常不自然的姿勢站了起來,在慘白的月光下,雲祠也終於看清了那個人的面貌。

那是一個長髮蓬亂,上身赤裸的乾瘦男性,他渾身上下血跡斑斑,森森白骨般可怕的身體被一層蠟黃的面板包裹。他流溢著鮮血的嘴角不時抽搐,一邊顫抖著身體向二人走來,一邊發出發出似哭似笑的“嗚嘻嘻嘻”聲。

很明顯,他就是沒有離開兇殺現場的殺人兇手。

雲祠連退幾步,無法分辨眼前的直立生物究竟是人是鬼,而後面的哲上前一步攔在他面前,抽出腰間的手槍二話不說直接扣動了扳機。

“嘣!嘣嘣!!”槍聲鳴起,怪人的頭顱處霎時鮮血四濺。

樹哥:“進攻!進攻!向未知威脅發動軍事打擊!”

雲祠沒想到哲主動就對那個怪人發動了攻擊,匆匆忙忙地從旁邊撿起一把生鏽的工地鏟作為武器。

怪人的頭部受到槍擊後仰面倒地,失去了動靜。槍響後,只剩下陰風颳過殘葉微弱的沙沙聲。

伴隨幾陣痛苦的嗚咽後,倒地的怪人並沒有停止發出病態的笑聲,他緩緩從地面爬起,如行屍走肉般向二人搖盪著身體走來。他把自己的食指插入腦部,摳出兩顆血淋淋的子彈,並意猶未盡地舔食著沾染粉黃色液體的指頭。

哲與雲祠被迫後撤數步,雲祠將鐵鏟架起作出防禦姿勢,盯著面前這個恐怖的直立生物喃喃自語道:“腦袋被槍支擊中都沒死,這是什麼怪物......”

怪人尖叫一聲,張起幾乎能將正常人半邊臉撕下的巨嘴,徑直向哲飛撲而來。雲祠眼疾手快,抓住時機將沉重的鐵鏟“嚯!”的一聲全力揮砍過去。

“錚!”伴隨著一道響亮的金屬碰撞聲,鐵鏟的半片鏟頭都陷入怪人的臉內。雲祠的力氣並不小,這一擊直接使怪人的正臉如洩了氣的皮球般凹了進去。

哲隨即伸出手槍,近距離對著怪人的頭顱又是“嘣嘣!!”兩槍。槍械近距離破壞力巨大,直接粉碎了怪人的半個頭顱。

頭部被嚴重毀壞後,怪人的身體搖盪了幾下,卻始終沒有倒下。

雲祠瞪大了眼睛,怪人一把抓住了他的鏟尖,極其恐怖的握力輕易將鏟的金屬部分彎曲變形,隨後怪人用力一甩,雲祠整個人便連著鏟柄一同飛了出去。

“咕嚕...咕嚕咕嚕嗚,咕嚕嗚...嗚嗚..嗚嘻嘻嘻。”血肉蠕動與含糊的笑聲相互交雜,怪人被摧毀的腦袋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

一旁的哲拉遠距離欲繼續開槍射擊,卻發現彈夾中的彈藥已完全耗盡。怪人四肢著地,就如一條巨大的人體蜘蛛跳起,將哲撲倒在地。哲的雙臂被怪人死死鉗住,完全使不上力氣。關節處被壓制傳來的劇痛幾乎令他失去知覺。

哲可以明確地相信,這個怪人可以輕而易舉地將自己撕成碎片。哲奮力蹬腿掙扎,卻難以掙脫怪人強悍的壓制力。即使現在冷靜下來,集中精神去撥動腦海裡的那些『超弦』,他也僅僅只能構造出風速米/秒不到的理想氣流,這相當於剛過十級的颱風。

若想將一名成年男性吹飛,颱風的等級起碼要達到14~17級,風速必須要到達米/秒以上。更何況,現在把自己壓倒在地的是一名可以輕易撕裂人體的怪物。

怪人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咬碎哲的腦袋。千鈞一髮之際,不知何處而來的一大團碎石塊“嗖嗖”飛入怪人口中。

“守護點防禦啟動,自動炮臺開始精準打擊模式。”樹哥不知什麼時候從哲脖子上爬了下來,一本正經地用葉子捲起地面上的碎石塊作為炮彈,以驚人的速率對著怪人腦袋進行狂轟亂炸。樹哥正在向怪人扔石頭!

然而並沒有卵用。

“精準打擊”無論是打在臉頰上,還是直接丟入怪人口中,都跟蜻蜓點水般效果甚微,與子彈相比,這些碎石塊的攻擊幾乎不痛不癢。但是,樹哥持續不斷地攻擊極具侮辱性,成功激怒了怪人,只見怪人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聲,一把就將一看就非常難吃的樹哥扇飛了出去。

“不——我不服——”樹哥跟毽子一樣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落進一旁的草叢中。

處理完樹哥後,被徹底激怒的怪人盯著底下的哲,恨不得立即親手將他活活撕成碎片。

剛才,樹哥的“精準打擊”其實起到了大作用,儘管沒有對怪人造成實際傷害,卻暫時吸引了怪人的注意力,使哲可以暫時掙脫出一隻手。

哲遍佈灰塵的臉上露出淺淺的微笑,他抬起右手作出手槍姿勢,作為槍間的食指瞄向怪人的頭顱。

“轟!”一陣破空的巨響刺破天際,強烈的衝擊波以哲的食指為起點向四面八方擴散。壓縮氣體構成的強烈氣流,以超過一馬赫的速度正中怪人的眉心!

氣流炸裂,怪人的整副身體都被強烈的衝擊波震至高空。

在僅僅數秒的時間內,哲用風塑造出了一個無形的破拱助流裝置,空氣炮。

一旁的剛站起來的雲祠從遠處看到了這一幕,低聲自言自語道:“『真言』,老夥計,你沒有開玩笑吧......”

怪人從高空中跌落在地上,還欲爬起,樹哥卻走到他跟前,咳了幾下壓低聲音說:

“吾乃『鎮界之木』,太虛八卦規律的鎮守者,陰陽交界處的看門人。邪鬼妖魄,汝安敢不留駐陰界,逃脫平衡來到此處禍害蒼生。”

怪人爬了起來,用呆滯的目光盯著腳底邊的植物。

“汝違背陰陽的規律侵犯人間,以邪魄之氣殘害生靈,汝還未識得自己已犯下滔天大罪。吾在洪荒年間被種下,使命便是鎮壓爾等心懷邪念的妖魔,維序陰陽的平衡。話已至此,汝等若不再退回陰界,迴歸於平衡,將面臨不可逆轉的命運。”

空氣凝固了片刻,冷風“嗖嗖”地刮過。怪人高聲咆哮,一把將樹哥握住,樹哥慘叫一聲“不——”便跟蘿蔔一樣整個被抓了起來。

可憐的莫加拉翁先生,它被怪人當成了小零食,抓在手中反覆啃食拉扯。

“嗷!你不能這樣!愚蠢的肉食性直立生物,你惡不噁心!?嘴裡全是紅色的一氧化二氫!嗷嗷嗷!!!自動防禦炮臺遭受敵襲,支援,請求支援!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騙你的。”樹哥哀嚎到一半突然改口,從自己身上摘下一顆色彩鮮豔的果子,強行塞入怪人的血盆大口中。這顆果實,是昨天晚上給哲吃的天地精華果。

吸取了“天地之精華”的果子威力果然非同凡響,怪人僅是咬了一口,剎那間便雙目翻白,撲倒在地,全身僵硬動彈不得。雲祠藉機衝過去把樹哥從地上撿起來,不再理會地上半死不活的怪人,對哲說了句“走。”轉身便跑,他無法確信這個人形怪物等下是否還會站起來。

哲緊跟在雲祠旁邊,雲祠扶了扶帽子,氣喘吁吁地對樹哥說:“莫加拉翁先生,你剛才給那怪物吃了什麼東西?那怪物吃一口就倒了。”

樹哥一邊把被咬了一口的果子裝回自己身上,一邊回答:“此乃老朽的果實,吸取了天地之精華,具有強大的能量,可暫時壓制妖魔體內的邪氣......順便也可以麻痺有機生物的神經,破壞生命腦細胞結構,是用來控制智慧生物宿主的不二之選。”

哲:“很慶幸,當時我沒有吃下這顆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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