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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沙漠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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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弟兄,你們外出之後,一定要萬分小心,一旦發現什麼情況速速回報。只要這次能平安脫險,本王自然不會虧待你們。”

塔倫王正要增派斥候擴大警戒範圍,近處的哨兵卻已匆忙來報。

“大王!東南方向發現党項騎兵。”

聽得哨兵之言,塔倫王內心的驚恐可想而知,不過想到既然無路可逃,他也只得硬著頭皮問道。

“來了多少人?”

“大概七八十人。”

一聽數字,塔倫王似乎又恢復了些許信心,他立刻大聲疾呼喊道。

“胖子,東南方向,上馬迎敵!所有人,東南方向,上馬迎敵!”

桀狄人想不到西夏人來得如此之快,因此即使塔倫王當機立斷下達迎戰指令,桀狄人也要頗費一番功夫才能從七零八落、毫無準備的一盤散沙,重新集結成全副武裝、嚴陣以待的臨戰狀態。也正因如此,即使西夏人並非絕對意義上的神兵天降——畢竟留給了桀狄人短暫的準備時間,但趁著桀狄人手忙腳亂、匆忙備戰之時,西夏人還是輕而易舉地搶佔高地,得以居高臨下面對綠洲谷地。

“各位,記住塔倫王的狗命一定要留給我,至於其他人,大家隨意!”

李羋說話之時,坡上坡下還有相當距離,即使他眼力再好,應該也不至於隔著百步之遙卻能看清塔倫王模樣——應是已經歸隊的斥候提前告知了相關情況。

“宣不樺,帶著你的人,下馬布陣。”

“是,大王。”

見西夏人已然搶佔高處,塔倫王一邊讓一隊騎兵下馬頂盾佈陣,一邊又招手示意讓其餘騎兵打馬後退——預留出緩衝距離,以便西夏騎兵來襲時,保有應對空間。

“…”

只是李羋卻對腳下的排兵佈陣不屑一顧,只見他轉頭望過一眼之後,一手抓住韁繩馬鞭,一手攥緊丈二長槍,兩腿一夾便拍馬衝下坡去,只見:李羋無所畏懼一馬當先,其餘人馬則齊頭並進緊緊跟隨,“全軍出擊”的西夏騎兵有如驚濤駭浪一般,澎湃洶湧、勇往直前——嚇得坡下桀狄人不由自主連連退後。

“駕!”

李羋麾下總共只有七八十人,不過即便如此,他卻還是留有兩手準備——而發起衝鋒之前,李羋也正因如此才特意轉頭去看。只見:就在桀狄人全部心思都在正面之時,又有十二三人的一排騎兵突然從坡上閃身而出——並未躍馬揚鞭衝鋒,而是原地張弓搭箭。咻!坡下桀狄人遲於應對之時,天上已有長箭如雨,撲面而來。

“小心頭頂…”

宣不樺話沒說完,就已眉心中箭氣絕身亡,群龍無首的桀狄盾兵頓時東倒西歪、亂做一團。而亂中取勝,渾水摸魚,也正是李羋想要的局面,看準短兵相接的瞬間,說時遲那時快,李羋已將手中馬鞭化作流星鐵錘往前方一甩。

啪!李羋甩出的馬鞭確實柄頭包鐵,只見又有盾兵頭破血流、應聲倒地之時——而其他人又來不及補防,李羋起身提馬一躍,人、馬竟天馬行空一般,從前排盾兵頭頂,縱身踏入敵陣中央——真天降神兵一般。

轟!李羋率先殺入重圍之後,身後撕開的缺口尚未合龍,其餘西夏騎兵則以排山倒海之勢接力殺到,只見:西夏兵以快打慢、手起刀落如砍瓜切菜;桀狄人坐以待斃、望風披靡似弱草迎風。

李羋更是殺得興起,一杆紅纓槍上下穿梭,一匹棗紅馬橫衝直撞,從前到後又自東向西,有如長坂坡上趙子龍般,七進七出、來去如風。主將李羋身先士卒,手下眾人深受鼓舞,此時就連坡上的射手們也已拍馬殺到,只見:幾個回合下來,桀狄人如同泥沙過篩一般,所剩無幾。

“笑面虎!怎麼?就這點人了,你還要他們陪你一起去死?”

李羋對著塔倫王突然指名道姓喝到——說的還是桀狄方言,令後者猝不及防。

“你認識我?還會說桀狄話?你姓甚名誰,報上名來!”

塔倫王聽後,則是百思不得其解便開口問到。

“不怕告訴你,我叫李羋,庫羋的羋!桀狄話算什麼,我還會說庫羋話,你怕了嗎?”

一聽“庫羋”二字,塔倫王立刻心頭一顫——至於為何心驚膽戰,後文還有交待——總之此時塔倫王是先看了李羋一眼之後,卻有意繞開話題說道。

“李羋?莫不是党項皇帝的養子老三?你和庫羋有什麼干係?就算是你死了的老子——野利巴魯也和庫羋素無往來。怎麼?李乾順親生的兒子捨不得,卻讓你來替他流血賣命?所謂明君聖主,我看也不過如此嘛…”

“笑面虎,你果然善於搬弄是非,當年挑起西域諸國與遼國爭鬥,坐收漁翁之利。如今死到臨頭,你居然又來調撥我和父皇的關係。也罷,其實我完全可以不費口舌而直接取你性命,不過,讓你死個明白,對我來說卻很重要…因為殺你,除了要為大夏掃除邊患,也是要為我外公——金刀可汗報滅門之仇。”

金刀可汗!聽李羋如此一說,塔羅王恍然大悟說道。

“怪不得你眉眼之間這麼像西域人,原來如此。聽你口氣,這是要和我單打獨鬥麼?來吧,不怕死的話。”

李羋早就說過要親手了結賊王,此時塔倫王提議單打獨鬥,他不知是計便欣然應允道。

“好!來呀,國仇家恨,在此一戰!”

李羋和塔倫王唇槍舌戰之時,雙方人馬都在他倆身後重新集結,不過西夏人聽不懂桀狄話,謝楓因此喊話說道。

“殿下,你和塔倫王說些什麼,此人陰險狡詐、毫無信義,不必和他多費口舌。”

“謝楓,我自有分寸,何況之前說過,塔倫王的命是我的,我李羋從不食言。”

只是想不到李羋也同樣認得賊王二弟,放馬走向兩軍中央、塔倫王對面之時,途中李羋突然長槍一指然後對咬牙切齒說到。

“還有你,胖面虎,你也跑不掉,你以為你們當年在庫羋做的醜事,世上就再沒人知道了嗎?”

“…”

面對李羋橫眉冷對,塔倫王二弟一張爛臉瞬間漲紅如同毛猴屁股一般——看來,和賊王一樣,胖漢和李羋之間也有血海深仇。

“啊!”

對於賊王來說,什麼“冤各有頭、債各有主”姑且不論,背水一戰、困獸猶鬥那是避無可避的。因此,即使李羋先前展示出的手段有如天神下凡一般銳不可當,但塔倫王卻也不得不揮舞馬刀殺將出來做殊死一搏——出發之前,賊王甚至不忘大喊大叫為此行壯膽。

“…”

只是對於之前就敢以寡擊眾的李羋來說,不把對手放在眼裡也不是第一次了,一不呲牙咧嘴、二不吆五喝六,西夏王子麵不改色便打馬上前迎接賊王挑戰。

當!只是明刀明槍塔倫王又豈是李羋對手,交手之後只對拆三五個來回,塔倫王就已然招架不住連忙落荒而逃。

“呼…呼…”

儘管稍不留神便已命喪當場,但分開之後,塔倫王卻忙不迭地向胖面虎發出求救暗號,只見: 前者伸出左手二指佯裝整理裙甲,後者則抬手摸臉示意心領神會。如此說來,則從提議單打獨鬥開始,塔倫王的一切舉動,背後無不心機重重,包括:所謂單打獨鬥,其實是為了串通老二以多打少;首回合,還有接下來的次回合,李、笑二人的對峙方向,看似無心,卻也是塔倫王精心佈置,因為接下來,就將是笑、胖二人,從同一側向李羋發起衝擊!

欻!換手拿刀,右手甩下一灘血點之後,塔倫王雖然面色鐵青,但卻心裡有數:還能一去,幸好只是磨破了手掌並未傷筋動骨;難有再回,殺手鐧一出即是圖窮匕見。

“呼…呼!”

塔倫王一邊撐開鼻孔盡力呼氣,一邊擠眉弄眼想看看李羋是否有所察覺。看來…並沒有!於是賊王當機立斷開口釁然喊道。

“李羋!剛才是我先動的手,這次換你,我倆公平決鬥,我不佔你便宜。”

李羋不知是計未加思索再次拍馬而出,而塔倫王卻連連不進反退有意引而發。

快呀…快呀!賊王心想:李羋越發靠近過來就越發陷於以少打多的艱難境地。因此,即使李羋人馬腳步飛快,但他卻感覺時空幾乎停滯了一般,萬籟俱靜只有胸中砰砰心跳。

“胖子!”

當塔倫王確認十拿九穩——也就是李羋萬劫不復之時,前者大喊一聲,胖面虎果然把心一橫拍馬而出——反正李羋說過不會放過自己,至於什麼眾目睽睽、丟人現眼,那不得活下來之後再說嗎?當局勢瞬間從一對一變成一對二,謝楓也反應過來了,他一邊打馬趕上前去一邊叫幫手喊道。

“程宇、吳霜,跟我來!”

可是李羋還是跑出去太遠了,塔倫王看準時機對胖面虎喊道。

“胖子,打他反手空位!”

胖面虎對賊王言聽計從,殊不知後者其實別有用心,只見:神不知鬼不覺地,賊王手中馬刀刀身鬆動——脫而不落,刀身根部露出內裡一節黑鐵椎管。

嗚…胖面虎掄起手中鐵棒——棒身佈滿狼牙倒刺——就向李羋迎面砸去,而塔羅王則是甩落刀鋒,把刀中尖刺對準胖面虎後背就是一記深捅。

這…事起肘腋之間,來不及由讓人細想,只見穿透胖面虎心窩的鐵錐原來是一柄暗器,塔倫王啟動機關之後,錐尖便如強弩一般,朝正前方彈射出去——速度之快,讓人只聞其聲,卻不見其物。

咻…咻、咻!塔倫王這一手,一發已然狠毒沒想到還能連發,只見抽回椎管再甩動上膛之後,賊王又捅穿胖面虎肋下、腰間,接連兩次向李羋發起突然襲擊。

對手足兄弟下此毒手,簡直天良喪盡理該遭天譴——胖面虎即使十惡不赦也輪不到賊王來伸張正義,塔倫王卻懶得理會這麼多,只見:最先遭殃的胖面虎,不僅驟然失勢跌下馬去,而且連中大棒也為賊王所奪再全力砸向李羋。

咚!普天之下不知還有幾人能像李羋這樣,不僅未被暗器所傷還能舉槍招架,原來:第一擊時,李羋後仰下腰,雖然稍顯倉促卻也和頭上箭頭剛好擦肩而過;第二擊時,李羋則是鯉魚挺身然後側身下馬一點,已是遊刃有餘;至於第三擊時,李羋單手抓住鞍環再鷂子迴旋,便是瀟灑寫意如同探囊取物般信手拈來。考慮到李羋身高體長又手握長槍、距離塔倫王亦不過二三丈遠實在防不勝防,他是如何做到連串身法身輕如燕又一氣呵成,真是叫人歎為觀止!天神下凡,事到如今對他來說,似乎也不再單單只是一句誇獎而是確有其事。

塔倫王落了空的如意算盤是,李羋深受重傷之後,他手中大棒正好給躲閃不及的李羋致命一擊——如果李羋已經被暗器殺死,塔倫王則是更求之不得。

可此般手段,目前來看,唯一的作用就是徹底激怒了李羋,擋住了大棒來襲之後,李羋頓時槍出如龍直指賊王而且招招致命、步步催殺。如此則塔倫王哪裡還能招架,直指面門的一槍刺來時,雖為其勉強躲過,但槍頭卻也正中其頭上鐵帽——扯下毛髮連皮帶肉令其頭破血流。

呼…咚!李羋抬手再是一記甩槍重擊,塔倫王連忙丟棄手中大棒跳落馬背奪路而逃——如此一來則苦了賊王身下坐騎,烏黑駿馬連脊樑骨都被敲斷了頓時化作一灘肉泥癱倒在地。

手無寸鐵——同時也是顏面掃地之後,這回塔倫王徹底打消了反擊的念頭奪路而逃。在再次上馬前,好幾次李羋槍頭追來,塔倫王都是連滾帶爬從無主之馬身下鑽過,才不至於命喪槍下。

“所有人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先是說方言勸降了桀狄一方的殘兵敗將之後,李羋才放馬去追正在前方策馬狂奔的桀狄賊王。此情此景,說起來——以及事後想起來,著實讓人無話可說,塔倫王竟然在四面都是一片荒蕪的大漠之中選擇這樣一次狼奔豕突,看來確實是到了生死關頭慌不擇路。

如果塔倫王可以選擇,他情願放馬狂奔直到天荒地老,但李羋卻心生睥睨不願任其無理取鬧。噓!一聲凌厲的口哨傳向高空,本在周圍盤旋的金雕如同閃電一般徑直撲向賊王人馬全力糾纏撕咬——嘴似尖刀爪似鉤。嗚…呃!戰馬嚇得起身亂蹬之時,一輩子都在馬背上討生活的塔倫王也被猝不及防甩落馬背。

呼!這回不等賊王身體落地,李羋已將手中鐵槍徑直擲出直取前者後背。咚!只聽風聲過後傳回一記悶響,定睛再看時,塔倫王已是五臟六腑連同七魂六魄一起,跌落陰曹地府——如果桀狄也有這個說法、賊王也歸陰司看管的話。話說,塔倫王這樣的窮兇極惡之徒,就是死後發配十八層地獄,只怕也難以消除其生前罪孽。因此,李羋一舉殲敵,則不僅僅是為其本人報仇雪恨,也是為無數冤魂替天行道了——所作所為堪稱真英雄、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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