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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捂著抽痛的胃回到了家。
在這幾天裡，顧徐州沒有回家，也沒有聯絡我。
我這幾天不知道是出了什麼問題，時不時就想吐。
在我做好最差的打算時，醫生告訴我，
好訊息是，我懷孕了；壞訊息是，胃癌。
醫生不建議保留這個小孩。
我一直在幻想和顧徐州有個孩子，但現在，
我用手虛撫在小腹上，不禁苦笑。
懷孕了又如何，沒有爸爸的期待與疼愛出生是多麼悽慘的一件事啊。
林晨給我發了個簡訊把我約出來，她以上位者的姿態還略微同情的模樣，端起茶杯「你就是菖希？」
「我是，你來找我什麼事？」我也沒給什麼好脾氣。
「實話實說吧，顧徐州他不喜歡你，而且他告訴我和你結婚只是為了氣我，你和他的婚姻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我勸你還是和他離婚吧。」
我深吸一口氣，冷冷的笑著，「林晨，你是以什麼立場來要求我？」
她的目光直視我，絲毫不畏懼，被愛的人總是有恃無恐，「好好用腦瓜子想想吧，你覺得他會在你和我面前選誰？當初他和你在一起，只不過是長的和我有點相似罷了。我現在只是好心提醒，別陷入太深了，最後傷害的還是自己。」
我瞳孔一縮，啞口無言，其實她說的話刺耳但卻是真實的。
「我會勸徐州回家，你早點行動吧，到時候難堪的可就是你自己了。」說完之後林晨拿起包走了。
畢竟顧徐州選誰都心知肚明。
6
過了幾天，顧徐州真的回來了。
這天也是我的生日，我收到了閨蜜寄來的禮物。
收到了很多條生日快樂的訊息，卻一直沒有看到顧徐州的。
以往顧徐州會帶我去江邊的遊輪餐廳，訂一個大大的蛋糕，可如今他沒有任何行動。
我也早早的做好了飯，還有顧徐州最喜歡吃的蝦。
相顧無言，我剝蝦給顧徐州吃，像以往一樣。
就在林晨回來的幾天時間裡，什麼都變了。
顧徐州坐在我面前，身上還隱微有些香水味，整個人的身上透著戀愛的光芒。
「希希，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他想起身檢視，我避開了，他許是意識到不對勁，又尷尬的收回了手。
「應該是我粉餅打的太白了。」最近我的力氣越來越小，已經耗費了我最大的精力了，根本沒有精力化妝。
我低頭剝蝦，猶豫著開口，
「你還記得今天什麼日子嗎？」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會，「什麼日子？」
原來他真的忘得乾乾淨淨。
我唇角強行勾出一個笑，「沒啥。」
「顧徐州，你喜歡我還是林晨？」
其實答案不言而喻，但特別特別不爭氣的是，我竟然還在期待。
氣氛開始凝固起來，「希希，我忘不了林晨。」他臉上疏離冷，跟我說話，語氣又回到了陌生人一般。
望著他冷淡的臉，我鼻子一酸，差點掉下眼淚。
胃又開始鑽心的痛，忍著想嘔吐的衝動，我仰著下巴，鄭重其事地宣佈：「我們離婚吧。」
他愣住了，緩過勁來，又恢復了平日裡冷漠的樣子。
聽我宣佈完，他看向我，雙手交疊，平淡地說：「好，什麼時候？」
我沉默片刻，「明天下午，我把離婚協議書寄給你。」
拿到離婚協議書的時候，我整個人的感覺都虛脫的，做了一場五年的夢，終於要醒了。
7
我找好了房子，打包了所有的行李，寄過去。
我離開這座城市那天，看到了林晨發的朋友圈，配文是，兜兜轉轉還是你，照片中林晨和顧徐州十指相扣的手，笑的很甜蜜，林晨的手上多了一個鑽戒。
我關閉了手機，刪掉拉黑了所有人的聯絡方式。
隨後我挑好日子打掉了孩子，其實比身體更痛的是自己的心。
其實我也想讓顧徐州知道，但也只是讓兩個人徒增煩惱。
醫生說建議我抓緊時間化療後手術，已經是晚期了。
之前我打算周遊世界，想看看世界各地的風采。
我由於顧徐州的緣故很猶豫，畢竟他很忙，老是不按時吃飯，有我在還能勉強照顧好身子，以後就是林晨的位置了。
顧夫人也覺得不該把我鎖在一個不愛我的人身邊，離婚後我的財產多了500萬，可以說是我這輩子人生都可以無憂無愁的了。
我不想化療後頭發掉光，渾身虛弱，我只想抓緊最後的時間好好的，為自己而活。
畢竟在這個世界，我沒有親人，但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我閨蜜了。
我去了很多地方，外面真的好美，充滿生機，但我咳嗽卻越來越嚴重。
3個月後，我聯絡上了閨蜜。
她責怪我換了手機號卻不和她聯絡，我擺了擺手。
這幾天我總在咳嗽，身體的疼痛讓我睡不著覺，沒有胃口吃任何東西。我立了個遺囑，一百萬給閨蜜，剩下了350萬捐給兒童基金會。
閨蜜又急又無可奈何，我把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她。她每天都在罵「死渣男不懂珍惜，還敢找外遇？」「早知道當初，我就應該攔著你。」
我自嘲地嘆了口氣，其實早知道是如此，我也會堅定的選擇他，就像他堅定的選擇林晨一樣。
「不過你別說，他裝深情是有一手的，也不告訴我你們離婚了，就說你和他吵架鬧彆扭不見了，天天騷擾我，打聽有沒有你的訊息。」
閨蜜小心翼翼的跟我說，「你別生氣哦，你剛回來我就告訴他你在哪了。哎你別打我！我真以為你們只是吵架，加之他那麼著急……沒事，我讓我弟弟來假裝你男朋友，氣勢不能輸！」
8
再次見到顧徐州，他憔悴了不少，看起來沒精打采的，不再有往日的意氣風發。
「這是哪位？」顧徐州裝作漫不經心的態度問到。
我挽著秦遠的手出現在他面前，「顧徐州，這是我的男朋友。」
找了個餐廳吃飯，秦遠溫柔的一樣一樣的給我喂東西，扮演一個很稱職的男友。
顧徐州盯了我良久，臉色也不太好，語氣也很奇怪「現在眼光怎麼變差了。還有你怎麼換了手機號碼，還把我們全部拉黑了，現在你住在哪裡？」
「我覺得的眼光變好了，秦遠他對我很好。」我微笑看向他，「我想開啟新的生活，一切都要向前走了，不是嗎，顧先生？」
「如果你來見我只是為了諷刺我，我想我們沒有必要再聊下去了。」
顧徐州一把抓住我的手就要往外邊走，扯的我的手火辣辣的疼。「我想林小姐要是看到了，應該會很傷心的。」
顧徐州還是沒放開我的手，臉色黑的要命，「你怎麼能喜歡上別人！」
我忍無可忍，氣得眼眶直紅，「我菖希難道就該一直喜歡你，就算你傷害我，我也要堅定不移的忠貞你嗎？」
顧徐州啞著嗓子哭，苦澀開口，「我錯了，希希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秦遠不愧是練過的，一下子就把我們分開了，留下一句「這位先生，請自重。我才是他男朋友，你是不是想我揍你。」
「顧徐州，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你對我而言，現在就是陌生人，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隨後秦遠就把我帶走了。
「我只是，很想你。」顧徐州的聲音聽起來格外難過。
雖然還是做足了準備，聽到這話腹部還是抽痛起來。
走出店後，冷風一吹，我又不受控制咳嗽起來，我用紙巾捂住嘴，雪白的紙巾上是刺眼的紅
秦遠也被我嚇到了，想拉著我往醫院檢查。
我知道這都是徒勞無功，我的身體什麼樣我已了全。
我很想知道，我死後，顧徐州是什麼表情。
我吐血越來越嚴重，身體的疼痛把我折磨的不成人樣了。
最後的日子裡，我還是被閨蜜送去了醫院，看著她潸然淚下的模樣，但我想抬手抹去她的淚水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在夢裡老是回憶起和顧徐州在一起的日子，我逗著顧徐州，他對我笑。
我死後簽訂了器官捐獻手術，讓我的存活於另外一個生命形式。我也如他如願，閉上了眼。
但是我好想親口對他說一句，
我愛你。
9、
番外（顧徐州）
我醒來後，仰望著天花板，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只撲口鼻，痛，十分的痛，彷彿骨頭被浸了毒一樣。
「徐州！徐州！你終於醒了。醫生，快來！」我看到我媽在旁邊喜極而泣。
「媽…別哭。」
我依稀記得，那天希希說她有男朋友，我莫名其妙的心煩，可是我心底的鬱氣還是難消，一夜未眠，開車回家路途中就遭遇了車禍。
媽告訴我，我昏迷了七天了，我和一個大貨車相撞，還好醫院距離近及時救助，我有先天心臟病，本來快不行了，加之剛好有合適的型號，把我給救活了。
林晨抱著我痛哭，我不知作何感想，那個身影像極了高中時候的菖希。
她以前總是溫柔的為我忙上忙下。
我忍不住給菖希打了個電話，沒有人接。我繼續給她閨蜜打電話，雖然我知道她會大罵我一頓。
當我看到菖希的閨蜜滿臉頹廢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她把滿滿一沓資料扔給我，「真的想不通希希為什麼這麼喜歡你，死了還要跟你掛上關係。」
她又恢復了以往嫌棄我的神情，朝我怒吼，「偏偏器官就捐給了你，我真是為她感到不值！」
「你幹什麼，你瘋子，護士，快把這個人給拉出去！」林晨拽著她就想往外邊走。
我一頭霧水，什麼捐獻，什麼死，希希難道……？
不會的，不會的，希希一週前還在跟我見面。
「你給我說清楚，希希到底怎麼了？」我語氣帶著慌亂和無措，有一瞬間失神。
「你知不知道，她懷了你的孩子！你知不知道，她得了癌症！你知不知道，你移植的心臟是希希的！」
她懷孕了，怎麼不跟我說！
她那麼年輕，癌症，怎麼可能！
我怕菖希就這麼從我的生命裡消失，怕再也沒辦法見到她一面。
「你在騙我吧，我不相信。」我聽到這個訊息已經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了，腦子好像已經不屬於我身體部件的一部分。
「信不信由你，希希本來就不打算告訴你，是我多管閒事，我就是不想她做了什麼你啥也不知道，就這樣。這是希希給你留下的東西。」
她遞給我一個盒子，轉身離去。
我顫抖著手開啟，裡面放著一封信和一個紅寶石項鍊。
【親愛的：
見字如晤，因為我想，你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想必我已經離開了。
我認為，人需要的是快樂。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開心，請原諒我不能繼續去愛你了。
當我閉上眼的那一刻，腦海裡還是浮現出你對林晨笑的模樣，我想，我是怪你的。
最後一次與你聊天的時候我的心已經死了。
我們決定離婚那天晚上啊，剛好是我的生日，你忘記了，但我還是定了個大大的蛋糕，
那個蛋糕，
好甜好甜，
是我吃過最甜的一個蛋糕了，
只是後味有點微微的苦。
我祝福你和林晨，你和她都那麼好看，生出來的孩子也一定是特別可愛的吧。
這個項鍊，是你送給我的，你跟我說是顧家準兒媳婦的，但這個位置已經不是我了，我還給你。
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我們不要再相遇了。】
我啞著嗓子哭「原諒我，原諒我。」
10
那天簽完離婚協議書後，我心裡沒有鬆一口氣，反而心底的石頭越壓越重，沒辦法喘過氣來。
很多年後，這成為我一生最後悔的回憶。
我每天都在催眠自己，林晨才是我想要的。
她離開後，我睡不著覺，菖希的身上總是有股安心的味道，在林晨換了新的被套後，已經完全沒有了。我老是會想起以前抱著希希一起在床上分享影片兩個人在一起笑的場景。我莫名想起了很久前的一幕。
也忘了是哪個午後。
那天也如今天這般燥熱。
當我第一次見到菖希的時候，我怔住了，她的臉竟和林晨有六七分像，多了一份青嫩，但也是絕美的。
但我下一秒就清醒了，林晨已經在國外了。這僅僅只是一個容貌相似的人罷了。
她正呆呆的遞給我一張飯卡，我向她道謝，我現在都還能記得她看到我臉上的不可置信後轉變為一抹淡淡的紅暈。
這女孩向我展開了追求，和眾多女孩一樣。
我覺得那些女孩很煩躁，但對她的追求，看著她與林晨相似的臉，多了一份開心和暗爽。
每天的早餐，一次不落，還會在紙條關心我。我愛吃海蝦，但我嫌棄剝蝦後手的黏膩感且髒，但我很喜歡看她低頭一點一點給我剝蝦的樣子。
在我聽到林晨在國外有了新的男朋友，我勃然大怒，看著菖希的模樣，我忍不住也想氣氣林晨。
但我抱著以為我們在一起不久的心態時，卻發現我和菖希意外的合拍，一下子就過了五年。
我完全沒辦法把從腦子裡驅逐出去，每天每夜，甚至每一秒都沒辦法不去想她。
我開始聯絡希希，發現她把我拉黑了，打電話也是空號。
在我的堅持不懈下，她的閨蜜終於有了希希的訊息。
在看到她挽著陌生男人露出寧靜的笑意，我壓不住自己的怒意，直到她對我說「顧徐州，這是我的男朋友。」
我哭著請求她原諒，但我發現，
菖希，她不愛我了。
沒有比這個更痛苦的真相。
他們離開後我喝了很多酒，但怎麼也掩蓋不住自己的失落。
後來就發生了車禍。
發生車禍的瞬間，我忍不住在想，希希要是知道了，肯定會來看我的。
11
我第一次這麼覺得自己有多麼對不起希希。
我在她人生最重要的場合離去，如果不是旁人告訴我，我都不知道她在那裡等了一天，也還是沒能等到我。
我還一直騙她，傷透了她的心。
如今想來，我只想狠狠的打自己一巴掌。
我拒絕了和林晨結婚，我發現，我對她只是不甘心罷了。
我以為時間能淡化一切，但現在我還是無法忘記她。
在希希的葬禮上，許多人泣不成聲。
我拿著一束新鮮的最美的紫羅蘭，是希希最喜歡的花。她在時，說想要我給她驚喜送一束紫羅蘭，「它的花語是永恆的愛，我希望你能永遠愛著我。」
可我都不屑一顧，都是敷衍過去。那時候似乎她也不會難過，繼續向前抱著我。
一個個人都散盡了，看到墓碑上的希希，
我撫摸著照片上的她，嗓音卻是又低又啞，甚至藏著哭腔，「我知道錯了，你不要離開我，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求你，求求你。」
我哭到聲音顫抖，連帶著心臟也開始收縮的疼，「下輩子我們繼續在一起好不好希希。」
我想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