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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問得元滿為難，生硬的轉移了話題，問無憂吃不吃冰酪。
李驚蟄卻絲毫不在意，仍舊沉穩的微笑喝茶。
元滿看得難受，只小聲的道他回去會稟報的。
但他自已清楚，樓主今日本來就不痛快，倘若這時開口，她肯定更不會見。
那年廊江之後，段三千再不復出，當然是因為身體原因。
她當時對著其餘人端的平靜，實則傷的太重了，半身的修為，十年如一日的苦痛折磨，不足為外人道。
連在元滿跟前也沒有露怯，他也只當段三千是厭倦的俗世，天真的可以。
至於為何不見李驚蟄，實在是見不得他如今這副樣子。
如若誰見過當年意氣風發的李驚蟄，任誰都不忍見現在這個苦大仇深，虧欠誰人一樣的李驚蟄。
尤其是李驚蟄每次見她那副虧欠她良多的模樣，
索性眼不見為淨。
當晚，元滿便提著一盒冰酪回來了。
這東西夏天尤其受歡迎，冬日裡寒冷，冰又不費錢，自然就不稀奇了。
元滿噔噔噔站跑瞭望月閣，沒人在，找到書庫才看到人影。
“樓主！看！”他舉著盒子，滿臉的欣喜，殷勤得很。
段三千“啪”的把書合上，就他這副招貓逗狗的性子，還抱怨她沒教導過任何術法。
被她似笑非笑的神情整的心有惴惴，元滿討好的湊近，替她把冰酪拿出來。
段三千似乎對這個不喊興趣，元滿只得自已拿過來歡歡喜喜的舀著吃，側頭看她翻正的書籍，好似是關於地界的，他也看不懂。
“告訴林落，明晚出發。”
元滿呆愣，顯然是跟不上她的思維，“去哪？”手裡還舉著勺子，顯得更傻了。
“落霞村。”
他是完全搞不懂了，明明林落才從落霞村的陣法裡逃出來，周攬月為此還受了傷。他們如今不是在想辦法找到林落的執念嗎？難不成他的執念還能在落霞村？
儘管他有諸多困惑，但元滿是個聽從吩咐的人。
段三千怎麼說他就怎麼做唄。
說完正事，元滿就顯得猶猶豫豫，優柔寡斷的模樣。
“說。”段三千頭都沒抬，就知道他有話要說。
“那什麼，樓主啊，我今日在清塵寺碰到驚蟄哥了……”
段三千聞言終於看向他，挑挑眉，“這人可真執著。”
簡直可以說是執拗，就沒見過這麼軸的人。
往年避開他，其實也是因為她還沒恢復，他眼裡的愧疚看得她頭皮發麻。
但今年就不必了。
“明日去請他過來喝茶吧。”段三千淡淡的開口，像在說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
於她而言確實是很平常的事就是了。
“哎！”聽她答應，元滿開心的跟什麼似的，只恨不得現在就去找李驚蟄。
只晚上他還有事不能走開呢。
“還有，”段三千伸手指了指堆在元滿旁邊桌的一堆書，“一個月內看完，我會考校的。”
元滿張大了嘴巴看著堆積如山的書，很想問段三千是在開玩笑呢？
“樓主！我看這個做什麼！”元滿碰到讀書看書就頭疼，自然殷勤的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嘴裡更是誇了又誇，只段三千仍舊不鬆口。
段三千嗤笑一聲，“不是說我不教你？我這不是教你來嗎？”
元滿被她笑得瘮人，暗道自已這張嘴可真能惹事。
才不管他怎麼痛苦，段三千已經找到了地圖，大概知道落霞村的位置。扔下抱頭的元滿，慢悠悠的回去了。
——
與李驚蟄實在是好久不見了，段三千在亭子裡煮茶等他。
當年還戲言過，有機會定要上提燈樓瞧瞧，今日總算進來了。
李驚蟄負手同元滿一路走來，竟然有心情賞景了。
元滿瞧他總算不是平日裡那副以天下蒼生為已任的模樣，也細心的為他介紹起來。
等他們到時，段三千已經自已喝了好幾杯了。
“李仙長，許久未見。”段三千一如往常的招呼。
李驚蟄看她笑臉，一如當年在青江客棧模樣，一時感慨萬千，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段樓主，一別數年，風采依舊。”
“好說好說”
說完幾人便哈哈大笑起來，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
元滿最高興，三人如當年一般落座，他接手煮茶的工作。
說到這煮茶，當年在青江時，樓主還嫌呢，最近幾年反而倒喜歡上了。
李驚蟄拿起茶杯，好似也想起來了當年的情形，眉間張揚了起來，整個人彷彿都活了過來一般。
但人終究還是改變了。
“張仙長如今可好？”
李驚蟄噙了一口煮的茶，苦澀一如當年，只現在可以忍受了。
“他嘛，更寡言了，師父常常抱怨是不是養的方法出錯了，全門上下偏他惜字如金。”
段三千偏頭回想一下張清明的寡言模樣，可以想象。
三人說說笑笑，李驚蟄在說著他這些年在外的奇遇，惹得元滿連連驚呼稱奇。
“莫非白首公子沒有故事？”李驚蟄揶揄的看著舉著蒲扇的一如少年的元滿。
元滿瞬間窘迫，再不敢追問。
段三千聞言嗤笑，“他那地鬼之流有甚好講的，稱奇對方手腳麻利嗎？”
元滿瞬間委屈，又知道是自已本事不大，只能接最末等的委託。
連對著那一桌子書，好似都沒了怨言。
兩人都有意隱瞞玲瓏的存在，並不是怕他怨懟，是怕他觸人傷懷。他明顯對當年的事放不下，可以理解。但他們終究是外人，不可能大言不慚的站在他的立場看。心冷去段三千，如果當年面對的是她，也不可能比李驚蟄選擇的更問心無愧。
幾人又說到此次林落的事，又有元滿在一旁添油加醋的描述，李驚蟄頓時有了興趣。
只在聽說這兩人膽大包天的去翻閱麒麟閣的藏書，徹底沒了脾氣。
段三千依舊是當年無拘無束的段三千，讓他隱隱生出了一絲羨慕。
“驚蟄哥，我們晚上出發去落霞村，你要不要一起去？”元滿滿懷期待的看著他。
李驚蟄側過頭看向段三千，見她沒有反對的神情，頓時放鬆，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