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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陽觀求桃卜卦 聚陰臺遇鬼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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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竅收拾衣衫歸到家中,賀客滿庭,所有的親戚朋友無不肩並肩讚賞他。在這番榮耀之下,他的進取之心更加強烈,道門的故事卻從口中消失,心中只有三個心願,常常想與之共枕風雨。因此他去拜師學習,以獲取訊息。不知道三緘早已厭倦喧鬧的居住環境,不再涉足市廛,甚至在壁間題寫四句話:“自此徵車不濫行,名場利藪兩無心;衷懷只愛山兼水,膝下承觀學古人。”三緘自己題寫了這句話,將其視為左史右監,村後村前,從來沒有走出過一步。因為他住在的地方被稱為“盤澗”,彷彿是一個隱士自處的地方,毫不涉及世事。

時至上元佳節,王母舉辦了蟠桃宴宴請諸仙,清虛、凌虛、碧虛、雲衣、霞衣等真人就坐在宴會上。一時間仙樂嗡嗡而響,祥光繚繞。

喝了三杯酒後,雲衣子說:“今天受到王母的恩惠,宣詔宴賜瑤池,這已經是仙人的榮耀了。可是仔細一想,幾百年以來追求道的人極少,即使有天地之仙,也很少有人能夠成仙。豈不是煉道無人嗎?實際上道路多有偏差,正路還沒有在世間顯露出來。否則,為什麼求道的人那麼多,而成道的人卻很少呢?王母經常對此感到疑惑,因此命令道祖闡明。當年在八卦臺前,道祖以紫霞的身份託付給了他們,說他們的門徒虛無子脫胎入世,肩負著重任。沒想到他們貪圖名利,最終走上了迷途。紫霞真人曾經用各種辦法阻止他們的名利之心,使他們將名利之心化為淡水,而他如今隱居不出,拋棄了道。諸位真人對此應該如何處置呢?”清虛說:“三緘對於求道者的淡薄,只是因為有父母在身邊。不如收回他們的親情之魂,斷絕他們的希望,然後再慢慢引導進入,相信他們會順從。”紫霞說:“三緘雖然是仙根的一部分,但他的前世雙親已經去世,他是孤兒,進入三花觀修道勤苦,我對他了如指掌。因為上皇的仁恩,封他為仙職,但他所缺乏的是孝道。仙道缺乏了這一點,終將無法成就不滅不生。如今到了塵凡界,必須讓他全心全意地去盡孝道,沒有半點疏漏,這樣他的大器才能成就。現在就讓他親人去世,非常不妥。”碧虛說:“我想三緘的父母身體康健,孝行尚未盡到艱難的地步,也沒有見到大的問題。可以派人查一查他們的生辰八字,如果發現有不利之兆,暗中將其改移,以盡孝道的一種輔助。”眾真人說:“碧虛所說得非常好。”於是派人查了他們的生辰八字。查完後,回報說:“三緘的父母今年都遭遇兇星。”碧虛說:“既然如此,就不必費力轉移了。”討論結束後,眾真人離開宴會,謝恩而出。

沒過多久,三緘的父母雙雙臥病在床,三緘日夜侍在床前,儘儘孝義,熬湯煎藥,始終不鬆懈,連帶著自己也將心力交瘁。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他們不知疲倦地奔走,關心他們的一切飲食,常常問他們想要什麼。只要他們有什麼需求,必定努力滿足,他們的心才能安定。

不知不覺間春秋易變,冬天的雪花漫天飛舞。母親躺在床上,呼喚著三緘,並告訴他:“兒啊,父親的病逐漸好轉,應該沒有大礙了。可是近來娘對飯食沒什麼興趣,擔心可能會餓死。”三緘泣不成聲地說:“母親啊,您一直撫養我長大,費盡了辛勞。在當年,我誤聽了野外的狂言,離開了家人,四處尋找朋友,子職並未盡到。後來聽取母親的命令,下帷幾年,漸漸疏遠。幸好蒙上皇的仁寵,封為孝廉,昆明出仕,享受著豐厚的俸祿,宴請親人,我又能在母親身旁瞻仰敬依。誰知命運無常,官職四次失落,被調至蠻方,遠離親人的容顏,每天在高堂上痛哭。不孝之罪,能與胡人為伍嗎?我只想擺脫罪責回到家鄉,選擇一個地方避開塵囂,常常與親人相依為命。然而不到一年,我臥病在床,不斷呻吟,如果恢復健康,盡孝的機會就不多了。如果參苓無效,夢裡去向泉臺,我的心情也會安然。”說到這裡,他大聲哭泣。母親說:“娘可沒有多次生育,只有你一個兒子。作為父母所依靠的就是你,祖宗所依賴的也是你,你真是起千鈞之要。”最擔心的是,孃兒兩人都擔心著求得鳳凰不得,至今還沒有配偶,李門血食,姒家續嗣還沒有。如果娘歸了陰間,兒子就要趕緊接納彩娶,否則就連九泉之下的心也不甘願。”三緘擦乾眼淚說:“我必遵循母親的命令。但是母親近來不想吃飯,是否有其他的所欲之物呢?”母親說:“其他的東西都不想吃,只想吃一兩個新鮮的桃子,能夠解渴,身體才會舒服。”三緘說:“既然母親想吃桃子,等兒子四處找一找。”母親說:“兒啊,你快去尋找,務必要找到桃子,以慰我的心。”於是,三緘不顧風雪,在村前村後四處尋找這個桃子。人們都告訴他:“桃花開在春天,成熟在夏天,冬天去找這樣的果實,恐怕不太可能。”三緘說:“桃子有不同種類,成熟在夏天的稱為夏桃,成熟在冬天的稱為雪桃。現在正是雪桃成熟的時候,怎麼可能沒有呢?”鄉人聽到他說“雪桃”這個詞,覺得他強辯,不再與他言談。

這一天沒有找到桃子,回家已經很晚,母親迫切地索要。三緘心亂如麻,懊惱自己不能即時給母親桃子。次日清晨,他起床逃離飢餓之感,甚至忘記了路途的遠近,來尋找。正在一步步追求的長途中,偶遇一位老人,彎著腰,扶著柺杖,不前不後,擋住了去路,緩緩前行。三緘說:“老前輩走動得有些慢,小子有急事,讓我先行吧。”老人說:“你有什麼事情,這樣著急嗎?”三緘恭身告訴他:“為了母親,我急切尋找桃子,四處訪求,所以不能稍緩。”老人說:“這樣啊,此時其他的桃子已經沒有了,只有雪桃正成熟。”三緘說:“果真有雪桃嗎?”老人說:“哪有沒有的,我家還種了幾十棵呢。”三緘連忙下拜說:“老翁既然有了,還請賜予一二個,我願重賞以銀。如果母親病癒,日後一定會厚謝。”老人說:“只是一個桃子,算不了什麼。你跟我去,每棵樹上採摘一個給你,可以裝滿筐的。”三緘高興得不知所措,立即跟隨老人前行。但是老人走得很慢,直到夕陽快要落下的時候才到了他的家。

老人引導三緘進入屋內,煮好酒菜後,坐在中堂,談論了很長時間,卻沒有提到桃子的事情。三緘非常忙碌,手中拿著銀子,對老人說:“翁曾提及桃子,這是銀子作為謝禮。”老人笑著說:“我差點忘了。”於是他朝內室喊道:“老妻,過來。”連續喊了幾聲,一個老母親出來問道:“你們叫我有何事?”老人說:“這位年輕人因為母親的病想吃桃子,不辭辛勞地四處尋找,但卻未能找到。我曾經種了幾棵雪桃樹,你去摘十幾顆給他,以滿足他的孝心。”老母親說:“你糊塗嗎?去年你才帶回來嫩苗在純陽觀種植,才種了一年就結果了嗎?”老人閉上眼睛默默思考,說:“是的,確實是去年種的,只是怕還沒有結果而已。”老母親責怪道:“你為什麼在後生人急於奔走的時候說謊?讓他母親床頭焦急等待,這是誰的過錯?”老人不再說話。

三緘處於這個境地,欲走卻無路可走,野鳥歸林,夜霧瀰漫,手足慌亂,束手無策。老母親見狀安慰道:“年輕人不要著急,就在這裡暫時住宿一晚,明天前往純陽觀,自己找到雪桃來給你母親食用。”三緘說:“這純陽觀離這裡有多遠?”老母親說:“不過兩三里遠。”三緘說:“老人欺騙了我,老母親的話應該是真實的。”老母親說:“如今世上,不誠信的男人比女人還多。我一生不言不語,但說了一定兌現。”三緘聽後低頭思考:“要是沒有老人欺騙我,怎麼知道雪桃在哪裡。”暗自欣喜,自不必說。

這一晚,老人又準備了山間的食物招待他們。老母親笑著說:“欺騙別人還自己也被欺騙,山間的食物也廣而又廣。”老人說:“今天算我不勝,兩次都不能亂說。”兩位老人說完笑了起來。喝完酒,老母親收拾了杯盤,引導三緘走向臥室。三緘心急如焚,坐在那裡等待天亮。老母親叫來一個小孩子,帶領著三緘走向純陽鎮外的純陽觀。

及至觀察,重門緊閉,欲進無從。幸得門外有一位老道坐在棚子裡,案上放著一支竹籤和一個龜殼。三緘知道老道擅長卜筮,因為無法進入觀察,於是退到棚子前。老道詢問道:“你是來問卜籤還是卜筮呢?我的籤卜非常準確,你可以試試,將你所求之物默唸在心中,如果斷絕不準確,我發誓此生不再卜筮。”三緘恭敬地說:“果然如此,懇請道長為我卜一卦。”老道說:“你想卜筮,必須在報時之後再來。”三緘隨口報出了一個“卯”字。老道剛一搖動龜殼,首先落下一個“爻”字,然後繼續轉動不止。老道並沒有再次卜筮,而是寫下了四句話:“今是辰時你報卯,過時之物難以獲得;爻子落下自轉旋,來人心事繁忙無暇。”下面還批了一句:“來人祈求桃子,心急意切。”三緘驚訝地說:“敢問道長,您如何知道我求的是桃子?”老道說:“卯字加上兩點就是卵的意思,而卵是圓物,所以我知道是桃子。但現在已經是冬季,過時之物,恐怕不太容易找到。而且你報的時間也要考慮,再加上爻子的落下,先得到了乾卦,幹乃春季的氣象,春天忙碌不已,所以我知道你的心思非常匆忙。”三緘說:“道長的卜筮果然靈驗。我本來是為了母親求桃子,找到了這個地方,不知道是否能得到桃子?”老道說:“你暫時等待一下,必定會有兩個人攜帶雪桃子到這裡來,但每個人的筐裡只有一枚桃子。”三緘說:“再請道長卜一下我父母的病。”老道卜過以後,說:“你的父母,今年明年都沒有大礙,但以後難以逃避。”三緘說:“母親會先去世,還是父親會先去世?”老道說:“母親會先去世。”三緘說:“是否有解決的辦法?”老道說:“大限已經決定,怎麼可能解決呢?”三緘答謝過後,果然有兩個人帶著筐子前來,每個筐子裡有一枚大如鵝卵的桃子。三緘問道:“為什麼你們的桃子只有一枚呢?”兩個人說:“中平的桃子都賣完了,這些桃子比較大,價值高,沒有人願意買,所以還剩下。”三緘於是加倍給予銀子,匆忙地帶回家。

他的母親問道:“我兒子昨晚住宿在哪裡?”三緘說:“兒子因為求不到桃子,就住在農家。今天到純陽觀訪問,才得到這個桃子帶回來獻給母親。”母親說:“兒子快剖開看看,等娘嘗一嘗。”三緘剛剛剖開一枚,母親吃了一半後說:“娘不想吃了。”然後轉而獻給父親,父親也推卻不食。三緘小心地收好這個桃子,不敢自己嚥下去,怕親人索要時難以找到。當晚,母親突然呼喊:“拿來,拿來。”三緘問道:“母親要桃子嗎?”沒有回應。他走近前大聲呼喊,還是沒有回應。

三緘吃驚了,上床扶著母親,卻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三緘大哭不止,準備去叫鄰居幫忙處理喪事。家裡的一位老婢說:“大人別急,老夫人呼吸還像絲一樣,還沒有斷氣。不過是在半夜,她必定會復活的。”三緘說:“那好好等待吧。”等到雞鳴的時候,他母親的四肢微微動了一下。老婢說:“夫人的氣息就要恢復了。”她竭力扶著母親。三緘立即命令兩三位女婢一起上床,互相扶持。只聽到她的喉嚨裡發出格格的聲響,聲音停下後,四肢運動如常。三緘連呼不停,母親終於睜開雙眼詢問道:“你是三緘嗎?”三緘回答道:“是的。”母親說:“嚇壞了我。”三緘說:“母親臥在床上,沒有任何人擾動,怎麼會嚇到您?”母親說:“兒子來之前,讓我逐一告訴你們,要知道生死各自了,無論男女都不能替代絲毫。”三緘說:“母親在昏迷中說了這樣的話,恐怕有所見識吧?”

母親說:“我正在床上和你談話,突然雙目模糊,一切都看不見了。片刻後,又感覺清爽如常,我想出門去看看園中的蔬菜,但剛一出門,忽然出現兩個僕役呼喚我同行。我不肯跟著,一個拉我的頭髮,一個抓住我的手,將我拉向左邊的宅子,又用黑繩套在我的脖子上。行進稍慢,拉繩的那個人使勁向前跑,我的脖子疼入骨髓。走了幾里路,到了一條平坦的道路上,行人都像抽搐一樣,前前後後相互跟隨,就像在集市上,男男女女,雜亂無分。不知道路還要走多久,遠遠看到一座高而巨大的臺子,男女們都向臺子跪拜舞蹈,臺子上冒出黑煙如霧。等到男女都到齊了,微風吹起,黑煙消失,中間出現一位嚴肅可怕的官長,旁邊有小官員按冊唱名。唱一個名字,官長用硃筆塗掉;塗一個名字,就從臺下離開。過了一會兒,小官員叫我的姓氏,我答應了,官長停下筆,對我說:‘你的死期還沒有到,可以透過聚陰臺向左前去看善報,冥律之嚴。’我說:‘我不知道路徑。’官長當即命令一個長著紅綠眉、面貌如雪的女僕,帶我向左前去。這條路上游客很少,對面是一條財神們雲集的大道。我想向女僕詢問,她卻目不言語,不敢與我交談。過了臺子不久,看到一個集市,黑氣繚繞,往來的行人有袒胸露足的,有青面獠牙的,我非常害怕,退縮不前。女僕說:‘不要怕,隨著我進去,不會有危險的。’進了市場,看到幾座牢房,聽到人聲呼救,哭泣聲不絕如縷,全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裡。遠遠地望去,有人用叉子刺,有人用錘子敲,有人在劍樹上,有人在油鍋上,有人在刀山上,受到的刑罰各種各樣。我吃驚地問道:‘這些受刑的人是誰?’女僕說:‘都是陽世上行惡者。’

“我看到這樣的慘劇,心膽都碎了。女僕好像知道我害怕,帶我向西行,亭臺樓閣,雕龍刻鳳,顯得光彩照人。女僕說:‘這裡和前面相比怎麼樣?’我說:‘這裡美得不像前面那樣黑暗難堪。’女僕說:‘既然你覺得美,可以進室內看看更美的地方。’說著,她帶我先進了一個室內,裡面全是道士,有老有幼,每個人都穿著五彩的仙服,其中有品坐的。我和女僕剛站了片刻,突然來了紫蓋紅旗、旌旗羽扇的儀仗隊,迎接眾道士直接升上天空。我問女僕說:‘這是什麼功勞,如此光榮?’女僕說:‘他們在陽世看透人情,學習大道,修成正果後飛昇成仙。’我說:‘昇仙應該是男子才行,怎麼會有女性參與?’女僕說:‘大道公平無私,不分男女;只要能精通修習,都會成功。’我說:‘每輛仙車上為什麼還有老人老婦人?’女僕說:‘人能修道成真,超越七祖九玄,一同進入大羅,享受仙福,不下地獄,不受輪迴之苦。’我聽了,感慨萬分地說:‘可惜我已經年老,不能進入這條道路了。’女僕說:‘你兒子三緘有道德品質,不過是正當青年,修習道路並不難。如果你誠心誦讀《黃庭經》,將來也能成為仙車中年老的母親,何必憂愁呢?’我們繼續交談,又隨著女僕進入了另一個宅子,宅子有高樓,樓下都是僧侶,每人穿著袈裟,也隨著仙樂迎接我們。我問道:‘這是什麼仙人?’女僕說:‘這些是塵世間的僧侶們,真心一片,能守著不二法門,死後成仙,和道士們是一樣的。’我說:‘學道學釋,修仙都可以成功,不知道儒道如何?’女僕說:‘可以向前面觀看。’

我們來到一片房廊,裡面坐著幾十位文人,都穿著錦龍繡服,色彩耀眼,仙樂響起時,分隊而去。女僕對我說:‘你知道嗎,這就是儒門計程車人。’我說:‘士人有什麼道,享受這樣的榮耀?’女僕說:‘你沒有見到前面的旗幟嗎?有書孝子部、孝弟部、忠臣信友部等部門,各自依照類別去行。’我說:‘三教雖然不同,修仙卻是一樣的,可是為什麼世人不願精修呢?有的人入了儒門卻蔑視釋道,入了釋門卻蔑視道教,又怎麼能知道三教是一體,都屬於修仙階級呢!’女僕說:‘你不愧是仙子之母,頗有慧根。’我說:‘我不過是揣摩其情理而已,對於三教的道理其實一無所知,現在得到了女姑的引導,四處觀看,地獄和天堂,都一目瞭然,感恩不淺。但還沒有問女姑在聚陰臺擔任何神職,管掌何事?’女僕說:‘我是司善神祗,凡陽世行善者來這裡,我便引導他們向西方享受極樂。’我說:‘司惡有神嗎?’女僕說:‘司惡而得到惡鬼的是牛首夜叉。’我本想再進一步詢問,女僕突然用急促的聲音說:‘你可以回去了。’於是我一下驚醒,至今回想起來,如果我生在惡劣之中,在聚陰臺遇到鬼時,已經在那群鬼中陷落地獄了,怎會有她引導我到善境中,而問仙人、問神呢?不過,司善神祗所說兒子有道骨,希望兒子將來能修道,坐上九玄七祖的仙車,這是母親的期望。”三緘唯唯諾諾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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