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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爺站在那裡渾身散發出恐怖的壓迫感，壓迫得壯漢只覺得渾身難受。
千鬃野豬已經湊到了他的身邊，一人一靈面對此刻的張大爺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從容。
他的實力本身就有大半來源於暗盟的變異藥劑，他那還沒到三階的武道秘藏哪怕像張大爺一樣自碎也無法帶給他比張大爺更強的力量，這一刻，攻守易形。
“呵呵。”張大爺感受著充斥著全身的磅礴靈力，不禁感嘆若是自己天賦再好一點，這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實力該有多好啊。
看著面前的壯漢，他那恐懼的模樣讓他感覺很可笑，自己努力修武幾十載，剛剛卻是被這樣的貨色逼到了絕境。
向前一步踏出，手中砍刀隨之揮出，巖甲從身上蔓延到砍刀上，給這一刀附著上一股厚重感，壯漢只感覺迎面來的這一刀如同一座山嶽般向自己砸來。
壯漢舉臂抵擋，暗盟的妖人們可能有些在接受改造之前也有各自修煉的兵器武道，但往往境界不深，相比起來妖化帶給他們的肉身力量更加強大。
所以暗盟妖人在成為妖人後不管曾經是練的什麼，在此之後大多都會轉為肉身對敵。
“砰！”
這回輪到壯漢被一刀抽飛，像顆炮彈一般直接撞裂牆壁跌進長明他們家中。
倒在地上的他身軀一扭用肘部撐地站起，此時他的雙臂已經扭曲成了一個正常人無法做到的程度，眼看是折掉了。
他右邊手臂上覆蓋著的黑色甲狀面板也變得四處開裂，中間的骨節怕是直接碎成了粉末。
他頭一轉看到邊上正在與自己同伴交戰的長明，腳一蹬便朝著那邊衝去，想要以自己壓倒性的實力先解決掉一人，最好還能用他來威脅一下那個該死的老頭。
長明卻是早早便已經注意到了他，眼看他向著自己衝來槍勢一變，本來戳向對面黑袍人的一槍變成一掃，與其輕碰之間借用那股力量攻向壯漢。
壯漢所變異的妖獸似乎恢復力極強，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他的手臂已經漸漸在向完好的模樣扭轉。
“哼！”壯漢冷哼一聲，雖然還無法完好地動用手臂，但對方不過區區一階，他身軀一扭，借用自己腰腹的強大扭轉力將自己的手甩去，直接將長明的長槍整個拍開繼續前進。
卻不想長明又藉著他這股力身子隨著長槍朝一邊飄去，身子輕如鴻毛。
壯漢還想再追，但張大爺已經追了上來，剛剛千鬃野豬想要阻攔卻被他一刀劈得近乎消散，壯漢無奈，只能停下腳步扭胯，身子轉了一圈藉著那股力將自己的拳頭迎向張大爺的砍刀。
張大爺這回卻不和他正面硬碰，他本身武道招式上就高壯漢許多，手中刀法一轉，刀上覆蓋的巖甲變得愈加銳利，壯漢那隻變異的手臂從手肘下方一點處被直接切斷。
“啊！”
慘叫一聲，壯漢看著自己掉落地面的殘臂目瞪欲裂，哪怕他變異之後恢復能力極強，斷掉的手臂也不可能重新長出來了。
“混蛋！”
怒吼一聲，壯漢竟好似也陷入了癲狂之中，瘋狂地朝著張大爺衝去。
但此時早已不同之前，壯漢的招式在張大爺看來本就破綻百出，沒有了力量上的優勢對上張大爺他現在只有捱打的份。
張大爺隨手一刀砍出便將他再次砍飛，一道巨大的刀痕近乎從他胸口劃到腿部，深可見骨，噴出紅中帶黑的血液。
壯漢失去了之前的不可一世，癱倒在地掙扎著想要爬起卻嘗試好幾次都沒能成功。
他的各處傷口都有肉芽在湧動，想要修復他的身體，卻好像也漸漸失去了活力，一直沒能成功。
而後張大爺沒再看他，腳步一跨擋在了陳歸面前，他剛剛觀察了一下場上局勢。
長明問題不大，陳歸這裡卻已經險象環生，除去之前便已經有的腰部傷口，身上又添了不少大傷小傷，抵抗的力量也在漸漸喪失。
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老人，那個螳螂人嚇得魂都要出來了，他剛剛分明看到，他們幾人中最強的壯漢都直接被這人一刀差點砍成兩段，心中一點想要抗衡的想法都沒有。
轉過身就想逃跑，卻是磕磕絆絆，腦海中傳來陣陣灼熱感，一下一下刺痛他的神經。
張大爺話不多說，揚起手來便是一刀，螳螂人肉身本就比不過壯漢，這一刀下去直接被攔腰斬成兩截。
他下半身還在動著上半身已經分離開來，半空中他瞪大雙眼，醜陋的臉上滿臉的恐懼就此定格。
那邊本在與長明交戰的黑袍人比螳螂人還要更快反應過來，當時壯漢被一刀砍廢的時候就在他旁邊，他幾乎是切身感受到了張大爺那一刀的力量。
還沒等張大爺看向他便已經收手向外逃去，甚至不惜硬生生用背部承受長明一槍，藉著力更快逃離，長明也留不住他。
但哪怕他已經反應夠快了，也已經跑到門口了，卻忽然感覺視線模糊，而後漸漸變暗，整片空間開始天旋地轉。
在視線徹底變暗之前，他看到了自己被攔腰斬斷的下半身，又看到了在後面還保持著揮出砍刀姿勢的張大爺。
……
“張爺爺，你這……”長明剛剛正追在最後一個黑袍人身後，此時就在張大爺身旁。
看著張大爺現在的狀態，在課上學習過基礎武道契靈知識的他很清楚這代表了什麼。連那邊滿身是傷的陳歸都顧不上了，焦急地看著張大爺不知如何是好。
腹部重創，撕裂一臂，自碎秘藏，強行人靈合一，任何一點放在一個人身上都已經是難以承受的重創，全聚在一起簡直只能說神仙難醫。
“小明啊，沒事…咳咳。”戰鬥結束，張大爺剛剛那種沉浸入戰鬥的狀態退去，身上自秘藏中爆發出的靈氣無處可去也開始消散於天地之間，頓時種種傷勢帶來的不良反應開始展現。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便忍不住一口鮮血咳出，之前被滿溢的靈氣封閉住的傷口也開始重新往外冒出鮮血。
與他合一的巖猴已經脫離開身體，此時也顯得有些虛幻，淡淡的光點從它身上不住地飄散在空氣中。
長明連忙上前攙扶住撐不住眼看就要跌倒在地的張大爺，看著眼前氣若游絲的老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過是剛剛成年的少年，雖說天賦異稟，但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情況。
“咳，小明啊，別怕……老頭子我這……還死不了。”張大爺磕磕絆絆地說著，想要給長明露出一張笑臉，卻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臉部的肌肉。
巖猴此時也在他邊上，沒有管自己正一點點消散的身軀，用自己臉上的毛像往常一般輕輕蹭著張大爺還剩著的那隻手臂，低聲叫喚著。
“我一直後悔……那天沒有在家……不然的話，小惠、囡囡……咳。”張大爺一邊說著，一邊嘴巴里鮮血不住地往外冒著。
“先別說了，張大爺我先給你止血。”長明流著淚，有些手忙腳亂地撕下身上的衣服，想要捂住張大爺不斷冒血的傷口，卻總是捂上去的一瞬間就瞬間被血液浸透。
那邊陳歸也看到了張大爺的慘狀，翻找到家裡的繃帶藥品，顧不上自己滿身的傷勢，就衝著這邊跌跌撞撞地走來。
“咳，你們都是……好孩子，這回……我守住了……”張大爺終於勉強地微微揚起嘴角，“就是可惜……小巖。”
他看向手邊正蹭著他止不住身軀消散的巖猴，眼中閃過悲痛，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十分勉強地想要抬起那隻手臂，想要像以前一樣摸摸它的頭，卻始終只能抬起一點點。
巖猴大大的眼睛閃動，將自己的頭頂到他那隻難以抬起的手掌下，將其頂起，那樣子，就好像……一個平常的夜晚，老人很平常地摸了摸它的頭。
“額，我這裡有繃帶，我……之前也學過一點點醫療的……”忽然有聲音從上方傳出，原來是之前躲在家中的那戶男主人。
此時他正從樓梯上往下走著，手上拿著些繃帶藥瓶，好像有些關心地說道，只是聲音卻顯得那麼虛軟無力。
接著他便看到，長明掛著淚痕的雙眼看向了他，那是一種怎麼樣冰冷的眼神，帶著剛剛廝殺完還沒散去的殺意。
那邊正從屋裡往外走，渾身是血的陳歸也是一樣，兩道冰冷的目光彷彿要將他的靈魂凍結，他頓時僵在了原地。
卻又只是轉瞬即逝，僅僅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長明和陳歸便收回了目光，沒有再用那種殺人的眼神看他，也沒有理會他，弄得他下也不是，上也不是。
長明和陳歸都知道，只是三四個暗盟的小雜魚罷了，哪怕他們的實力比起一般的住戶要強，可整棟樓那麼多戶人家，在這樣一個全民皆武的社會中，哪怕只有那麼三四戶肯來幫他們，也足以輕鬆鎮壓他們，只是……沒有。
好在他們經歷本就與常人不同，從來不將過多的希望放在其他人身上，像張大爺這樣對他們好的人，他們知道，也懂感恩。
全人族中不缺捨身為人的英雄，也不缺獨善其身的自私者。
像那些沒有來幫忙的住戶，談不上失望，本就是些不相干的人，保全自己是本能，只是……不需要過多理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