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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恭恭敬敬地送段三千和張清明到珍寶閣門口，看著他們進了對面的脂粉店。
這個脂粉店有個好聽的名字，叫芙蓉面。
這家店的掌櫃是個大美人，段三千一進門就被她認出來了，惹得張清明含笑地看了看她。
段三千不理會他有些調侃的目光，直說來意，向老闆描述了一下那個脂粉的味道。
老闆娘沉吟片刻，“段姑娘，你形容的這個味道，可能是一味花的味道。這花長在塞外，極難採摘，我們這種水鄉可沒有。”
段三千也不意外，這麼多年了，她也是第一次聞到這種味道。
但是越難得越珍貴，就說明一旦有人使用，就越快能查出來。
“你知道這花，是因為之前有人在你面前用過是嗎？”
老闆娘點頭，似在回憶，“不錯，幾年之前的事了，我們家有位做香料很厲害的師傅。這位師傅姓許，叫許山，根本不像個女孩名，說是從塞外過來，風吹日曬的，面板幹糙。
她嚮往像青江這樣的水鄉，不遠萬里，跋山涉水而來。她雖然穿著樸素，但有幽香。我當時驚奇地詢問她這股香從何而來，她說這是她們家鄉很特別的花，叫望山，長在萬丈懸崖之下，十年一開花。她意外得了一朵，製成香料，香味經年不散。”
段三千摸著下巴，這望山這麼神奇，有機會一定去塞外找找看。
“這望山可遇不可求，但是許山制香一流，在本店算是如虎添翼，那段時間芙蓉面的店門都被踏破了。”
“後來呢？現在在青江怎麼沒體內說有這號人？”段三千都想即刻讓老闆娘引見這位姑娘。
張清明坐落在這滿是脂粉的地方，有些坐立難安，實在無法體會姑娘們的趨之若鶩。
“唉，”老闆娘嘆氣，“好景不長啊，許山沒幾個月便驟然離世，真是天妒英才！”
段三千皺眉，“怎麼會突然離世？”
“因為該死的男人！我聽聞是因為許山有位喜歡的公子，她忍著羞澀去送了塊香囊，被奚落嘲諷，回來就跳了井。”老闆娘說著說著有些哽咽，眼圈紅了一圈。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段三千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深感遺憾，沒能與這樣的女子相交。
張清明感覺膝蓋默默中了一箭，莫名其妙。
“除了許山，沒有其他人用過望山的香嗎？”
老闆娘傷感地搖頭，若是有，她用萬金換都願意。
段三千和張清明對視一眼，許山已經過世，望山的香味為何會出現在案發現場？就算是許山鬼魂作祟，那鬼魂為何有香味？
而且現場並沒有鬼魂的戾氣！
按理說，許山跳井身亡，成為厲鬼也是有可能的。
事情很多地方都自相矛盾，不得其解。
臨出門時，段三千又問，“許山與這幾起的死者都認識嗎？”
“段姑娘是懷疑當下青江之事是許山鬼魂在作祟嗎？”老闆娘不太敢相信，因為她的印象裡，許山是個良善的人。雖然她貌若無鹽，但是她有一雙頂好的手與鼻子，是獨一無二的姑娘。
段三千也不解釋，只看著她。
老闆娘嘆氣，“據我所知是不認識的，許山只是制香的師傅，不輕易接觸主顧，但是私下我就不知了。”
兩人離開珍寶閣，一時無言。
“段樓主似乎已經有頭緒了。”張清明問得篤定。
“張仙長怎麼這麼問？”段三千笑眯眯看他，出了珍寶閣就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
這麼不識風趣，該他一輩子都只能在承仙山頭吹風。
“你最近的問話好像都是在確認一些東西。”他很敏銳地察覺了。
“算是吧！”段三千揹著手，“回那位師爺家裡吧！終於要乾點提燈樓和承仙山該乾的事了。”
————
今夜月色皎潔。
秦霜院內，為了不傷害無辜，除了在房裡待著的秦霜和他們幾人，其餘人都去別處待著了。
天色漸深，幾人等待午夜來臨。
“段樓主，你似乎很確定今夜兇手會來秦小姐這裡。”李驚蟄看著前方的人。
段三千似乎在院裡設下了什麼法陣，此刻正展手施法，只見皎潔的月光彷彿活過來一樣，光華正像氣流似的絲絲湧入這個小院裡。
院裡頓時一股微涼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生長一樣。
“引月陣。”張清明驚訝地看著段三千說道，“所以兇手一定會來的。”
如果是他們想的那位的話。
“段樓主不愧是段樓主！”李驚蟄咋舌。
所謂引月陣，就是召引月華的法陣，是傳聞中上古時期的祭祀會用的陣法。日月精華，從來都是精怪最愛的修煉聖品，尤其是這種滿月。
“那現在這個院子不就跟燒雞似的？”李驚蟄想象中這個院子此刻就是隻巨大的燒雞，香噴噴冒著油，香味能順著風飄出青江之外，精怪們肯定恨不得前仆後繼地扎進這個院裡來。
“就有勞兩位仙長去院外守陣了，神來殺神，不必手下留情。”
張清明想起她在蓮山布的招邪陣，也是這麼的不計後果。
李驚蟄也想起了段三千在柳宅以一已之力召來鋪天蓋地的戾氣，大殺四方的模樣，她好像特別喜歡幹這種驚天動地的事。
“那我們在外頭都攔截了，那兇手進不來怎麼搞？”李驚蟄不恥下問。
段三千幽幽一笑，“放心吧，會進的來的。”
張清明攔住李驚蟄，“師兄，你留下照看秦小姐，不要讓段樓主分心，院外交給我吧。”
“那就有勞師弟啦！”李驚蟄聞言齜牙一笑，絲毫不擔心他行不行的樣子。
張清明穩穩停在院外門口處，此時周方都開始有異動了。
只見他從乾坤袋裡變出一把古琴，此琴通體墨黑，連琴絃都是黑色的，在月光下光滑透亮，像一塊上好的墨玉。
張清明一撥，“噌！”
聲音刺耳，一點都不好聽，但是周圍的鬼魂精怪似乎都泯了聲。
段三千想起剛遇到時他身後揹著的豎條狀的東西，原來是琴啊。
“沒聽過江湖中人對我小師弟的評價嗎？張郎一出，十里絕怪。”李驚蟄說完笑得不行。
怎麼絕？太難聽嗎？段三千默默吐槽不敢說。
院外的張清明催動靈力，又是“噌噌噌！”幾聲，幾股強大的靈力像水波紋似的以小院為中心向四周蔓延盪漾。
方才還蠢蠢欲動的氣息頓時消散，萬籟俱靜。
張清明左手負在背後，迎風而立，夜風吹動著他的髮梢與衣襬。
“他那把琴叫什麼？”段三千忍不住問。
“叫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