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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香港街頭，燈光璀璨。今日是立冬，香港下起了薄雪。人們挽手走在街上，嘴角掛著笑。
江堯蜷縮在角落，與潮湧的人群形成鮮明對比。他靠著牆，顫抖的身體又冷又餓。乾裂的唇，艱難吐出一口霧氣。
“爸爸，他沒有家嗎？他怎麼沒有爸爸買的烤紅薯嗎？”一個小女孩說著咬了一口烤紅薯，她天真無邪的眸子滿是疑惑。
男人牽住自己女兒的手，淡淡道：“別管他。”
小女孩轉頭看向江堯，睫羽一耷，“他好可憐啊……”
江堯慢慢抬起脖子，孱弱的黑眸猛然一瞪。他爬起身，搶走小女孩手裡的烤紅薯，狼吞虎嚥吃起來。
“哇——”小女孩嚇得大哭
在街上，男人也不敢幹什麼，踢了江堯幾下，就抱起小女孩走了。
“你個餓死鬼!!小朋友的吃的也搶，上輩子是沒吃過東西嗎？”
髒水爛泥糊了一臉，江堯沒反抗半點。他只顧往口裡塞東西，狼狽得沒有半點自尊。
男人踢了兩腳，便轉身去哄小女孩。
“爸爸，等下給你買更大的烤紅薯，好不好？”
江堯抬起下巴，那沾了爛泥，染了汙水的眸子筆直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
光影柔化背影，男人抬手一點點給小女孩擦乾淨臉上的淚水。
沉黑的眸子凝成一團，又無力渙散下去。記憶回溯到很久以前的一個冬天，冰冷的青石地下了一層厚雪，臉被按在青石地上，很冷很冷。
“你個臭小子，敢偷東西，是成心找到吧。”包子鋪子老闆揮起手，狠狠打江堯的臉。
臉被按在地上，雪將臉凍僵了。
江堯抬頭看著落下的雪，十歲的他，想著要是把他打死好了。
這樣就不會餓肚子，不會每天住在漏水的橋下，每天挨著咒罵和痛打。
“他偷了你什麼，我賠給你。”男人的聲音打破這場殘酷毆打。
“算你小子好運，下回再偷，看我不把你打殘。”男人將百元大鈔塞進褲兜裡，悻悻走了。
江堯抬起頭，入目是一雙閃亮的黑皮鞋。男人打著一把黑傘，另一隻手拿著一把柺杖。
一片雪花落在睫毛上，男人的手也伸了過來。
“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
“桀犬吠堯，就叫江堯吧。以後你跟著我，不會在挨餓受凍了。”
雪花紛飛，青石小巷，他看著男人的臉。一股陌生的熱泉湧進心裡，那是十歲的江堯第一次體會到溫暖。
江堯站在橋上，沒人會去關心一個流浪漢跳不跳海。車行依舊，燈火依明。
“沒人在意我……”
眼角落下一滴淚，江堯看著橋下如墨一般漆黑的河水，他紅了眼，把這一切不幸和窘境的開端歸結到一個人身上。
“周宸，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
“阿姨。”宋逾修拿了一大堆禮盒，敲了門。
溫母開門，展顏一笑，“逾修，你來了，快進來。”
宋逾修一進門就看見窩在一旁的白狗，白狗坨著臉，比初見時胖了不少。
“阿姨……這狗……”宋逾修退到了門旁，嚇得臉有點僵。
溫母轉身走了過來，“哎，這個是眠眠的狗叫平安，它平時很乖的，你別怕。”
見宋逾修還沒緩過來，溫母只好另想辦法。
“要不然我把它關房間裡吧，你看不見它，就不害怕了。”
宋逾修幹抿了抿唇，“沒事阿姨，我已經沒那麼怕狗了。”
溫母點了點頭，她拍了拍宋逾修的肩膀，“那你在這坐著，我去廚房給你洗點水果來。”溫母說完，就進了廚房。
宋逾修沒坐到沙發上，他環視看了一遍房子，也沒看見溫眠的身影，目光落寞下去。
“逾修來，吃葡萄。”溫母將一碟乾淨的陽光玫瑰遞給宋逾修，男人禮貌地雙手接了過去，“謝謝，阿姨。”
溫母笑著點了點頭，“逾修，你坐這吃會葡萄，我去幫一下你叔叔，他一個人做螃蟹，不知道做成什麼鬼樣子。”
宋逾修摸盤子的手一緊，他喊住溫母。
溫母詫然轉身，“怎麼了？”
宋逾修慢慢道：“今天立冬怎麼沒看見眠眠？”
溫母微笑道：“她最近工作太忙了，就沒回家了。”
宋逾修擠出一個淺笑，“年輕努力工作挺好的。”盤下的手微微縮緊，眸底暗淡怎麼也掩蓋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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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吃飯。”溫母給平安的碗裡倒了一大勺狗糧，見狗低頭吃飯，才轉身走開。
溫父瞧見宋逾修一直看著，咧嘴和他打趣道：“你阿姨，之前還和眠眠鬧著怎麼也不養狗。現在倒好，養著養著，我在這家裡的地位也要下去一階了。”
宋逾修愣然一笑，“溫母喜歡就好。”
溫父舉起酒杯，“別聊其他的了，我們喝酒。”
宋逾修喝了一口烈酒，酒燒喉嚨，他本來是不喜歡的。可為了討好溫父，只能假裝喜歡喝酒。
今日他越發覺得這酒苦了……
“那你回去注意安全。”溫母結束通話電話，向餐桌走去。
“誰打的電話？”溫父提了一嘴
溫母坐了下去，“能是誰啊，還不是你那寶貝女兒說現在還在上班，今晚要住公司了，不回來了。”
溫父仰頭笑了一聲，“有我年輕時候的猛勁，可以。”
溫母點了點溫父的腦袋，“什麼可以可以，熬夜傷身傷心的，年紀輕輕那麼拼幹嘛。”
溫父喝了一口酒，他坦然道：“反正我欣賞我女兒。”
宋逾修沒心思再坐下去，他站起身，“叔叔阿姨，我晚上正好沒事，我去給眠眠送晚飯過去吧，我怕她一個人在公司把晚飯也給忘了。”
溫母猶豫了一下，她張著嘴不知道點頭還是搖頭。
溫父擺了擺手，“那就麻煩逾修了。”
宋逾修抿唇一笑，“沒事的，叔叔。”
等宋逾修走了，溫父才看向溫母納悶問：“你以前不是經常撮合這倆年輕人嗎？今天怎麼回事，還猶豫起來了。”
溫母低頭撇了撇嘴，“你不是也知道眠眠談了個男朋友嗎？”
溫父哼笑一聲，“那你這態度是準閨女和那傢伙談了？”
溫母撇開頭，沒說話。
溫父舉起酒杯，“什麼讓眠眠帶回家看看，我還想和他較量一下酒力。”
溫母推了一下溫父，“你呀，你呀，就是個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