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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一切皆在掌控之中的商南星以及別有用心的雲華，誰的目的又能實現喃。
“鴉九在霖都過的好也不好，總算是沒有在江湖上打打殺殺隨時都會丟命強些吧，可是喃他也時常一個人坐在榕樹下不知道在思念著誰。”
商南星故意瞟了眼雲華，她知道是個人都會看懂自己的暗示。
“總歸不是思念雲華的。”雲華垂下眼眸，安靜的房間裡能聽到雲華抽泣的聲音，“我與他從小便相識，我是茶華樓青樓女子的孩子，他是受傷而來的江湖客，被人追殺，我便偷偷把他藏在了柴房裡。”
商南星坐起來看著已經走到窗邊的雲華，窗戶被開啟月色鋪在雲華單薄的身體上，更顯嬌弱。
“孃親為了不讓我步她的後塵，從小便教我樂曲與舞蹈，琵琶七絃玉箏我樣樣精通，最後也遂了孃親的遺願，我做了藝妓。
五年的時間裡，鴉九一直都沒有離開，孃親離世後，在那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我只有鴉九了，鴉九說要為我贖身，為此他每天早出晚歸甚至有時好幾天都沒有回來，再回來時渾身是傷的他手裡會拿著一串糖葫蘆，笑著跟我說，
‘雲華，我掙了五十兩銀子，很快我們就可以一起離開這裡了。’
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我的才藝會變成阻擋我離開的柵欄，鴉九掙錢的法子太過危險了，我就想著多彈幾首也讓鴉九能少去幾次。
那年鴉九渾身是血的回來，滿眼的疲憊，我吃著他帶回來的糖葫蘆，聽著他說，
‘與青鸞國的這場戰役我們敗了，敗的很徹底，所有將士連同將軍都被抓了。’
那時的我就是個沒有見識的井底之蛙，一心只想趕緊脫離這個地方，我笑著跟他說，
‘陛下一定會派人去的，我們可是天朝啊，從來都是戰勝國，這些事也不是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可以管的，鴉九我算了算錢，還差五百兩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商南星腦子裡突然蹦出來的一句詩，隨口就說了出來，聲音極小但云華聽見了。
“對，商姑娘不愧是才女，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那時的我就是這樣的。”
“雲華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隨口一說，當初你所待的環境不一樣所以才會如此的。”
“但當時，我真的就是這樣的，除了和鴉九一起離開茶華樓我什麼都不在乎，家國興亡，兵臨天下我都不在乎。
你說的對，我所待的環境是不一樣的，我每日所能聽到的，最多的東西就是那些滿嘴口臭的男人癱在靠椅上左擁右抱的吐槽著家裡的主母如何沒趣，哪家姑娘多貌美如花。所以我孃親拼著命也要讓我做上藝妓，賣藝不賣身。
三天後我第一次登上了真正屬於藝妓的另一棟樓，從另一個門進去，裡面是完全不一樣的景象，沒有廉價的香粉味，沒有吵吵鬧鬧沒有衣冠不整，所有人都是那般的端莊，所談之事也不再是什麼粗鄙的話語。
那時我才知道，就算我包裹的嚴嚴實實也會有人因為我的樂曲而打賞，我在那裡待了一個月耳濡目染，我開始討厭回到那個胭脂俗粉的地方，我也開始有時間共情家國情懷。
在那段時間裡，我遇到了大人，得大人指點我排了一出以水秀為鼓槌的擊鼓舞，正直大軍出征之際，從那之後我便名聲大震，有人豪擲千金只為我一曲，有人為我散盡家財求取，隨之而來的壞處便是我的身價越來越高，高到我跟鴉九怎麼也夠不到。
鴉九好幾日都沒有回來，我擔心他出事了只能在深夜去尋大人幫忙，大人並沒有煩擾還讓公子去幫我，最後尋到了倒在血泊裡的他，原來他為了我一直在做殺人的買賣，被官兵查到了。
大人說，‘如今官府已經盯上他了，雲華，前日他殺了一個貴公子，雖然那公子不是個好人，但那貴公子的父親不會輕易放過他。’
我跟大人做了交易，只要能保住他，雲華願意從此留在茶華樓。
鴉九傷好轉之後，捧著一袋子錢跟我說，
‘雲華，最後五百兩，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了。’
那錢袋子都是他的血，我跟他說，‘不走了，我走不了了。鴉九，你去闖蕩江湖吧，有時間的時候回來看看我好不好。’
‘雲華，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
鴉九非常生氣，可我並不想因為交易而栓住他的雙手雙腳，他本該成為天下第一的刀客，我沒有什麼願望，我的一生都將困在那裡，只希望鴉九能來看看我，無論我如何哭泣如何祈求，鴉九的心越來越冷，最後只留下一句話便再也沒有回來。”
雲華輕拭眼淚，“此生你入紅塵，我赴山海，枯骨祭月明，山水不相逢。”
“雲華姐姐，我幫你贖身吧，我什麼都沒有錢倒不少，我馬上讓人送帝都去，整個房子都給他堆滿。”
“多謝商姑娘好意，雲華雖是女子但云華卻知道一句，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商南星滿臉淚痕緊緊拉住她的雙手，“那我去找裴相把雲華姐姐買過來，你跟玉竹一起，在一起你們。”
心臟突然又跳動起來，雲華笑的溫柔。
“商姑娘，如今我與鴉九已經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我也不是從前那個不知天下事的井底蛙了，我們也有了各自嚮往的東西，我也有自己想成為的人，這條路走到今天，我並不後悔。”
雲華的真心話直擊心靈，眼淚止不住的掉，商南星伸手抱住她，
“我真的很開心你能說出這句話，我真的很開心你可以不顧世俗去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的耳邊終於不再是女子無才便是德，不再是必須嫁人相夫教子約束自己，不再是將自己困在後院不斷爭寵。
謝謝你超前的思想，讓我又從迂腐的思想裡掙扎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