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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以為短時間都不會相見的幾人再次會面。
段三千頗為頭疼，從通知，不應該說把無心帶回來開始，就是她噩夢的開始。
元滿委屈，被樓主狠狠瞪了一眼，也不怪他嘛，這事也瞞不住。
“段樓主莫不是想撇下我們吧？”李驚蟄生硬的開口，顯然氣還未消。
她撫著額頭，瞄了眼偏頭看別處的張清明，乾笑，“誤會了，有個事要去看看而已。”
“放心吧，說了等幾日就等幾日，我不會逃的。”無心揹著手悠悠的走出來。
張清明緊著嘴，想辯解什麼確也說不出來，腦子胡亂的很，只在聽說她們要外出時，毅然過來了。
幾人在門口僵持了好一會兒，實在是尷尬極了。
仇人不像仇人，朋友不像朋友。
“咳！”元滿適時開口，“樓主，咱們走吧？”
段三千頷首，奇怪的氣氛下，幾人出發了。
——
小河村，大著肚子的張氏在院子裡晾衣服，眼神空洞。
這些日子，村裡人的編排，家裡人的白眼，讓她生不如死。但心裡更怕，只有她自已清楚，她當真是什麼也沒幹。
這肚子裡揣著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真到了十月落蒂，會生出個什麼怪物來啊！
只沒人信她，這麼說了，別人總是捂嘴笑，張氏是有苦難言。
“扣扣扣！”
院門被敲響，張氏如驚弓之鳥。
“誰啊！”在灶房的兒媳小張氏沒沒好氣揚聲問，這些日子常有人光顧，都是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張娘子，是我！”
張氏惶恐的神色在聽到回答之後，掀起了一番欣喜。
無心道長回來了！她腳步飛快的去開門，“道長啊！你可算回來了！”
她老淚縱橫的撞上一行人的目光，呆滯在了原地。
“嬸子，不必驚慌，這是在下的友人，來幫忙的！”無心一身道袍，清俊出塵，很難把她同惡名遠揚的無心掛鉤。
“哎喲！快些請進！翠柳，快給貴客倒茶！”
在灶房門口觀察情況的小張氏聽到吩咐，扯著僵硬的嘴角衝他們笑笑，轉身回了灶臺上。
張氏直拉著無心的手哭訴，言道她這些時日的苦楚。
聲響終於驚動了房內的張林，一身舊袍子書生打扮的人急急忙忙從裡邊出來。看到這群人氣質不俗後，更是熱情。
幾人被招待到正堂上落坐，無心簡單的為眾人做了介紹。
李驚蟄坐得極不舒坦，尤其是那書生模樣的人，說話間眼神總時不時飄向段三千。
不正經！
再次抓到他偷瞄段三千後，不客氣的瞪他一眼，這才訕訕的轉移開。
李驚蟄已經對這家人的觀感很不好了，偏偏那被偷看的人毫不在意一般，若無其事的打量四周。
段三千終於對上李驚蟄的眼神，被他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弄得她莫名其妙。
“幾位貴客喝茶。”小張氏低著頭，恭順的給他們上茶。
“多謝。”段三千輕聲道謝。
她微微抬頭，撞上一張驚豔絕絕的臉，刷得一下紅了臉，怯懦低低迴道，“不，不用謝。”便飛快的又回了灶房。
短暫的寒暄之後，眾人這才進入主題。
暫且拋卻各自的恩怨情仇，幾人圍著張氏肚子打量。
張氏已經花甲之年，身上的皮肉都鬆弛了，只肚子渾圓，顯得詭異。
段三千伸手附在肚子上方，隱隱感到有一股戾氣在對抗，且力量不小。
“現在是什麼月份了？”
“三…三個月了。”張氏被一群人盯著肚子，本來就難為情，臊的慌。
“是我不懂的緣故嗎？三個月會不會太大了？”李驚蟄困惑，看著像五六個月的。
無心也沉吟，距離她上次來才過了幾天啊，老太太這肚子大了一圈了。
“嬸子，這幾天身子有沒有不舒服？”
張氏抹著淚搖頭，前些日子還會孕吐，這些日子倒是吃得香睡得好。
“母親現在能用三碗飯了。”張林適時補充。
眾人神情各異的盯著隆起的肚子，深思不語了。
“各位貴客！對我母親這肚子…可有法子？”張林問得艱難，這段日子，他連學堂都不敢去了，實在受不了別人異樣的眼神。
段三千神色淡淡，“不必驚慌，老夫人這是中邪了。”
“中…中邪了！”
聽起來更慌了。
“老夫人三個月前，可做過什麼事，或者得罪過什麼人？”她這話問得直白，就差說你是不是做什麼虧心事了。
這話問得母子兩人臉色都不好了，張林張起他母親平日裡的為人，張了張口沒說話，子不道母過。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可沒有！”
聲音尖銳，臉色鐵青，實則心虛得很。
段三千可不慣著她，語氣平平，“老太太可要想清楚再說，誰知道你幾個月後會生下什麼呢？”
這話正戳她心頭，“你這小賤人說什麼！女娃娃會什麼！不懂讓旁人來！”
枯木般的一張臉，瞬間尖酸刻薄起來，全然沒有方才和藹可親的模樣。
或者說，這才是她最真實的樣子。
張氏這些時日受了太多罪，此刻又覺得有各位道長仙人撐腰，底氣有了，原本的性子就出來哦。
其實早看不慣這長得狐媚樣的女人了，女娃子能懂得什麼！旁邊氣質不俗的兩位仙長還未出手呢！若不是看在無心道長的面子上，這女人連手都不能讓她上！
她才罵完，便對上眾人難看的臉色，剩下沒說出口的話便梗在喉嚨，啞然失聲。
“不知所謂！”李驚蟄冷聲諷刺。
張林嘴裡發苦，暗恨他這蠢笨的母親說話不過腦子，這行人一看就是以這女人為首。
“在下給姑娘道歉，母親這些時日過得煩苦，話不對心，惹惱了貴客，對不住！”
無心輕嘖了一聲，再想不到這家人是這種面目，有些後悔把段三千牽扯進來了。又看這張林裝模作樣的說著道歉的話，眼睛卻轉得飛快，更不喜了。
當下沒什麼好氣的站起身來，“看來老太太也不多著急，是我們多時了，這便告辭。”
張氏這才著急起來，想起自已如今的遭遇，不禁後悔方才忍不住脫口而出的話。
“各位道長！仙長！老婆子我是無心的啊！”張氏伸手一把抓住無心的道袍，滿臉的懊悔。
話語裡卻半點沒提及段三千。
段三千也無所謂，這樣的情形她見過太多了，慢悠悠的站起身來，“告辭。”
張林下意識抬手便想拽住她的衣袖，被進來後便不言語的張清明一記冷眼嚇退。
“好自為之。”張清明扔下一句，便隨著段三千身後出去了。
幾人來得快，去得也快，一眨眼正堂裡只剩下懊惱不已的母子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