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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著活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雖然還是沉重無比，但卻能勉強支撐著他活動。他輕輕翻身下床，光著腳丫子走出了房間。
方家大院裡的傭人不多，常住的除了幾個日常保潔的女傭，就只有廚房有幾個人了。方喻清不喜歡使喚下人，方府也沒有養家奴的傳統，所有除了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森伯，方府的其他傭人大多是顧來到。
可就算是人手再少，自家少爺門口還是安排了一個人候著的，見到方景明光著腳底板逛蕩，那位下人很是驚訝，畢竟他可是見到了那天方景明被抬回來時的慘樣的。
“少爺您醒啦？太好了我這就去通知老爺，您大病初癒還是不要隨意走動得好，免得傷口開線了。”
方景明說無礙，徑直走向了茶几，抓起茶壺咕嚕嚕灌了好幾口茶水，才算是緩解了口中火熱。
而後他開口問道：“老爺子在哪？”
那下人想了想回道：“這會兒估計是在書房吧？”
方景明點點頭，起身朝著書店走去。
再往前走，繞過了暗香流螢的花園小榭，前面那間爬著綠蘿的房子就是方喻清的書房了。在書房裡找到了正審閱檔案的老人。
知道有人進來了，老人卻並不抬頭，只是揮起一陣柔風把他送到了自己對坐的椅子上，然後依舊手上不停的對檔案進行著批註。
“怎麼不多休息會兒，你至少還需要用兩個小時來穩固穩固修為才對。”
方景明隨手抽過一份檔案來看，是一份人員調令，似乎是邊軍又有個統帥要離職了。
“閒不住。”
聽到這話，老人笑了，依舊伏案並未看方景明。
“確實，你確實是個不愛消停的主兒。”
隨即，他頓了頓問道：“那麼，找老頭子有什麼事嗎？”
方景明神色有了些變化，不復先前的輕鬆，他扭頭看向窗外，此時將將破曉，陽光的初醒溫柔將將把大地喚醒，正是晨光熹微時。
“晨陽村在哪？”
他腦海裡又一次浮現出那個豪爽男人的臉。
這是他醒過來以後最想探究的一件事。
老人彷彿料到了方景明會這麼問，只見他從旁邊的檔案堆裡抽出一個本夾，甩給了方景明。
方景明開啟一看裡面就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串地址，後面還帶著座標。
絲毫不意外自家爺爺會知道這些事情，肆天叔和手下的人肯定都已經把事情都跟他說過了，自己過來只用得到個想知道的答案就好。
方景明從紙條上移開視線，開口說道：“看來你都查清楚了？”
“你想問什麼，或者，哪部分？”
“關於那個劉方，你知道多少？可別說你不知道，一個七境高手，怎麼也不至於是籍籍無名之輩。”
他想問的問題很多，但他知道那些問題方喻清能給他的答案意義都不會很大。
問想殺他的人到底是誰？八歲的時候方景明就不再去思考這個問題了，因為他知道就算問出來了也毫無意義。
這世間存在的善和惡是一樣多的，殺不完的惡就像揚不盡的善一樣，反正總是不缺想殺他的人，他們就像地裡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只要那個榜存在，只要自己的名字還在那個榜上掛著，就不缺會對他動手的人。
想想自己那個高懸賞殺榜榜首多年的名字，方景明有時也會心生無奈。
那個大道應運而生的榜單沒有任何規矩可以琢磨出它的評定標準，只能說自己或許真是個為天道不容的人吧。
所以方景明是真的不在意每一場的暗殺背後都是誰在主導，因為誰都有可能，清楚的多了，說不定都沒朋友能處了。
反正，他一直活的好好的，也多虧了這些人，才讓他的生活不至於那麼無聊。
他現在只好奇那個替他擋了一刀的男人究竟是什麼來歷，他對那個叫劉方的傢伙第一映像挺不錯，區區幾次交手間豪邁奔放的拳法給他留下了深刻映像，能練出這樣拳法的人，方景明不太願意相信他會主動行那圍殺暗算之事。
尤其是最後他前後矛盾的舉動，究竟是什麼原因能讓一個素未蒙面的八境高手心甘情願的用自己的命來和他方景明做交易。
老實說那個男人倒下前不捨與釋然的矛盾眼神，一直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那是怎樣的曲折，才會讓這樣的漢子甘願替敵人擋刀。
方景明很好奇。
而且方景明現在，是實實在在的欠了他人情了。
所以基於這濃烈的好奇與一絲不忍世間悲的肝膽氣讓他明知前方有套也心甘情願的想往裡鑽幾步。
“一個可憐人罷了。”
方喻清又抽出一個檔案袋，扔給了方景明，表情是說不出的無奈。
“但不得不說，他在這一場佈局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背後之人用他，至少算計了五個人。”
方喻清把手掌攤開，衝他晃了晃五根手指頭。
“不感興趣。”
方景明收下兩份檔案後就打算退出書房，方喻清卻叫住了他。
“那人畢竟是為殺你而來。”
“可他也為救我而死，人情總是要還的嘛。”
方喻清不再多言，提醒一句了，那方景明該有的分寸有就行。
這時方景明像是想起什麼來似的，開口問道：“對了，你們怎麼處理他遺體的。”
可以的話，方景明想讓他順路落葉歸根。
“屍骨無存，被八境領主的本命器擊中，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內裡卻已經一包爛了，我讓他們手下的人處理了。”
料到是這麼個結果，方景明釋然的點點頭，不再多問。最後臨走他說道：“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有傷就多養兩天，別到處亂跑。不用著急，他女人，暫時不會有事。”
“知道了。”
隨著方景明走後，書房再度寂靜下來，沒有風聲蟲鳴，連翻動書頁的沙沙聲也沒有了。方喻清保持著方景明走時的動作，靜坐了許久，他臉上的皺紋如同枯木的年輪，層層疊疊無數卻已不再增長，而後，枯木的口中發出了一聲輕笑。
方喻清搖搖頭，繼續起了他的工作。天極城許多的腥風血雨已經接近尾聲，因方景明而起的事件還會牽扯到許多人。
這之後，將會有很多很多人起落。
朝堂上權力的架構會得到重組，朝堂外，也會死很多人。
收拾完餐桌之後分蛋糕，這些事情動搖不了方家的根本但他卻會站在餐桌前做那個主事人，主動把一些蛋糕分出去。
這是規矩，因為這是方家主動挑起的風波。
當然了，這麼多蒼蠅瑣事都只會是大人們的煩憂，不會波及到小輩們的，哪怕方景明是這次事件源頭。
方喻清會把一切處理的漂漂亮亮。
而方景明也就是在見過方喻清後不久，才得知了自己兩個叔叔被貶的訊息