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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林恬呢，讓林恬跟我回家。”趙辰安焦急的目光透過李伊往裡屋探去。
李伊也沒想到趙辰安會來找我，怔愣了半晌。
而後冷著臉道；“林恬已經去世了。”
說著就要關門。
趙辰安急忙擋住門；
“胡說什麼？”
“我今天非要見到林恬。”
“林恬是我妻子，我有權利帶她回家。”
李伊上下掃了眼神色焦灼的趙辰安；
“這會知道林恬是妻子了？”
“你拋下她，去找你那初戀的時候，怎麼不記得她是妻子。”
“你為了你那初戀三五天不著家，留林恬一個人在家高燒不管的時候，怎麼不記得你有個妻子。”
“你哄著你那初戀，三個月不找林恬。”
“現在想起來了，一來就管我要人。”
“我還要跟你要人呢。”
“你把我那個活奔亂跳、每天開心快樂的林恬還我。”
趙辰安被李伊數落的，臉白了又白，說話時聲音都帶著怨氣。
“我沒有對不起林恬，從來沒有。”
“秦柔她救過我的命啊，她把自己的腎給了我，導致她一直身體虛弱。”
“我照顧她難道不應該嗎？”
“林恬她總是這樣，不理解我，動不動就耍小性子。”
“我真的很累，我只是想用這種方式讓她乖一點。”
8
李伊被趙辰安的話震驚，愣了一會兒，。
“是誰為你捐的腎你自己不會去查嗎？還是說你就是這麼信任秦柔？”.
“或者你打心裡希望是秦柔為你捐的？。”
“趙辰安！那我說那腎是林恬捐的，你信嗎？”
看著趙辰安難以置信的眼神，李伊氣笑了。
我心裡泛起苦澀，是報恩嗎？或許是，更多的是想和秦柔待在一起吧。
這兩年的婚姻，終是我誤了他倆。
看吧，我死的多是時候啊。
趙辰安，你如願了，好好和你的秦柔在一起，別找我了。
一往情深到底比不得兩情相悅。
猶記得，我自少時就沒有家，孤兒院的媽媽見我瘦小，憐惜我。我從小安靜不愛玩，媽媽就教我畫畫寫字。
其他小孩見我更受媽媽偏袒，嫉妒我，他們把我拉到無人處用枝條抽，罵我羞辱我。
年少時的趙辰安不像其他男生那樣咋咋呼呼，冷靜沉穩又不失朝氣，他路過見我被一群男生抽打。
像大人一樣，把那群欺負我的孩子嚇退。
趙辰安告訴我，我要變強大，變優秀這樣才不會被人欺負。
從那天起，我的心裡住了一個神明少年。
後來我努力學習，撿垃圾、打工掙錢，自考上了大學。
也是我大學畢業那年，朋友圈有人轉發了同城趙辰安急需被捐腎的訊息。
我把自己的腎給了趙辰安，他終於得救了。
我想陪著他，想照顧他，於是放棄了原本出國深造的機會。
去當護工，每天照看他，看著他慢慢好起來，我無比開心。
覺得自己拯救了銀河系。病床上的趙辰安總和我開玩笑，逗我玩。
我一直以為趙辰安只是拿我解悶，可那天他無比陳懇的看著我說：“我喜歡你。”
甜蜜犯上心頭，我信了，以為自己這麼久的付出總算打動了他，以為他真的對我日久生情了。
也或許還是有喜歡的吧，可那點喜歡又怎麼和他的白月光相提並論。
9
李伊嘆了口氣繼續道：
“別的不論，那李伊知道你隔三差五跑去見秦柔，是為了你所謂的報恩嗎？”
趙辰安啞然，愣了會兒馬上找補:
“哪怕她不知道，她也應該信任我不是嗎？”
“她怎麼能輕易就把我往壞想呢。”
“她總是這樣不理解我。”
李伊的火氣再次被趙辰安點燃：
“林恬要是不信任你，她怎麼從沒說過要和你離婚？”
“你妻子要是隔三差五大半夜，沒有理由的往前男友家跑你能接受嗎？”
“你生病的時候，你妻子照顧別的男人，你心裡是什麼滋味？”
李伊沒了耐心，關門不想再理會趙辰安。
趙辰安強行抵著門急喊道：“今天我必須見到林恬。”
李伊也不願再和趙辰安爭執，叫他稍等，回裡屋換了身衣服出門。
“那你跟我來吧。”
李伊說著，頭也不回出門走向電梯口。
趙辰安不明所以跟了上去。
電梯門關了又開，車子從繁華鬧市駛向無人荒野。
直至一座墓園。
10
趙辰安跟著李伊下了車，把憋了一路的氣終於發洩出來。
“你這女人怎麼回事，大晚上的把我帶到這裡，有意思嗎？”
“我告訴你，無論如何你不告訴我林恬在哪兒，我是不會離開的。”
“林恬在這兒。”李伊走到我的墓前，轉身對趙辰安說。
趙辰安眼睛瞪大，難以相信的走近我的墓碑，看清碑上是我的名字，以及我的黑白照時。
僵在原地，怔怔的，失了神。
李伊一旁道：
“林恬在這裡已經睡了三個月了。”
“她車禍後給你打電話，你不理她，我趕來時已經錯過了救治時間。”
“醫生說，林恬還懷了孩子，一失兩命。”
趙辰安仔細打量李伊，像是想在從李伊的表情上看出些破綻。
可李伊從始至終都一臉冷漠，連語氣都沒一絲溫度。
趙辰安狐疑的目光慢慢變得閃爍不定，臉上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
轉身看著墓碑上我的遺像，不願相信的定定站了良久，顫抖的手慢慢摸向我黑白照，眼睛裡瞬間佈滿猩紅，跪在碑前。
頭抵著我的墓碑失聲痛哭，發出撕心裂肺的喊聲。
悲痛萬分的喊聲盪開在寂靜荒野。
李伊哭喊著不讓趙辰安碰我的墓碑，要把他拉開：
“你別假惺惺，收起你裝模作樣的眼淚，別髒了林恬的輪迴路。”
“林恬為了你把腎都捐了，她最虛弱的時候，你和秦柔在一起。
“林恬幫你解決公司各種困難的時候，你還是和秦柔在一起。”
“你去找你的秦柔，不要擾林恬清淨。”
趙辰安怔愣了下，猛然抬頭。
“你說，林恬給我捐腎是真的？”
李伊直起腰冷冷的看著趙辰安：
“怎麼，你只能看到秦柔身體虛弱，一直覺得林恬身體很好是嗎？”
“你有沒有翻過你家的床頭櫃，裡面都是林恬的藥。”
“她為了你安心上班，不分心。和你結婚以來，一個人忙裡忙外的打理各種瑣事，你都看不到嗎？”
“還是說，你覺得秦柔遠比你這個妻子重要。”
“你現在這幅樣子，演給我，還是演給你自己。”
“大哭一場，就能洗清你這些年對林恬的虧欠和負罪感嗎？”
趙辰安搖頭，眉間皺的更深了，眼淚從發紅的眸邊滑落，如雕塑般張張的看著我遺像，嘴裡不停念著：
“對不起林恬，對不起，我忽視了你。”
“對不起，我來晚了。”
李伊拿趙辰安沒辦法，開車回去了。
靜謐夜裡，趙辰安不停哭著，一遍遍喊著我的名字，說著道歉的話。
言辭懇切的讓我忍不住想起，他當年說喜歡我時的情景。
如果我真的沒死，看到趙辰安這樣，大概又覺得自己這輩子非趙辰安不可了。
我已經不在人世了，不愛他也不恨他。
我為我生前所有的愚蠢買單。
我不怪他，我也不怪當初的自己。
剛才的一番哭戲感人肺腑，讓我以為趙辰安真的覺得有愧於我，可他接到秦柔電話時慌亂的樣子，又讓我認識了一遍自己的傻。
11
“齊哥哥，我好難受啊，你在哪兒？”
秦柔語氣帶著哭腔，趙辰安慌忙開車去找秦柔。
一進門，秦柔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的搖晃著酒杯。
“哪裡難受了？”趙辰安冷眼凝視著秦柔呵斥。
秦柔苦著臉，一副委屈極了的樣子看著趙辰安撒嬌：“人家想你想的難受。”
趙辰安一把奪過酒杯，狠狠摔地上，咬牙切齒的大聲喊道：“這就是你說的身體不舒服？”
“覺得耍我玩很過癮是吧？”
李伊被趙辰安嚇得身體不自覺顫了下，滿臉驚恐，瞪大的眼睛，盯著破碎在地的酒杯。
回頭再看趙辰安時眼中已經盈滿淚水，佯裝自己頭暈的樣子，嬌滴滴道；
“齊哥哥，從我把腎給你之後，就一直這樣，時不時的身體特別難受。”
“剛才喝酒也是想減輕點疼痛。”
趙辰安氣的咬牙，不想再聽秦柔胡扯，一把薅住秦柔的頭髮：“說，你為什麼騙我。”
“明明是林恬為我捐的腎，你為什麼說是你？”
秦柔吃痛死命掰著趙辰安的手，她越反抗趙辰安越用力。
“你放開我，我就說。”秦柔吃痛的央求道。
見趙辰安鬆手，秦柔起身遠離趙辰安幾步，開始哭訴：“我做的這一切，難道不都是為你嗎？”
“你知道我在國外這些年，多想你嗎？”
“一回國就來找你。”
“結果呢，你早就娶了別人。”
“我沒法接受你娶得人不是我，差點都抑鬱了。”
“趙辰安，我這麼做，都是因為我愛你啊，都是為了你待在我身邊。“
“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的。“
趙辰安怒吼：“你這麼愛我，為什麼當年執意要和我分手？”
“為了我，所以騙我，是嗎？你知不知道，你在我的結婚紀念日，騙我說你身體不舒服，讓我一直照看著你。”
“林恬就是在那個晚上，出了車禍，死了！”
“林恬她死了！”
看著趙辰安奔潰憤怒的樣子，秦柔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怔怔的看著趙辰安開口：
“沒錯，我騙了你，可我的謊話那麼漏洞百出，你不是也選擇相信了嗎？”
“你還是喜歡我的，是吧？”
秦柔說著說著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你喜歡我，你也喜歡你妻子，走到這一步，你自找的。”
“你還喜歡我，你為什麼要娶她？”
“是你辜負了她，害死她的人是你！”
12
“閉嘴！”
趙辰安怒不可遏，拿起手邊的水果盤子，向秦柔砸去。
秦柔嚇得驚叫，四處躲閃，趙辰安像瘋了一樣，一件件物品被他摔出去。
接著狠狠掐著秦柔的脖子，秦柔死命掙扎。.
趙辰安已經失去理智，要掐死秦柔。
直到秦柔暈死過去，趙辰安才慌張的鬆開了手。
這時急促的敲門聲響起，趙辰安緊張的嚥了咽口水，沒有開門的意思。
警察破門而入，圍在外面的還有好多鄰居。
趙辰安被警察帶走了，以故意殺人未遂罪被拘留。
期間秦柔許是又想念趙辰安，去監獄看了趙辰安。
秦柔為了讓趙辰安重新愛上她，去的時候還精心打扮了一番，穿著清純碎花裙子，化了很繁瑣的偽素顏裝。
監獄裡趙辰安好像蒼老了很多，精神狀態格外差，整個人看上去木訥的不行，只有看到秦柔的那雙眼裡，滿是仇恨。
秦柔似乎很不計前嫌的樣子，揚言只要趙辰安肯娶她，她就撤訴。
趙辰安卻怒視著秦柔道：“做夢！”
“林恬她有什麼好，一個孤兒院的野孩子。”
“沒見過什麼世面，沒錢，沒人脈。”
“你為這樣一個女人，和我較什麼勁？”
秦柔一改往日的溫柔，激動的喊：
“趙辰安，你別作死！”
“你連林恬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滾出去！”
趙辰安紅著眼眶，指著監獄大門的方向朝秦柔吼道。
“行！這是你自找的。”
秦柔自嘲的點頭，憤憤拋下這句，轉身走出了監獄，再沒來過，趙辰安被判了五年。
13
我的靈魂依然四處飄著，隔三差五的去李伊那裡。
李伊慢慢從我離去的悲傷裡走了出來。
遇到了一個很愛她的男人。起初李伊總是有意無意的逃避他的追求。
我總擔心李伊會因為我的緣故，不再相信愛情。
我是多希望，有個人愛李伊，能一直陪著李伊。
一年、兩年、五年過去了，那個男人依然熱情不減的追求著李伊。
對李伊越來越好，李伊也一點點被他感動，和他在一起了。
我看著他們幸福甜蜜的生活，每天都過的很開心。
看著李伊終於穿上婚紗，嫁給了這個世上最愛他的男人。
由衷的為李伊開心。
預感到自己的靈魂在人間飄蕩的時間不多了。
我又去看了趙辰安。
他已經出獄了，每天都來我墳頭懺悔。
直到有天開始，他不再來了，去找了秦柔。我看著趙辰安像從前一樣，溫柔的和秦柔說話，無微不至的關心秦柔，甚至牽手。
以為趙辰安放下了過去，要和秦柔在一起了。
然而趙辰安卻在和秦柔接吻的時候拿出了一把刀，捅向了秦柔。
秦柔死了。趙辰安瘋了一樣大笑。看著躺在血泊裡的秦柔笑的無比開懷。
饒是鬼的我，都被此時的趙辰安嚇到了。
還沒等我從恐懼中回過神來，趙辰安已經在不遠處跳海自殺。
趙辰安的靈魂脫離肉身看到了我，驚喜的朝我飄來。
14、（番外—趙辰安視角）
我想錯了林恬，也想錯了自己。
以為這個世上誰離開我，林恬都不會。
她每次都能原諒我，偏偏那次，她永遠離開了我。
我想了很久，我沒有做對不起林恬的事。
是因為太愛我，所以她對我有了更高的期望吧。
可我只是個普通人啊。
或許我配不上林恬的愛。
林恬走了，我活的像行屍走肉一樣。
我恨自己的愚昧，輕易就被秦柔拿捏。
恨自己不敢直面林恬，活得矛盾糾結。
總是逃避，退縮。
我恨秦柔，恨的想讓她去死。
每次看到她，我都覺得無比骯髒。
我殺了她，她死了，我恨不得她永遠消失。
林恬不在後，我每天活在恐懼和怨恨中。
活的壓抑、痛苦，我沒法接受林恬不在的事實，我投海自盡了。
靈魂脫離身體那刻，我無比自在。
終於解脫了。
在海邊，我隱約看到了林恬的身影。
我拼命的喊，她彷彿完全聽不到。
林恬離我越來越遠，遠到我怎麼都追不上。
只能眼睜睜看著林恬消失不見。
我四處尋找林恬的下落，去了林恬生前去過的所有地方。
見了林恬每個生命階段最重要的人。
才知道林恬一直在說服自己相信我。
我的心思遠遠沒有林恬細膩，現在我也明白了。
她喜歡我從來不是把我想的有多好，她就喜歡泯然眾人的我。
是因為喜歡所以才覺得我好。
在林恬為我捐腎的醫院裡，我又見到了李伊。
李伊生了個很漂亮的女兒，可我總覺得這個小女孩給我的感覺很像林恬。
隨著小女孩一天天長大，她的行為舉止越發讓我覺得她是林恬。
原來是林恬投胎了，怪不得我四處都找不到她的影子。
林恬越來越漂亮，是校花，是學霸。
有好多男孩子追求她，我酸的不行，又看看自己現在的鬼樣子，只能苦笑。
林恬畢業後被一個很厲害的小夥子看上了，他們甜蜜幸福的在一起。
林恬還是和前世一樣，對自己愛人格外好。
我的心像像被無數條毒蟲腐蝕著，淚水逼上眼眶。
總覺得我們的結局不該這樣。
是我不懂得珍惜，沒有守住林恬，我們永遠錯過了，林恬，永遠不是我的林恬了。
意識逐漸模糊，手上傳來冰冰涼涼的感覺，再醒來時我躺在病房裡。
護士說我跳海後被好心人救了上來，成了植物人，已經躺了25年。
出院後，我無意間透過街頭商鋪玻璃，看到將近50的自己，已經蒼老的頭髮花白。
我靜靜的坐在街頭長椅上。
突然人群中一個神似林恬的女孩挽著男友從我面前走過。
女孩厭惡的回頭看了我一眼，一瞬間我恍惚看到了曾經的林恬。
我張了張嘴，沒發出一點聲音，喉嚨刀割似的疼。
只能眼看著林恬和別人在一起，消失在人群中，永遠消失在我的世界裡。
如死寂般的我
早就沒了叫住她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